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语馨不期然他会如此的愤怒,一时间愕然无语,只定定的看着他,虽然她不怕他的威压,但也不想与他在外人面前多作争执,遂避开他灼灼目光,看向轩辕晋道:“晋公子……”
话未说完,便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力道,整个人硬生生的被拉得转回身去,不得不面对那个盛怒的男人。
“你先说清楚了,如果你选择的是他,那我……”墨元生的声音破碎在忽然从萧语馨身后伸出的一柄玉箫上,仔细看去,那是轩辕晋试图挑开他抓住她手臂的手所用的武器。
“墨世子,放手,你伤到馨儿了。”轩辕晋在看到墨元生粗鲁的抓住萧语馨时就怒了,下意识的便抽出自己腰间的玉箫挑向那只让她难受的大手,口里也是不留情面的呵斥。
“与你无关。”墨元生这下是彻底的怒了,在他心里,他与馨儿的争执只是两人之间的问题,与旁人无关,且在轩辕晋嘴里听到那异常亲热的馨儿两字时,嫉妒得他都快要发狂,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松开抓住萧语馨的手,反手便抓向轩辕晋的玉箫,手上隐隐带了些内力,目的是将这碍眼的玉箫给毁掉。
轩辕晋又岂会让他得逞,手腕微一回缩反挑,玉箫便已经从斜挑的动作变为向前刺,如果墨元生不将手缩回,玉箫就会刺向他的膻中穴,那是胸前最正中的穴位,也是要害。
墨元生没有想到轩辕晋的反应如此快,来不及多想,只能改变招式,收回手,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反攻的机会,才收回手,双脚便已经从马蹬上借力跳起,整个人扑向隔着一个萧语馨的轩辕晋,另一只手也从自己的腰间抽出软剑,刺向他。
他如此迅速的反攻,倒是让轩辕晋有一瞬的怔忡,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感觉到了墨元生手里剑的威压,双脚一夹马腹,策马向前冲了几步,玉箫置于背后要害位置,以期挡住墨元生的剑势。
萧语馨夹在两人当中,没有想到这两人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只得对两人喊道:“住手,你们快住手。”边喊边策马追上两人打斗的位置。
而此时打斗中的两人都是为了不伤到萧语馨而将打斗的地方转移到远处,在萧语馨策马过来时两人已经过了近三十招。
墨元生是杀手出身,他的每一招一式都是冲着杀人的目标而去的,因此每一次都能够将轩辕晋给逼得使尽全力才能抵挡下来,仅仅是三十招,轩辕晋已经感觉自己的后背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而他的随从本想冲上前来帮忙的,却被繁和似给挡在外围,连空气都接触不到,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萧语馨的马速度很快,绕过繁和似两人,便到了两人打斗的地方,彼时墨元生手里的软剑将轩辕晋的玉箫挑成两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剑势不减的往他面门而去,如果这一下被刺中,就算轩辕晋不死也要被划得破相。
轩辕晋却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也被墨元生给逼出了真火,心头发狠,手上玉箫递上前格挡时,另一只手藏在后背,握紧了他一直藏着的秘密武器,只待墨元生因全力一击时而放开的脖颈处要害袭击。
萧语馨不想两人只是意气打斗,怎么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格局了,她从远处奔来,没有错过轩辕晋藏在背后的手以及手里握紧的武器,只觉得心头阵阵发紧,墨元生原就在她的手下受伤了,此时更是硬提着气与轩辕晋打斗多时,这一剑许是他的尽力一击,如果他避不过轩辕晋手里的武器,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萧语馨只觉得目眦欲裂,加快了胯下马儿的速度,并再次大声的冲两人喊道:“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墨元生听闻她的声音,手上的动作滞了滞,而轩辕晋却是已然出手,来不及收回,只见一道银光疾射向墨元生的脖颈动脉而去。
墨元生瞥见这道银光直冲自己而来,心里顿觉不好,手里的剑去势已成,根本抽不回手来格挡,如果身体加速向前倒是更加快速的落入到那银光的攻击范围里,一时间进退两难。
萧语馨再顾不上此时自己并不适合运气,快速的从自己腰间抽出软剑劈向两人中间,其实她的原意是要将轩辕晋的银鞭挑开,顺带的将墨元生的剑给压下而不伤到轩辕晋。
但是在墨元生看来却是她害怕他会伤害到轩辕晋而刻意格挡他的剑,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眼一闭,握剑的手象失去了力量般的松开,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看得萧语馨是一阵无语。
虽然如此,她手里的剑还是没有停下,直接的挑向轩辕晋的银鞭,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银鞭似一根纤细的青竹般被她的软剑给一劈为二,那卷向墨元生的部分因为失去力道的支撑而掉落在地,而轩辕晋则是硬生生的受了那相撞之力,整条手臂都迅速的麻痹了,握鞭的手也再握不紧,另一半也同时掉落在地。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周围连风声都停了,落叶也似乎定在原处,悬在半空。
繁与似回身扑过来时已经迟了,不过在看到萧语馨只是打断了轩辕晋的银鞭而并没有伤害主子,便也只是上前将主子夹在当中,护卫着,没有动手。
墨元生没有感觉到痛楚,却感觉到了奇怪的静谧,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脸震惊的轩辕晋和紧张的看向轩辕晋的萧语馨,只觉得心头钝痛,眼神从迷茫渐渐的变得冰冷与决绝,冷哼一声,勒紧马缰掉头就走。
繁赶紧策马跟上,似在后面伸手虚空一抓,将地上的软剑拾起后便也转身策马跟上。
听闻他的冷哼声,萧语馨才回转头来想要说话,却只看到了他骑在马背上落寞的背影,心知他是误会了,有点急,刚刚努力压制下的翻滚的血气再次的确冲上喉间,当她发觉时已经一口血逸出,嫣红的血顺着她白皙的下巴慢慢的将衣衫打湿。
“小姐!”紧跟在她身后的芙蓉与冬青两人看到如此情形,快速的扑向她,一人从身上取出药瓶,另一人则是抽出手帕帮她擦拭。
“我无事,只是刚才动了元气,一时受不住而已,缓缓就好。”萧语馨的声音软弱无力,低沉而沙哑,小得只有身边两人才听得到。
此处的只剩轩辕晋与他的随从以及萧语馨三人,轩辕晋因为手臂麻痹而动弹不得,他的随从也发现了他的情况,上前将他护在身后,所以他并没有看到萧语馨吐血的场景。
而两个随从因为之前受阻而不能上前帮助主子的事情记恨上了萧语馨,觉得都是因为她才会让自家主子与人有争执并打斗起来,且主子此时手臂明显受伤,这伤还是她造成的,故而对她吐血是幸灾乐祸,更是没有将此事告知主子的意思。
芙蓉与冬青两人也没有理会他们的小动作,而是将萧语馨扶到芙蓉的马上,冬青则对萧语馨的马儿说:“小棕,你跟着白白回去,小姐没事的,放心。”说完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萧语馨的棕色大马头一下以示安抚。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后,也没有向轩辕晋招呼一声,转身便离开,因着萧语馨的伤,她们并不敢走得太快,而是小心翼翼的驱着马儿慢慢的小跑着往山下方向走去。
三拔人马就此分道扬镳,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去,徒留下一地的落叶支离破碎的昭示着刚刚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场争执。
萧语馨三人往回走,因为她身上带伤,所以走得并不快,而轩辕晋三人也没有走多快,不过两队人马并不是同一个方向,因此各自遇到的人也不同,但遇到的人都同样用异样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却是一样的。
墨元生三人则是走得更快,且走的都是小路,墨元生是含怒暴走,繁与似两人紧跟其后,平时里三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在陌生的环境里少了警惕心的,不过今日的情况特殊,墨元生受了习惯情伤,心思全不在线,身后跟着的两人也将大部分的心神都落到主子的身上,对于周围的环境就少了几分警惕。
就在三人穿过一片密林时,看似静谧的密林里忽然传来阵阵破空声“咻,咻,咻……”伴随而来的是一支支弩箭,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让人沉迷的幽香。
“该死的!快屏气,这香有毒!”墨元生的思绪被破空声打破,条件反应下便想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可惜一摸成空,才想起刚才自己丢掉了那剑。
“咣当,咣当”几声脆响,繁与似已经抽出自己的兵器将墨元生护在了当中,似顺便还将他的软剑递到面前。
墨元生接过剑,与手下两人背靠背,形成一个三角形,每人格挡着来自各方的弩箭与暗器,还要闭气,纵是三人武功高强也坚持不了多久。
特别是受了伤的墨元生,一个不慎,一箭便直直穿透他的手臂,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声。
繁与似均听到了,不由心中大急,顾不上闭气,便想回身护他。
“发信号,守好自己的位置。”墨元生当然知道两个手下的心思,不过他也明白此时那源源不断的弩箭杀伤力是有多大,稍分心便有可能会受伤,另外那幽香更是越来越浓郁,他不能让两手下与他一起受伤,不然今日便有可能是他们三人的死期了。
繁比似冷静,果断的从怀里抽出信号筒,扬手便往天空上甩去,一阵尖锐的鸣叫从他手里的信号筒发出,向上带出一条艳红色的焰尾,这是定国公府上的危急求救信号,他不敢用偃月楼的信号筒,他们的暗中身份是绝不能暴露的。
信号筒刚一发射,密林外的弩箭与暗器便停了,那幽香也淡去了。
三人见此情况,不由得暗松一口气,墨元生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只见一支约三寸长的弩箭穿透了他的手臂,留在外面的一边是箭柄,另一面刚是泛着冷光的钢勾。
繁与似与凑上前来察看,看到此情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似焦急的说:“主子,这……”
“小心!”繁却在此时将两人用力一推,原来就在三人凑在一起察看墨元生的伤势时,密林外竟悄悄的冲出了一队黑衣人,其中领头一人手里握着长鞭,隔着丈多远处便已经向他们挥鞭甩来,如果被这一下甩中,三人中必有一个会被卷中,介时他们便有可能受制于人,陷入绝境里。
墨元生与似顾不上理会那伤势,赶紧的举起兵器向着冲来的黑衣人抵挡而去。
在离这个密林不远处,正好有一队人马缓缓的往山上行去,队伍中各人正说说笑笑,谈天说地的好不快乐,忽然间听闻那声尖锐的鸣叫声,不约而同的都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少爷,那是定国公府的求救信号,莫不是定国公世子出事了?”其中一人的仆从认出此信号所属,赶紧的上前向自家的主子禀报。
队伍里众人还在猜测着到底是哪家的求救信号,此时听闻那仆人所说,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几个,带着侍卫们过去看看。留下一些人护着咱们也跟在后面过去。”队伍中一个男子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便吩咐自己的手下率先过去帮忙,而自己也紧跟在侍卫们后面策马往信号发出的地方而去。
一群人见此,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过还好有几人以那率先离开的男子马首是瞻,便也吩咐自己的侍卫跟随过去,自己也跟在后面去了。
萧语馨在芙蓉与冬青的护卫下正慢慢的往回走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悠悠的回过气来,一张刷白的小脸才有了点血色,只是身体还是无力得很,只软软的靠在芙蓉身上,闭着眼睛调和着自己的气息。
那声尖锐的鸣叫将她从假寐中惊醒,倏然抬头,便看到了那一抹艳红,瞳仁紧缩,杏眼微眯,看向身后的芙蓉问道:“这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