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请原谅女儿不能出来见礼,是女儿实在无法站立起身,还望父亲体谅。”就在他怒喝一声后,所有的人都安静得不敢出声,而正当萧乾耐性快要耗尽时,萧语馨那虚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软轿里响起。
萧乾一听萧语馨如此虚弱的声音,心下一惊,马上就走上前去,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且几月前才在皇上及整个盛京城里为他们国公府长脸,得了个桃花宴的魁首荣誉,这样的女儿还是让他上了心的。
“小四,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如此的虚弱?”萧乾上前隔着轿帘询问。
“回父亲,小四之前在回盛京的路上感染了热风寒,今日又中了暑,故身体很是虚弱,并无大碍的,小四感谢父亲的关怀。”萧语馨再次虚弱的出声。
“好,那便快些回去休息,你们还愣在此次作甚?还不快将四小姐抬回院子里去。”萧乾听得萧语馨回答,放下心来,回头便呵斥那抬轿的下人。
那几个下人实在是觉得憋屈,欲哭无泪,这不是他们不想抬四小姐回府,而是当他们刚想抬就出来一批人,一开始是夫人,再来又是老爷这些人,他们也不想啊。
“国公大人,请受小生一礼。”正待轿夫们想要起轿时,便听到那穷酸书生斗胆出声。
几人脸一黑,只得是将轿子再次放下,无奈的等在一旁。
“将本小姐抬进去吧,这里一切有父亲母亲呢。”萧语馨声音微弱,却也让站在一旁侍候的冬青与牡丹听闻。
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对那几个轿夫低声说:“你们还是快点将四小姐先抬进府去,四小姐身体不适,要迟早让太医诊治呢,如若四小姐身子有些什么不测,看你们担待得起。”冬青这番话是说得几个轿夫心里一阵惶恐,赶紧的将已经往下的轿子再次抬起,不管不顾的便往府里走去。
而马姨娘与萧语莲等人看到那书生果然带着那些无赖一起来闹事,心里已经是欢喜得不得了,此时看到萧语馨要离开,这好戏的主角不在当,又怎么能叫做好戏呢,于是两人便想出声阻止。
那书生却是比她们反应更快,在看到那轿子就要离开眼前,心想主子交代的事情今天是一件没做成,断不能让这个主子指定要留下的四小姐离开。
想到此,他便急急的上前,不管萧乾有没有回应他,出声唤道:“语馨小姐,你,你怎么就如此狠心呢?咱们之前不是说过要向你的家人坦白咱们的事情的吗?你怎么出去这个多月回来就变脸了呢?难道咱们之前的花前月下,信誓旦旦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吗?难道你这出去个多月时间便已经移情别恋了吗?”他踉跄上前,从那褴褛的衣袖中抽出一条月白色的绢帕,作势伤心的抹着眼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穷酸书生秦忠此时用绢帕拭泪的动作却是让在场众人石化。
各人心中各有想法,萧语莲与马姨娘是为书生那个七情上面的表演而暗暗鼓掌,又为等会萧语馨被人将名节毁得一干二净后不得不下嫁这个穷酸书生而感到兴奋。
花无瑕却是被书生这番话给惊得心肝乱颤,一张小口不由自主的张大,双眼死死的瞪着那仍然在做作的书生,恨不能上前将他给掐死。
萧乾更是被他的这番话给说得是青筋直跳,恨不得马上冲上前将那书生的嘴巴给捂住,并要他将那些说出口的话给塞回肚子去。
站在一旁的萧语荷年纪不大,却是个聪明的,听了这些话,又看到自己姐姐与姨娘的表情就知道这肯定她们的算计,嘴角不由得一抽,本来看到萧语馨受辱她是很开心的,也想着要不要上前来个落井下石踩上一脚的,但在看到那一直纹丝不动的轿帘,她的心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不安来,所以她还是聪明的选择了不出声。
赵姨娘这一听,实在是乐得不可开交,这明显的就是栽赃陷害的,而这背后之人相信就是那喜形于色的马姨娘母女,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不管是这马姨娘母女成功算计那小贱人,还是那小贱人反击将那母女两人给拖下水,对她来说都是好事一件,这向她报信之人实在是太给力了,她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奖赏一番那人才行。
只是想到那人脸上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以及对待自己的高高在上,她的心就不住的下沉,脸色也由开始的带着笑意而黑沉下来。
萧语莲看到众人在那书生说出那番话后都沉默下来,不由得有点焦急,她可是心急的想要看到萧语馨被人诬陷,被人毁去名节,所以便不顾马姨娘拉着她的手,上前一步,仔细的打量一下那书生手里拿着的绢帕,尔后就惊讶的“啊!”了一声,将众人的沉默给打破。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这一声啊叫得是心头一颤,纷纷抬眼向她看来。
萧语莲满意的看着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昂首挺胸的站回到马姨娘身边,对萧语馨坐着的轿子那边撇撇嘴,一脸的一屑。
“莲儿,你是怎么了?可是看出了什么来?”萧乾已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见自己女儿似是看透一切的样子,不由得压下满肚子的疑惑出声问道。
那书生听得萧语莲的惊叫声,知道成了,便不再拭泪,只是抬眼一脸深情而痛苦的看着那一直纹丝不动的软轿,似乎萧语馨不从里面出来给他一个交待,他便会心碎而死般。
冬青与牡丹看着他这样的演戏,心里是呕得要死,可是她们一直谨记小姐所说,她们的敌人不出声,她们定然不能率先出声,因为沉不住气的人往往就是输家,因为你沉不住气便会忍不住的跳出来,想要将所有人的想法都按自己的想法去想,却不知此事就是你的破绽之处,毕竟真相如何还是要看证据的。
萧语馨更是深明其中道理,所以她并没有贸然的出声反驳,而是选择了静默,此事是她设计的,她要的是敌人的乐极忘形,要的是敌人自己露出马脚来,要的是敌人在最高兴的时候跌落深渊,自食其果,因此当萧语莲跳出来自己想要指证她的时候,她的嘴角便不由得淡淡的勾起,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得意,鱼儿上钩了。
萧语莲却是不知一场将她打入深渊的算计正象一张大网向她扑面而来,还喜滋滋的想象着看萧语馨的落魄样子呢,听到萧乾的询问,更是高兴得不行,只是她倒是知道她不能太喜形于色让人看出端倪来,便装作为难的看着萧语馨的方向,又看了看一脸铁青的花无瑕,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没有即时的出声回答。
“莲儿,快说啊。”萧乾的声音带着焦急,而他此时的心情也正是在场众人的心情,众人都一脸期盼的看着萧语莲。
萧语莲在众人的期待中支吾的说:“这,这条绢帕,看着可象是四妹妹常用的花色,我,我记得四妹妹最爱这种清雅的花色的。”说完,她还象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扭着手里的绢帕低下头,却又偷偷的抬起头看看周围的人。
“嘶!”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便引来了一众人的倒吸声,一双双眼睛全部都带着探究的落到了那一直落下轿帘的软轿上。
当然这其中是没有花无瑕和萧语馨的所有奴婢的,花无瑕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女儿,而她的身边人虽然对她忠心耿耿,面前的情况可是不得不让人怀疑。
萧语馨知道此时是她应该要出现的时间了,便抬起纤弱的手,轻轻的艰难的挑起轿帘,露出一张苍白虚弱的小脸。
冬青一看到轿帘挑起,赶紧的上前侍候,接过她手里的帘子挂在一旁,好让萧语馨能够看得到外面的情况,当然也方便别人能够看到她苍白虚弱的样子。
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一张巴掌大的脸上血色全无,双唇白得几乎透明,怕是一阵风轻轻的吹过都有可能会将她给吹走了,整个人没有一丝精神,看着就让人心痛无比。
那书生也随着众人的眼光抬起头,只看一眼,便被萧语馨那病弱的美颜给惊艳到了,那擦拭眼泪的手早已停在半空,嘴巴张得大大的,喉结不断的上下划动着,一看就知道他的心里存着一些龌龊想法。
只是那眼神里丝毫没有熟悉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初见的惊艳与贪婪,这样的眼神落在萧语馨等人的眼里,厌恶至极,花无瑕当然也看到了,所以她心里更加的肯定自己的女儿与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再回头看女儿虽然脆弱但却是一脸淡定的样子,那焦急的心情竟慢慢的平静下来。
萧乾本来也是被面前的情况给气到了,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四女儿这样一副羸弱的样子,也觉得心疼极了,很想上前去安抚一番,却碍于他家主的面子而生生止住脚步,只是他也对女儿与人私相授受的事情而感到怀疑,不由得将目光落到那书生身上,见他那一脸色急色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一瞪眼睛,正想要出声吩咐侍卫将这些来闹事毁人名节的无赖给抓起来。
马姨娘就站在他的身边,对于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是再清楚不过了,她绝不允许现在事情已经往她希望的方向走的时候让他动摇,便一手抚着肚子,皱起眉头,一副强忍着疼痛的样子,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