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请求想来也算是应当,毕竟人是他救回来的,作为一个医者,想要跟进病人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萧禛也觉得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虽然说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一个陌生男子夜探他们家闺女的闺房有逾矩之嫌,但打着医者与病人的关系,也计较不了太多了,况且还是可以让花无瑕陪伴着,如此也不会落了人口实。
于是萧禛便让花无瑕带着墨元生去再次查看萧语馨的情况。
墨元生忐忑的跟着花无瑕来到馨兰苑,他不知为何到此时萧语馨都仍然未醒,按他为她诊脉情况来看,她本应在两个时辰前就醒来,可事实却不然,这让他的心有点不安。
花无瑕带着他来到房间前,对守在床边侍候的牡丹问:“小姐可有醒来?”
牡丹看到是夫人来了,赶紧起身行礼,回头看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姐,脸上带着失落与心痛回答道:“回夫人话,小姐并没有醒来。”
墨元生却是不管她们说什么,越过花无瑕与牡丹便直接坐到刚才牡丹坐着的小杌子上,伸手便将萧语馨的手给握在手里,沉凝着眉把脉。
脉相平和,虽有虚弱的症状,但也不至于一直昏睡不醒,墨元生的心便忍不住的往下沉,经过他与芙蓉的内力梳理,她的身体里的余毒也清除得差不多了,就算了受损的一些经脉也被他留在她体内的内力慢慢的在修复。
如此一来,她仍然不醒,就有可能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墨世子,请问馨儿她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她最迟一个时辰就会醒吗?可此时已经过去不只一个时辰了,为何还会昏睡着?”花无瑕心中也是焦急的,她以为女儿的毒解了,便会好起来了,看着之前墨元生为她解毒后满满的自信对她承诺女儿定会在一个时辰内醒来,可过去了不只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醒来,这让她已经放下的心中大石又开始压了上来。
“馨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今日之事有很多的误会,也许我说的话与行事伤了你的心,可有什么我们面对面的说清楚,一起解决它不行吗?你快醒来,到时想要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不会反抗的,可好?”墨元生仿佛没有听到花无瑕的问话,握着萧语馨的手紧了紧,双眼满是担忧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平静的睡颜,连眼睫都不动半分,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在人前避嫌了。
花无瑕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抓着自己女儿的手,嘴里不断的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不,不是听不懂,而是有听了没有懂的话,这墨世子与馨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他要如此亲昵的与她说话?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来告诉她。
“墨世子,请你自重。我家馨儿还没许人,就算你救的她,也容不得你如此的毁坏她的名节,还请你放手。”花无瑕顾不上其他,她要赶紧的将女儿从那人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才行。
边说边示意牡丹与一直跟她身后的花嬷嬷上前拉开他握着女儿的手。
墨元生却是没有理会,一直握着萧语馨的手,甚至还将它轻轻的放到自己的脸上,用自己身体上的温度来提醒睡着的她,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嘴里喃喃的说着些别人听不清楚的话语。
牡丹知道墨元生与自家小姐的关系,虽然也对墨元生今日对小姐如此冷漠的行事而感到愤怒,但冲着他救回小姐一命,她便觉得也许让他在这里唤醒小姐会更容易一点,于是一时间便有点踌躇不前。
花嬷嬷却是不管,她与花无瑕的想法一样,就是自家小姐的名节可不能轻易的让人给毁去,看到牡丹踌躇不前,还以为她是顾忌着那是个外男,又是福清公主的儿子而不敢动手,便狠狠的瞪一眼牡丹,自己动手上前想要拉开墨元生握着萧语馨的手。
可她人还没到墨元生跟前,便感觉自己的后颈衣领被人拉住,只轻轻一带,整个人便踉跄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还好下手那人没有多用力,她也只是被带离了墨元生的身前而没有跌倒,不过这样一来也足够让她感到愤怒了。
她堂堂一个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竟然被人无端的这样拉扯,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故而她一站稳便怒目瞪视向那个拉她的年轻男子。
“你做什么?又是什么人,竟敢在咱们国公府里撒野?”瞪着眼前这个男子,看着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气定神闲样子,更加气不过,指着他便怒骂了起来。
“在下只是我家世子爷身边的侍卫而已,责任也只是保护世子爷不被人欺负,故而有得罪之处,还请这位嬷嬷见谅,各为其主而已。”似没将花嬷嬷的怒意放在心上,一派淡定从容的解释着,只是那语气却是淡然得让人觉得他不是在道歉,而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一般似的,那欠揍的淡定样子让人更加的想要上去揍他。
“你……”花嬷嬷被他如此一说,顿时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只抖着手指指着他你个不停。
花无瑕一看这样的情形,也是心头恼怒,看向墨元生道:“墨世子,你如此孟浪,可有想过馨儿,我不管你对馨儿是如何,但这里是辅国公府,还请你莫要做出失了自己身份的事情。”
墨元生此时心中后悔不已,其他的一切事都全然不顾,只一心在萧语馨的身上,只希望她能够醒来,然后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因此对于花无瑕的话充耳不闻。
他完全不顾的态度激怒了花无瑕,一张小脸上全是怒意,冷下声音吩咐:“嬷嬷,去将老爷请来。”
“夫人,请萧夫人恕罪,我家主子因为对萧小姐关心而失态了,小的现在就将主子带走。”似看到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向花无瑕请罪,并靠近墨元生拉拉他的衣袖,提醒自家主子要注意影响。
墨元生忽然猛的站起来,痴痴的看了看床上那小人儿,转而对花无瑕一揖到底道:“萧夫人,元生失态了,只是元生心系馨儿的安危,一时逾矩了,还请夫人原谅。”
花无瑕带着恼怒的盯着墨元生,见他虽然向自己道歉,可一双眼睛还是偷偷的瞄向女儿,心底对于他刚才的那一揖的好感便又消失不见,冷冷的哼一声,对着花嬷嬷与牡丹吩咐道:“将墨世子请出去,往后没有小姐和本夫人的同意,任何外人都不得随意进入小姐的房间。”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看其他人,一心只在女儿的身上。
花嬷嬷可不象牡丹那样对墨元生他们有忌惮,上前一步便对他们态度冷漠的一伸手向房门口道:“墨世子,请吧!”
似脸上尴尬的都不知怎样形容了,只得伸手扯了扯墨元生的衣袖,劝说道:“主子,先回去吧,萧小姐这一时半回还醒不来,公主还在府上不知情况呢。”说完向花无瑕行礼后也不管墨元生还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萧语馨,将他直接就扯着走了。
牡丹无奈的摇头,又心疼的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小姐,跟着墨元生的脚步便追了出去。
“世子,请稍等。”牡丹担忧着萧语馨的情况,她从未听墨元生说过小姐的情况,但看到墨元生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知道小姐的情况应该不算太好,所以还是追着出来询问。
似顿了顿脚步,看到墨元生也停下脚步,只得也停下,静待牡丹上前。
“请问小姐还好吗?何时会醒?”牡丹没有多说其他的废话,直接问。
“按理,她现在应该醒了,可没醒,应是她的心中有怨有恨,不愿意见到我吧,你们多跟她说说话,劝慰一下她,将她心中的怨怼放出来便会好起来的了。平日里的休养方法我已经教给了冬青,只要按方子来用药就可。”墨元生觉得有点难开口,这样的事实只要想想就让他觉得心里难受得紧,可他无法,这是必须要跟她们说清楚的,不然只会任由她一个人傻傻的憋着那口气,好人都会给憋病的,更何况是大病之后的她。
“啊!”牡丹想了千万个理由,却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小嘴粉红娇嫩,张大了也只有那么一点子大,娇憨的样子看得站在墨元生旁边的似眼神闪了闪,喉咙里紧了紧,攥着墨元生衣袖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嗯,就是如此,让芙蓉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就来找我,切不可耽搁。”墨元生不想多说些什么,不过却还是郑重的交待她。
“嗯?啊!”牡丹还没反应过来,墨元生带着似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墨元生出了馨兰苑后便径直往正门走去,他此时的心象有根根细针刺进心里般,难过得几乎不能呼吸,心里又担忧着萧语馨的身体情况,便忽略了一些礼节上的事情,竟然没有向萧禛和萧乾告知一声。
待得萧禛与萧乾知道他已经离府时,他已经快要回到定国公府。
两个人骑着快马飞快的往府里赶。
才到大门前,便听到大门被人从里面吱呀的打开,一个皱巴巴的老头伸头出来,一看是自家世子回来,高兴得赶紧的大开正门,并对他说:“世子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公主已经醒来了,正在找您呢。”
墨元生一听母亲醒了,急得根本来不及下马,直接升策马就往后院而去。
“哎,世子爷,您的马……”门房一看他如此,急得在后头大叫,这国公府里可是有规定的,入了大门,没有国公爷的允许是不得纵马驰行的,世子爷他违反了国公爷的规定怕是最多受一顿呵责,而他这个放任的人却是会受大刑的。
“好了,邹伯,世子那边有我呢,我去拦下他,你就安心看你的大门吧。”似却一把的拦住急着追去的门房,不急不躁的劝说。
“唉,你,你个新来的又怎会知道府里的规矩,世子爷这是公然抗命啊。唉哟,我的祖宗啊,这下老头子的屁股可是要受累了啊。”那门房急得不行,又挣不脱似的钳制,只得是捶胸顿足的在哀叫。
“莫急,莫急,世子爷不过是心系公主安危,一时忘记了而已,你年纪这么大了,又如何拦得住他,好了,去看门去,我去追世子了。”似不跟他多废话,也不管他在那边哀嚎,骑着马往马厩去,他的主子可以不管府里的规矩,他可不行。
待他放好马,施施然的往后院跟去时,墨元生早已是坐在公主的床前,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腕就把起脉来。
待他诊完脉,才缓缓的出了口气,看着床上脸色仍苍白的母亲道:“娘亲,你感觉怎么样?可觉得胸闷,头痛等症状?”
福清公主嘴唇唇色很淡很淡,一双美眸象蒙上一层淡淡的黯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有气无力的说:“只是有点头晕,其他的并无大碍。”看着儿子松了口气的样子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团团,那萧小姐可有事?”她顿了顿,想起自己落水前是与萧语馨一起的,对于这个只聊了几句话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自然关心也多了点。
“娘亲,萧小姐她,她无事。您放心,好好休息就好。”墨元生欲言又止,想到母亲的身子,话锋一转便将萧语馨的病情给隐瞒了下来。
可福清公主是什么人,从小在皇宫长大,向来就是察言观色的能手,这一看儿子的样子便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不过她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意味深长的对儿子说:“团团,这个媳妇,可是很有意思,你可是真心喜欢?如果团团真的喜欢,那待娘亲身子好点,便去为你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