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这么大早的,还有没有规矩了?”门房大叔低低的嘟囔着打开大门旁的一个小窗。
“是天凰国的皇太女驾到,你这狗奴才还不快点将门打开?”一个壮汉举起铁捶般的拳头正一下下的敲着定国公府那结实的大门,嘴里却是趾高气扬的叫嚷着。
站在大门台阶下,此时正有一队年轻的男子,抬着一台白纱轻罩着的软轿,静静的等候在那里。
各个年轻男子均是面容俊秀,身姿挺拔,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春风般的温暖微笑,看得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一些媳妇丫头们个个是脸红心跳的。
他们却并没有因为这些热切的目光而感到不安,反而是站得更加的挺直,也没有因为国公府大门迟迟未开而感到不耐烦,充分显示出他们都是受过良好的教养的。
可如此多的优秀男子却只是守在一台软轿旁,而透过那薄薄的轻纱看去,里面似乎只坐着一个身形娇美,打扮华丽,身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这样的一个场景更让围观众人暗暗议论不休。
门房大叔这时也已经看到了门外的阵仗,耳边听得那敲得呯呯呯震耳欲聋的声音,脸色顿时就拉下来了。
“敲什么敲,这一大早的,还有没有规矩了?”门房鼓着气,拉开了一条能容一个身子的门缝,瞪向门外敲门的壮汉喝。
“没看到咱们皇太女来了吗?还不让你们家国公爷出来接驾,你个狗仗人势的狗奴才。”那壮汉听了门房大叔的话不干了,他往常都是为皇太女开道的,遇到的都是那些讨好奉承的,想不到这不过是一个看门的门房就敢如此嚣张的喝斥他,顿时就怒了,口不择言起来。
“什么?什么太女?想拜见咱们老爷,先下个拜帖来,连这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到底是哪里旮旯来的太女?”门房呸了一句,不屑的看着地个壮汉,分毫不将台阶前那一队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人放在眼里。
“你……”壮汉被他的话给噎住,的确今日忽然来拜访别人家而没有预先下拜帖就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人家也不会做这样失礼的事情,更何况是他们国家的未来君主。
“既然他不愿意通传,那便闯进去吧,太女殿下驾到都敢不出来迎接,倒是比耀帝地位还高了啊。”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那软轿的旁边传来,声音听着让人觉得难受,话里的意思更是字字诸心,暗含挑拨。
门房大叔一听不干了,狠狠的瞪一眼那壮汉,转身就回到门里,咣当一声将大门关上,隔着门对外面说道:“那尊驾就去拜见陛下吧,咱们国公府可招待不起如此贵客。”这门房大叔多年守在国公府门前,见惯了各式人物的嘴脸,象刚才壮汉与那阴阳怪气的人那种嚣张得眼睛长在头顶又仗着主子而狐假虎威的人可是半分没有好脸色,他虽然只是一个门房,但这里可谓是除了皇宫外最尊贵的府第了,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他可不只是七品,又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被人如此看轻。
“言儿,不得无礼。”就在那个阴阳怪气的男子被气得要上前敲门与门房大叔杠上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冷冷的喝斥,止住了他的脚步。
“是奴婢的不是,请殿下责罚。”那被称为言儿的男子,呃,也许不能称为男子的人马上跪下,磕头求饶起来。
“起来吧,去好好的跟人家说,可不得误了本宫的事。”那女声待得他磕得额头红肿,一张脸上全是地上的灰尘时才悠悠的开口道。
“是,奴婢这就去。”那言儿可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如蒙大赦的往国公府大门跑去。
这次,他将那壮汉给瞪走,自己走到那大门旁的小窗前,轻轻的敲了敲,不等门里的人回答就自顾自的说道:“这位大哥,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小弟的无礼,这,咱们殿下可是有事要找世子爷,还请您通融一下,给通传一下。咱们殿下定不会亏待了大哥您的。”这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翻转,低到了尘埃里,也给足了门房大叔面子。
大门里却是什么响动也没,静悄悄的仿佛门后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那没有生气的木大门在安静的陪伴着门前的这队人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这队人这次是要吃闭门羹了的时候,那红木大门却吱呀的一声大开,里面迎面就走出来了几个宫装女子,为首的一个人身穿深色褙子马面裙,头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插着一支简单的绿玉簪子,映衬得她那张已经不年轻的脸竟光彩夺目。
身后跟着的几个女子都是国公府里二等丫环的打扮,双手均放置在身前,态度恭敬而疏离。
“皇太女殿下驾临,奴婢迎接来迟,还请殿下恕罪。”那为首的妇人带着几个丫环半屈身子向软轿行礼道。
“免礼平身,本宫想要见公主和国公爷,前面带路吧!”皇太女声音清冷而倨傲,带着上位者的嚣张气焰命令。
“殿下请!”妇人没有多说什么,起身退后两步,让出一条通道,此时国公府的大门早已大开。
几个白衣男子抬起软轿,稳稳的托着皇太女往国公府去。
周围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便也慢慢的散去,只留下几个特别好事的妇人在那里议论着。
“哎,你说这什么皇太女是哪里来的?”妇人甲问妇人乙。
“你不知道吗?那是天凰国的太女啊,就像咱们轩辕国的太子一样的呀。”妇人丙不等乙出声就抢过话说。
“呀,那她来这里干什么?”甲又问。
妇人乙这次没让人抢话,“听说这皇太女是可以随意招附马的,这定国公世子爷不是才得了皇上的赏赐吗,想来定是看中了世子爷,来求亲的吧。”虽然她也只是猜的,却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她就是那个皇太女般。
“不会吧,这也太……”妇人丙虽是嫁人了的,可这种追着男人的戏码在她眼里还是很难接受。
“啧啧,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个天凰国里面的女子可是比咱们国的男子更勇猛呢,连打仗的将军也只能是女人做的,追个把男人又算得了什么。”妇人乙撇撇嘴,一脸你就不懂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边甲乙丙三人低低嘀咕什么除了几个多事妇人在听外,那守门的大叔也听到了耳里,一时间只感觉自家世子爷就要被辱了清白的憋屈,一口老血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心里只能诅咒那天凰国太女不举,呸,女人不能举,只能……他想好久都想不出如何诅咒一个国家的继承人,毕竟他也不能牵扯到别人的国运不是,好生纠结。
“殿下,还请在此稍等,我家公主身体不适,需要些时间来接驾,请殿下见谅。”妇人带着皇太女一行人到了正院正厅,吩咐下人好茶点心瓜果一应招呼着后向她微微行礼道。
“你家公主不能出来,难道府上就没有可主事的人了吗?”那叫言儿的男子听了妇人的话,脸顿时就黑了,觑了觑自家主子,见她脸色平静,眼神却有点锐利,便知道她是不高兴了,于是便率先尖酸刻薄的出声。
“这位公子,国公爷是朝廷命官,这个时辰上朝未归,公主昨日落水受惊,身子不适,为了接太女圣驾勉强撑着病体起身已经有违太医交代,我国公府自问礼数周全,并无失礼之处,怎得如此还不如公子的意了?”妇人是福清公主身边得力的嬷嬷之一,论礼数口齿又怎会让人诟病了去。
她的这番话一出,太女脸更黑了,这明晃晃的被打脸的话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一时间小脸青白交加,一双凤眼如尖刀般剜了那嬷嬷一眼,尔后转向那言儿,哼道“休得无礼,国公夫人是公主,又如何会是不懂礼数之人,就算府里没有国公爷在,不是还有世子在吗?还轮到你来质疑。还不向嬷嬷请罪。”
“殿下,奴婢当不得。”那嬷嬷心里早已翻白眼到要晕厥了,脸上还得保持着淡定的向太女行礼请罪,“按理来说世子爷代国公爷和公主待客也是可以的,可我家世子爷昨日为救回辅国公府上四小姐已然是精疲力尽,如今还在床上休养着,太医说是心力损耗过度,公主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扰了世子爷休息,因此公主才撑着病体出来接待太女殿下,还请殿下见谅。”她这时才知道这位太女殿下忽然前来拜访为的是何故,心中更是将其不顾名节不顾礼数死皮赖脸的行为吐槽到底,面上却还是不得不说着好话,以求尽快将这个瘟神打发了去。
“什么?那女人的毒解了?”皇太女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不由惊讶得失了冷静。
“殿下,既然国公府都没有人待客,不如先行回去,要找国公爷的去朝堂上找不是更好。”言儿是知道自家主子的秘事的,一听她失态露了口风,赶紧的阻止,只是这阻止的话在旁人听来是逾矩又令人感觉不舒服。
“这位公子,我家公主已经交代了老奴要好生招待殿下,稍等片刻我家公主就会到了,不知殿下的事真有这么急吗?公主也是当着这国公府的家的,跟我家公主说还不行,偏要找国公爷才能解决吗?”嬷嬷对那言儿是恨得要死,真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下人,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时间出口的话也多了几分不友好。
言儿脸色一僵,一双眼睛不停的睃向自家主子,却见她半分不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不由有点口中发苦,再看向那嬷嬷时,双眼就带上了怨毒,心里想着大家都是做下人,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嬷嬷见皇太女不发话,也不再理会她们,只是交代小丫头多添茶水与瓜果来,然后就行礼退下了,退出去时,嘴角撇撇,一脸的不屑。
福清公主这边却是与儿子墨元生在争执着。
“团团,这天凰国的皇太女到底是什么居心娘亲可是心底放亮,你是绝不能出去见她的,不然到时传出些什么传言,娘亲可是绝不会让你因为这些传言而嫁给她的。”福清公主一脸的担忧,示意侍候她的丫环快点为她梳头打扮,她要亲自出去接见那皇太女。
“娘亲,您还不相信儿子吗?儿子又岂会是那被人算计得了的?您身体还未好,可不好再折腾,让父亲回来知道了,怕是会打死儿子的,娘亲,您就行行好,躺着休息吧,这事既然是冲着儿子来的,还是让儿子自己去解决吧。”墨元生怎么说也不让娘亲出去待客,这什么天凰国皇太女抱着什么心思大家都清楚,正因此他才不愿意自己的娘亲去委屈求全的应酬她。
再说了,他还想要从那皇太女的身上找一下到底娘亲与馨儿中毒的事情上的关系,如果被他查出真的是与她有关,那他与她就是不死不休。
“那可不行,反正这种打发人的事情你还是让娘亲来做,你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福清没有被他说动半分,坚持要出去见那皇太女。
“娘亲……”
墨元生还待说什么,就被福清转移了视线:“听说萧四小姐醒了,你确定你不需要去复诊一下?”
“醒了?”墨元生脸上一喜,声音都拔高了两分,可马上又疑惑的问:“娘亲是如何得知的,儿子竟半分不知?”
“这娘亲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如果真的关心人家,现在过去为她复诊并好好的向她解释一下,为娘亲将这个儿媳妇给争取回来。”福清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经过一副珍珠头饰的衬托,倒是将她的肌肤映衬得柔和了几分。
她一边赶着儿子,一边吩咐丫环侍候她起身准备出去见那皇太女。
墨元生此时心里已经是乱成一团,根本无心再与娘亲争论,反正经过昨晚的药后娘亲体内的毒已经解了一半,往后只需要喝着解毒的药慢慢的排清就可了,反而是萧语馨的身体更让他担心。
“娘亲,您小心点,千万不要跟她纠缠,随便打发了过去就好,儿子先去看一看馨……萧四小姐。”墨元生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紧张的交代着。
福清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不由得抿嘴笑了笑,催促他快点去。
两人就此在福清的院子里分道扬镳。
福清与皇太女花千语互相敷衍应酬着,面对她的试探与暗示,福清是用自己多年后宫生活里的经验来与她耍着太极,说了半天的话,喝了半天的茶水,根本没有给她一星半点的话柄与肯定,反而是为了引出福清的话而自己不得已的放出一些话来,却也被福清一一给挡了下去。
直到最后,定国公爷墨梓轩已然下朝回来,看到花千语在这里,惊讶的闪了闪眼睛,很快又恢复平静,先向花千语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坐到了自己妻子身边,也不顾忌有人在这里,伸手握住她的手,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就起来了?身子还挺得住吧?”他虽然是关切的问,可问出的话却是让花千语一脸的尴尬,拿着茶盏的手是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我无事,已经好很多了,人家一国太女一大早的来,我这个主人的就算是抬着的也要出来接待的,谁叫这个府里只有我一个女主人呢。”福清的话更是给花千语补上一刀,呕得她是一口老血梗在咽喉里不上不下。
用力的将手里的茶喝完,勉强的将那口血给吞回去,花千语勉强的撑起笑容,对墨梓轩与福清公主抬了抬衣袖,算是行礼,尔后就提出告辞,她是再没有面子呆在这里,再呆怕是自己的脸都要丢回天凰国去了。
福清装着不舍的起身送她,还笑得一脸温婉的对她说要她多来串门,最好是等他们的儿媳妇娶进门后多来,如此才好陪陪大家。
听着福清话里话外的暗示意思,花千语坐上自己的软轿时都双脚无力,几个踉跄几乎将她摔个狗吃屎,狼狈的逃离。
墨梓轩无奈的看着自己顽皮的妻子,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的将她拥进怀里,关切的询问了今天一天的事情,两人亲亲密密的聊到一起,看得偷偷在一旁想要见墨梓轩的刘姨娘是嫉妒得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她恨,这个福清公主怎么这么命大,如此的掉入水里都竟然会被人救起,那个神秘人不是说了人只要闻过那种药后便会嗅觉失灵,人也会酥软无力起不来身的吗?为什么现在看到那贱人竟似半分不受影响,精神看着比自己还要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边刘姨娘低低骂骂咧咧着那神秘人办事不力时,墨元生这边也被馨兰苑的守门婆子给挡在了门外。
“墨世子,我们小姐说了,她的身体不适,不适合见外人,还请世子爷先回吧。”婆子态度恭敬万分,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墨元生心一直往下沉,这,这是她拒绝与自己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