萧乾也一样的皱了皱眉,不满的看了眼花无瑕,眼里多了几分冷意,再看向地上哭得楚楚可怜的马姨娘,眼里却是多了几分心痛与怜惜,只是碍于主位上的父亲母亲,并没有出声。
“马姨娘身边的丫环胆子也是不小,连堂堂的国公府小姐也敢出言教训。”花无瑕冷冷的声音传来,让跪倒在地的马姨娘身体猛的一颤,暗自咬碎牙,脸上却是更加的可怜的向着堂上的萧禛与钱翠瑶磕头请罪。
话一出,萧乾看向马姨娘的眼光顿时便冷了一分,这奴才以下犯上的行为如果没有主子的纵容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马姨娘的心在看到他眼光里的变化时直往下沉。
“你们各执一词,倒是不好分辨谁对谁错,如此便叫当事的下人上来问一问吧,钱管家,将今天在府里的管事叫来,还将当时看到事情发生的下人带上来。还有,去查一下为何昨天小四便已经送信来,而我们作为主子的却一点不知。”萧禛此时倒是没有偏袒,只是一拍旁边的茶几,顿时让厅里纷纷的议论声安静了下来。
他冷静的下着命令,今天的这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有人做了手脚,他绝不允许有人竟连他们这些主子都玩弄在鼓掌中。
一直站在厅外的钱管家应了一声后马上就出去找人了,不多时便带着一批人来到玉真厅外。
“老太爷,人已经带来了。”钱管家恭敬的走进玉真厅里向萧禛禀报,并上前在他耳边快速的叙说一遍刚才打听到的内容。
萧禛脸色凝重的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抬眸看了一眼厅外跪着的那些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出声询问。“是刑二在外面吗?”
“禀老太爷,正是小人。”
“你可知今天府门前发生了何事?”
“这,奴才有错,今天夏荷园里的围墙不知为何塌了一角,赵姨娘着人来修,奴才便带着几个小厮去修补一番,奴才收到消息时正要赶去大门,却看到马姨娘身边的嬷嬷来说马姨娘会去处理,奴才便,便,待知道事情闹大后再去时,便看到大少爷带着四小姐进府了。奴才自知失职,还请老太爷责罚奴才办事不力之罪。”刑管家暗自咬牙,这虽然是事实,但他作为二管家在大管家不在府里时便应该担起整个国公府的一切管理事情来,而今天在府门前发生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他得了马姨娘的好处睁一眼闭一眼而导致的,所以他只能是先自请责罚,这样才能得轻一点的责罚。
“哦,原来马姨娘在府里有这么大的权力,连外院的管事都要听你的话行事了?”花无瑕冷冷出声,她只一想到自已女儿回府连进个正门都要受如此委屈,心便感觉到丝丝抽痛。
马姨娘却是抖得更厉害了,她恨恨的看向花无瑕,心中是恨不得上前将她掐死,这样的话一说出来,不是要将她推到干涉国公府外院事务的立场去,居心叵测啊。
“无瑕,稍安勿躁。”萧老太君此时却是早已冷静下来,看一眼花无瑕,出言安慰。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失职,请夫人责罚。”刑管家再次磕头请罪,他知道这次是逃不掉责罚了。
“那送信的小厮可在?”萧禛挥挥手示意刑管家暂时跪到一旁,等候发落,现在找出事实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回老太爷,那小厮他,他被人杀害了,奴才在后门的水井里发现的他。他的身上带着一封信,水泡过后看不清字迹,他的手里却是攥着一件物件。”钱管家此时上前回答道,并将那件物件用白布包了递到萧禛的手上。
各人一听有人死了,纷纷的议论了起来,而冬青与牡丹则是脸色一白。
萧语馨的手指缩在衣袖里紧紧的蜷起,脸上一片平静,但眼里却有一抹悲伤闪过,心底默默的为那个送信的小厮哀悼,她知道这次是她疏忽了,没有在第一时间安排人去找到并保护这个小厮,如果是她的人快一步找到他的话,便不会让他枉丢了性命去。
想到此,她一双大眼睛如染上了万年寒冰般的扫过在座的一干人,因为此时的她并不确定就是马姨娘下的手,而是这厅里除了四个长辈外的所有人当中的人干的,被她看过的人都无端的生出一阵颤栗来,却不知那颤栗从何处,而心虚的某人更是低下头,紧紧的攥紧自己的双手。
萧禛脸色凝重,伸手接过钱管家递来的物件,只看一眼便将它攥到手里,如寒冰般冷冽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仍在低低抽泣的马姨娘身上,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提出责罚。
钱翠瑶在萧禛接过物件时便已经看清,心里也是暗暗的吃惊,再接收到自家夫君的眼神,马上就明白了夫君的意思是要压下来,“哼,贱妇马姨娘故意刁难四小姐,意图隐瞒四小姐回府消息,居心叵测,纵容下人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辱骂主子,罚杖责三十,禁足一月,整个春竹园罚月银半年,以儆效尤。刑二当职不当于前,失职于后,致四小姐回府时门房侍卫无人管束而放肆而为,罚杖责五十,罚月俸三月,降为三等管事,门房冼忠狗仗人势目无主子以下犯上,杖责一百,尔后发卖出去,一众侍卫奴仆不分青白不辨是非,助纣为虐,罚杖责三十,贱婢木梨,以下犯上辱骂主子,罚杖责一百后发卖出去。”她这突然的一连串惩罚说出来,吓得堂下一干相关奴仆不住的磕头求饶。
马姨娘同样一脸震惊的看着钱翠瑶,眼泪不要钱般哗哗落下,未待得钱翠瑶那惩罚说完便膝行着往萧乾走去,一把扯住他的裤脚,哀戚的看着他,颤抖着声音向他求饶着:“老爷,老爷,您帮我求求情吧,妾身真不是有意的,妾身知错了,老爷,看在妾身侍候得您如此尽心的份上,求老爷向老太君求个情,从轻责罚妾身吧。老爷。”此时的她再顾不上什么形象,只是紧紧的抱着萧乾的脚哭得是凄凄然,而萧乾是满含怜惜与心痛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花无瑕双眼凌厉狠狠的剜向那纠缠一起的男女,厉声的喝斥着外面守着的一众奴仆,“你们是干什么的,听了老太君的命令还不动手,老爷,这可是老太君的命令,事关咱们国公府的脸面,还望老爷慎重。”她对自己的夫君为别的女人心疼不满,更看不得他竟然心疼的是想要伤害自己女儿的贱人,后面的那句话可是说得咬牙切齿。
萧语馨看到娘亲如此表现,心一颤,这样的父亲似乎与前世记忆有点不同,她从矮杌上站起,走到花无瑕的身边,伸出小手紧紧的握住花无瑕那气得颤抖的手,向她传递着安慰,安抚着她的怒火。
萧乾心神一凛,抬头看向坐在首位上的父母亲,强自压下心中对马姨娘的怜惜,将自己的脚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玲儿,这次老爷是真的帮不了你,你做错了事情便是要受到惩罚的,希望你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莫要再如此做了。”
“父亲,祖母,请祖母念在姨娘是初犯,饶了姨娘这一回吧,姨娘她绝不会再犯的。”萧语莲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娘亲,心里不禁揪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萧语馨后跪到马姨娘旁,向钱翠瑶及萧乾求着情。
而萧语荷也是一样的跟着跪到马姨娘的身旁,磕头求饶着说:“祖母,请您饶了姨娘这一回吧,舅舅最疼的便是姨娘了,他定会愿意赔偿四姐姐的。祖母,您就发发慈悲吧。”她人虽然年纪小,却心思深沉,仗着自己年纪小,说起话来是隐含威胁,那双大眼睛此时也是滴溜溜的直转。
钱翠瑶脸色一沉,冷哼出声:“谁是你的舅舅?国公府难道还要他一个小小的光禄寺卿来全这个脸面?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被欺负了凭他一个小小的光禄寺卿便能一笔带过?年纪小小的什么不学,光学些腌臜事情,如果你的姨娘不会教,那便由你的嫡母来教。你回去陪着你的姨娘一起禁足一月好好反省反省后再交由你母亲来亲自教导。”一个小小庶女便敢如此的威胁于她,如果被她得逞了,那自己这个国公府身带诰命的老夫人以后还有什么面子可言,说的话还会有人听?
训斥完萧语荷,她粗喘一口气后一拍茶几,对着外面呆怔着的下人大声呵斥道:“老婆子如今的话是没有人听了吗?就连当家主母的话你们都不听了?这个家到底是姨娘当家还是夫人当家了?”她的话说得是极重,这让一众奴才都吓得匍匐在地,连求饶都不敢了,而钱管家则是一身的冷汗,催促着侍卫与婆子上前将要责罚的人拖下去行刑。
萧语荷被钱翠瑶的话噎得不敢作声,在听到要由花无瑕来教导她时更是脸色刷白,委屈得不得了,眼眶红红,泪珠子象断线的珍珠般哗哗直下,心底暗骂老妖婆,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得是不断的磕头求饶,再不敢提一句为马姨娘求情的话来。
萧语莲更是恼怒的瞪一眼她,心里为如此白痴天真的小妹气结,真是越帮越忙,但现下无法,只得是与她一起磕头求饶。
萧禛冷眼看着堂下一众人的表现,极端不满的目光扫向自己儿子,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个不好,容易心软,特别是对自己的女人心软,这才纵容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敢在府里作威作福,连带着那些庶女庶子也是一样的毫无尊卑观念。
萧乾被父亲的目光扫到,心里更是害怕得瑟缩了一下,虽然不忍心女儿们的哭求,却也只能是硬下心肠的转过头去不理会,来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