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痕瞪着玉如烟白净而倔强的小脸,黑瞳底下寒光泠泠,身体里的冷厉气势毫无保留地充盈着整个马车里。
这让玉如烟明白,她踩着墨无痕的底线了。
不过踩归踩,她巴不得踩到墨无痕的尾巴尖,他不乐意让她当王妃,她还乐享其成,省得耍心机想着各种法子的要从他府里不带痕迹溜走。
“这王妃的名头可是你强塞给我的,你送我,我都不稀罕,你要不高兴收回去,我双手奉还,还每逢节日烧高香还愿呢。感谢你王爷大发慈悲拿走王妃头衔,做好事别忘了修一封书信,上面最好写得明白点,休书也要休得完美点。”
玉如烟直接无视掉墨无痕脸上的阴霾,目不斜视地甩开他握在她手臂上的爪子。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挣脱我,去投奔那个男人!”墨无痕面无表情地肃起脸,浑身的冷冽,让人心生胆寒。
此时此刻的墨无痕,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阴霾着俊脸,一双黑曜石般的瞳孔里盛放出来的汹涌怒意,间或参杂的妒意几度射穿玉如烟的身体。
“你越想要从我身边离开,本王越让你求而不得,偏不如你的意。休书?你想都别想!”
墨无痕大手不容反抗地钳持住玉如烟的下巴,黑白分明地利眸闪过一抹狠厉。
“本王的女人,即使心不在本王这儿,做人也是本王后院的人,做鬼也是本王的家鬼!”
又来了,他又来了。每次一发火就钳制自己的下巴,一钳就是满满的威胁加警告。
墨无痕三番两次威胁又发神经,逼迫得玉如烟干脆破罐子破摔,剪水眸阴鹜地瞪了他一眼,抓住他挟持她一把的手,放在嘴里就咬。
玉如烟野蛮的样子,半点没有正常大家闺秀的矜持,墨无痕吃痛地抽出手,另一只手迅速做了个扇人耳刮子的手势。
但眸光触及玉如烟春水盈盈的剪水凤眸,她倔强而又委屈的表情就这么直剌剌地显现在墨无痕的眼前,他心兀自一绞痛,动作微微迟疑。
故意示弱的玉如烟,察觉到墨无痕神情里不自觉流露得怜惜与追思神往。她清楚明白眼前张牙舞爪,左要挟她,右要挟她的墨无痕对过去的玉如烟有着暗藏许久的恋慕之情。
于是,玉如烟聪明利用墨无痕对过去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趁他分心,巧施臂力,反手擒住墨无痕的手臂。
在他从恍惚中醒过神时,玉如烟运用擒拿术与过肩摔,作势就要给墨无痕摔出马车外。
“玉如烟!你敢!”
墨无痕被玉如烟毫无章法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低沉地警告声绕在玉如烟的耳畔。
“王爷,你非得质疑我的胆量,那就看看我敢不敢。”
玉如烟嘴角邪狞一勾,暧昧地冲着墨无痕抛了个媚眼,趁着墨无痕失神的功夫,抬起他手臂往后一仰,直接甩出马车。
“……”
墨无痕做梦也没想到,玉如烟不仅性情大变,连胆子都跟吃了豹子胆一样无法无天,当着一路随行侍从险些让他颜面扫地。
飞出马车外的墨无痕,机警地以马臀作支点,借力打力,在空中翻了个完美的回旋转,施施然着陆。
墨无痕他轻易化解了被玉如烟甩出马车的惨烈后果,但他却是更加的怒不可遏,周围诧异的眼神,吃惊的态度,看大戏的模样,都叫墨无痕浑身紧绷。
“王,王爷?你怎么知道咱们的马车已经到了王府外?小的正准备着告诉王爷和王妃,哪曾想到王爷心系家宅,先行破帘而出。空中回旋转,完美落地,王爷的轻功比之以往更加精湛。”
随行的骑乘侍卫丰瑞离王爷的马车是最近的,也是能听到马车里墨无痕与玉如烟的针锋相对,墨无痕一出来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凑巧的是刚好到了府门外,巧妙化解了墨无痕被围观的尴尬。
周围围观厉王的百姓们,听到这话,那种疑惑明显是减少了大半,眼里剩下的只有对墨无痕的不凡武力的倾慕。
墨无痕察觉到周围火辣视线的减少,赞赏地睨了一眼大宛马上的丰瑞。
比起丰谷的忠诚与木讷,丰瑞就多了几分眼力见,能言善辩的机灵。
这也是为什么丰瑞没有丰谷的武力值,他也让他从千名训练有素、甚至比他厉害的侍卫中选出作他墨无痕的左膀右臂。
“嗤——”
就在墨无痕好不容易从尴尬氛围中重新找回优越的即视感,身后一声讪然地嗤笑再一次将他从丰满的理想中拉了出来。
“王爷。”马车里的传来女子嘤咛地娇呼声,纤纤玉指轻轻掀起车头的奢华锦缎的车帘,周围围观的老百姓,纷纷侧目相看。
玉如烟顶着张惊艳不俗地绝俏玉脸,轻灵地走出马车,俏脸面朝着脸色渐渐阴霾难看的墨无痕,嘴角勾起若有如无地嘲讽讪笑。
“王妃。”
随行的家丁瞅着作势要下马车的玉如烟,弓腰下地,做出人形凳子的姿势。
随侍的丫鬟风霜,清宁地搀扶着玉如烟。
玉如烟也不矫情,踩着家丁的脊背,轻跃地跳下马车。
“王爷,你怎么就一个人‘飞’出来了?如烟吓得脸色都是白了,展示轻功也得通知人家一声,倒是叫我心乱如麻,心底里七上八下的。下次飞了,可得知会一声,纵使我不吓着,吓着路边的行人可是毁了你这一派的肃谨性子。”
玉如烟有意无意提起墨无痕刚才被她过肩摔扔出去的事情,越说越来劲儿,反而是忽略了墨无痕那张逐渐显现暗沉的俊脸。
墨无痕狭长的黑眸阴佞地眯成威胁的缝隙,看着玉如烟的眼神都带上了微不可查的怒意。
“王妃,为搏你一笑,本王自当是煞费苦心出此一招,纵然意外也是别出心裁。吓着你,本王自当多多怜惜你一番,回头好言好语尽收你心。呵呵呵……”
玉如烟本以为她这么明褒暗贬的话,墨无痕听了会大变脸色,怒发冲冠蓄势待发。
意外的是,墨无痕在人前还不是一般的能装。
眼利的侍卫丰瑞瞧出了玉如烟和墨无痕之间无声的剑拔弩张,下马,给了丰谷一个眼色,两人各自一边人,引领着前头的人先敲开厉王府的大门。
“王爷,天色晚了,起了凉风,王妃身子还在小月子里,不便久立,您是……”
丰瑞话说一半,玄机夹中,墨无痕又何尝听不出来他是给自己下台阶。
墨无痕眯眼,冷凝地视线扫了眼身后额头微微泛起汗珠子的玉如烟,眸光微闪过淡淡地怜爱,“入府。”
墨无痕说到入府两个的时候,玉如烟明显多看了他几眼,他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刚才在马车里可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他是在隐忍,等待时机么。
玉如烟都觉得自己不得不防,但在防备的同时,也得合理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墨无痕于她而言,至少现在还是傍身的宿主,衣食住所还得傍着他,更何况小翠还在他手里,她拿着玉如烟身体,将鸡毛当令箭,次数多了就生厌了。
她还是得想办法捞出小翠先,那丫头被以前的玉如烟宠惯了,也不知道在地牢里能不能撑得住。
玉如烟这头还想着搭救小翠的事情,想得入神,连自己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被支走了都没发现。
这是杀手最不该有的死穴。
玉如烟感觉到周围仆人行走的声音渐行渐失后,敏锐地抬起头,入眼却是一双狭长阴戾的黑曜石双眸,冰冷如斯地瞪视着她。
俊美如神抵的男人浑身释放出来的上位者势压桎梏得玉如烟,有那么一刹那,屏息不敢言语,只是怔愣愣地看着男人放大的俊脸,阴沉沉地瞪着她。
“墨无痕,你又发什么神经?”
几息之后,玉如烟浑身一抖,远山黛眉紧蹙,巧施臂力挣脱墨无痕的钳制,挣脱不开开后,第二步背后点穴,可惜被墨无痕看出目的,计划失败;第二步攻击色狼下盘敏感处,还是被墨无痕抓了个现行。
已经有了前几次经验的墨无痕,目光凌冽地用胳膊肘抵着玉如烟的脖颈,撑着她脖子将她身体依着王府后院的深墙,往上举起。
墨无痕突然用胳膊肘撑玉如烟的脖子,撑到墙上,让她的脚悬空挂着。
玉如烟脖子受制,气息不足地憋红了小脸,她本能地挥舞小手,脑海里不停地想着逃生的计划。
“墨无痕,放,放开!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这将军嫡女纵然不得宠,也是你明媒正娶,若是死了,也不会如此草率了事。进谏查明真相大有人在,就连你那点驱使我爹背后军权的心思,也终将成了落花流水付之东流。”
玉如烟凭着前世对宫廷电视剧的了解,左右那么细想,就算墨无痕能放得下对原主的那点心思,可衡量了厉王墨无痕的位置和这具身体的主人家事,她不信墨无痕会毫无亟待的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