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音听着玉如烟的话,半晌没有言语。
玉如烟见状了然,从墨羽音的神情上看显然她已经认可了她的话,一时间,玉如烟心中对这位第一次碰面的音公主生出了几分好感。
此刻南宫雪也是察觉到了墨羽音的心思,再瞥见玉如烟朝向自己时唇边露出的那一抹笑容,只觉得分外刺眼,一时忍不住沉声道:“厉王妃果真好伶俐的口齿。”
闻言,玉如烟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她不怕这位身份尊贵的夜阑国公主突然发难,就怕她沉住了气不开口。
只要南宫雪自己沉不住气,就不怕墨羽音看不出破绽。
果然,见南宫雪突然急躁起来的情绪,墨羽音面带犹疑的瞥了她一眼,别人不知道,墨羽音却是对这两日夜阑国公主进京的事情略有耳闻的。
墨羽音自小同墨无痕亲近,也隐隐地知道自己的皇兄与夜阑公主曾经有些交情,原来她也不曾多想,可看方才南宫雪面对玉如烟时那凌厉的模样,墨羽音心中便是有了猜测,看样子,这位夜阑公主对皇兄可不仅仅是什么单纯的友情,那么,方才玉家姐妹的事情……
墨羽音忍不住皱眉,无论如何,玉如烟始终是她的皇嫂,是生于天烬国,长于天烬国的,而南宫雪竟想着使些手段来勾起她与玉如烟的矛盾,拿她当枪使,是将她当成傻子么?
这般想着,墨羽音眉宇间不由得浮上一抹怒意,冷冷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玉如洁,寒声道:“玉二小姐,白侧妃,还有这位孙夫人,本宫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倘若你们肯说出实情,今日之事,本宫既往不咎,倘若再有不轨之心,本宫也只好将你们一同绑了送去大理寺,交给大理寺卿审问!”
墨羽音到底是皇家的公主,一身气势散发开来顿时就把玉如洁几人震住了。
玉如洁银牙暗咬,她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贱女人!她不甘心!
可眼下即使是玉如洁想要嘴硬,她身边儿的孙夫人却是不干了,忙匍匐着朝墨羽音脚边儿爬去,口中连声求饶道:“音公主恕罪,方才都是白侧妃和玉家二小姐指使臣妇陷害厉王妃,臣妇也是迫于无奈,这才不得不从,请公主明察!”
话音方落,南宫雪心头暗骂了一声蠢货,心知今儿个想扳倒玉如烟是不可能了,眼下只盼着那白莲蓉识相,不要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来,否则……
南宫雪眸光阴冷地扫了眼战战兢兢的白莲蓉,白莲蓉注意到南宫雪像是要吃人的目光,身子一颤,慌张地低下头去。
场中,墨羽音面色一沉,怒声斥道:“孙夫人好大的胆子!连皇室宗亲也敢出言诋毁!还有你玉二小姐,厉王妃再如何也是你的亲姐姐,你竟然能连同外人一起陷害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阴狠的心思,你母亲当真是把你教养得好!”
一听此事牵连到自己的生母,玉如洁顿时撑不下去了,对着墨羽音连连叩首,哀声道:“音公主恕罪,臣女一是糊涂受了奸人的蛊惑这才与姐姐作对,臣女自己也是后悔不已,请音公主念在臣女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臣女这一回,臣女的母亲对此事毫不知情,求音公主不要怪罪臣女的母亲。”
“奸人蛊惑?你且说说,什么叫奸人蛊惑?”
“是她,都是她,是白侧妃找上我,要我与她合作,一同陷害玉如……一同陷害姐姐!”玉如洁闻言像是一条疯狗似的恶狠狠地扑上一旁的白莲蓉,高声指认道。
白莲蓉中这下也慌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是玉如烟的必死之局,闹到最后竟然变成了眼下这副样子,心中又惊又怒,抬眸接触到墨羽音那冰寒地目光时,心中对玉如烟的怨恨顿时化作惊恐。
“音公主恕罪!”除此之外,白莲蓉张了张口,竟是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这白莲蓉也是个有几分脑子的,眼下她俨然是将玉如烟和墨羽音得罪的死死的了,唯一能保得住她的就是南宫雪,倘若她这个时候能将责任一力承担下来不牵扯到南宫雪,南宫雪碍于自己的颜面无论如何都会出言帮衬她几句。
可相反,若是这个时候她敢把南宫雪给卖了,以南宫雪的身份地位,除了臭一臭她的名声,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她,根本无力承受南宫雪的怒气,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白莲蓉此话一出,南宫雪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柔声开口道:“音公主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方才你也有言在先,倘若她们肯说出实情,你便既往不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反悔,怕是不好吧。”
“呵!”墨羽音闻言冷笑道:“本宫是答应她们自觉说出实情,便既往不咎,可没有说过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承认!”
闻言,南宫雪俏脸儿一变,这墨羽音眼下倒是要与她过意不去了?
这般想着,语气也冷了下来:“无论如何,白侧妃按说也是你的皇嫂,即便她犯了错,也该交由厉王爷亲自处置,音公主觉得,本宫的话可有几分道理?”
墨羽音这回倒是没有反驳,倘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置了白莲蓉,指不定宫宴过后,这偌大的京城又要传出多少风言风语,对皇兄的名声总归是不好,若叫有心人利用,搞不好还会传出自己与皇兄不和的混帐话来。
墨羽音心下犯了难,正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玉如烟忽然轻笑着开口。
“公主,既然南宫公主觉得公主不适合插手,那不妨就交给我来处置。好歹,我也是厉王妃,处置一个侧妃的权力还是有的,也省得被人误会而伤了公主与王爷之间的兄妹和气。”
玉如烟此话一出,南宫雪与墨羽音两人面上神色各异。
墨羽音此刻看向玉如烟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多了一丝欣赏,之前只觉得这个女人让哥哥颜面受损,所以才令她不喜。如今看来,倒不似会做出那般没头脑的事。
而南宫雪则是面色微微一变,玉如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便是明着不给她这个夜阑国公主的面子了,她要保白莲蓉,玉如烟就偏偏要与她对着干,且玉如烟与墨羽音可不一样,虽说按身份来讲,是墨羽音这个皇室嫡亲的公主更胜一筹,可到底玉如烟是厉王妃。
墨羽音处理白莲蓉,若是在墨无痕不知情的情况下,于情于理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合适,为了避免叫人诟病,墨羽音才不得不听了南宫雪的话作出让步,即便墨羽音心中不愿,毕竟她拿捏住了一个礼字。
但同样的说法,用在玉如烟的身上便是不行了。
白莲蓉到底是出身厉王府,且屈居侧妃之位,无论是在王府内还是王府外,按礼都是要受玉如烟这位正王妃的管束的,今儿个白莲蓉敢当着这京城大半的官家千金和夫人的面诬陷玉如烟,本就是以下犯上。玉如烟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还真不是一个夜阑国的公主能插得上话的。
“厉王妃可否给本宫一个面子,本宫看,白侧妃心性原本不坏,不如厉王妃便饶过她这一次。”南宫雪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面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
此刻,饶是站在一旁的围观群众也能看出南宫雪对玉如烟的不喜,以及她虽是商量的话,可口吻中却透露出几分强硬。
玉如烟闻言不气反笑,缓声道:“请问,南宫公主有什么资格向本王妃讨面子?”
玉如烟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即便是墨羽音此刻都是一双杏目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更别提活生生地叫人抽了一记响亮耳光的南宫雪本人了。
不再是“我”,而是自称“本王妃”,对南宫雪而言,这才是最有力的攻击。
你是夜阑公主又如何?与我玉如烟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夜阑公主,你就能在天烬国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了?况且,我以厉王妃的身份处理厉王府之事,天经地义,你南宫雪算是哪根葱哪头蒜,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南宫雪不是高傲得很么?她玉如烟偏偏要当着这京城亲贵家眷的面前抽她一耳刮子,她这话甚至连潜台词都没有,任谁停在耳朵里都立马就能明白,玉如烟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南宫雪,你南宫雪算是什么东西!
夜阑公主?不好意思,在她玉如烟的眼中,连个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