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大辫子女人的讲述,我没有做出过分的反应,而是淡淡地道:“重点讲,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你能不能把我的孩子从那座黄金坟墓里刨出来?”
“人死入土为安。他在地下埋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将他刨出来?”
“无缘无故的,坟头是不会变成黄金铸的。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儿在里面复活了!”大辫子女人垂泪道。
“如果他没有复活呢?”
“即便没有复活的话,也不算白忙。你可以把他的尸体跟我的尸体埋葬在一起!这样的话,我在九泉之下,会十分感激你!”
人死,本来是一件悲伤的事情。我不想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变得更加悲伤,能帮不帮,见人含恨而死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所以,我点头答应了她。
回光返照之后,人很快就不行了。她死了。
鸿钧老祖死了。
本来对于鸿钧老祖这种人来说,死和活没有什么区别。但那种死,只是一般的死,普通的身体之死。对于一个修炼元神的人来说,身体没有那么重要。但鸿钧老祖这回落个真正的死亡,却是元神都破碎了,是一种彻底的寂灭。
鸿钧老祖被彻底毁灭了。
制造这场毁灭的元凶,就是黄小花胯部生长出来的异物。它正在昂首硬挺着,足有二十多公分长,银青色的金属寒芒闪耀,根本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就算它是一把刀子,也绝对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子。
不普通到令人无法想象。
黄小花仍然在哭泣着。她的样子作得很悲痛。但只要眼睛不瞎,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装的。
“你的任务有没有完成?”我问。
她错愕了一下,反问:“什么任务?”
“杀死鸿钧老祖!”
“杀死鸿钧老祖不是我的任务!”
“但你的确杀死了他!”
“你说这个已经死掉了的漂亮女人就是鸿钧老祖?!是她非要跟我发生关系。我前面都拒绝了好几次。可她仍然依依不饶!我被纠缠得不耐烦,只好从了她!我真不是故意要杀死她的!”黄小花哭道。
“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我又问。
“对!”
“为什么?”
“因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你的任务是什么?”
“捅死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她肚子里的婴儿应该是不平凡的!但能怀上一个不平凡的婴儿,那个女人本身也一定不平凡。”黄小花道。
“就算你要做任务,为什么一定要撵着我?”我问。
“因为你是个不平凡的人。物以类聚。你接触的人一定也不平凡!包括你接触的女人!”黄小花道。
“难道你没发现,我很寂寞。像我这样的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但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
“你怀疑我在找人?”
“对!在找不平凡的人!”黄小花语气肯定道。
我说:“你曾经遇到过一个不平凡的人,你为什么不跟随着他?”
“你指谁?”
“那个穿黄袍子的算卦者!”
“是吗?他有多不平凡?”
“要多不平凡就有多不平凡!”
“难道比你还不平凡么?”
我没有吭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夜,越来越深了。
深到尽头,就没有了。
天边出现了微弱的曙光。天快亮了。
新的一天里,是不是有希望?
我离开了旅馆。
黄小花在后面撵着。
东方红,太阳升。
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好看,却令人不好受。
气温越来越高。令人身上不停地冒汗。
汗如雨下。
“喂,站住!”黄小花在后面扯个嗓子喊。
我站住脚步,扭头一看,发现她正站在一座白色的冰柜前。
原来天太热,她要买雪糕吃。
吃雪糕可以解暑。我虽然中不了暑,但想让自己舒服一些,所以接受了黄小花的赠予:一块西瓜味儿的雪糕。撕开包装,露出了红色的冰块,冒着白色的寒气,很让人有咬下去的欲望。
嘴里吃着雪糕,总比不吃雪糕要舒服。
它的味道酸甜。
“咋样,好吃不?”黄小花兴高采烈地问我。
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单纯又普通的女孩子,谁也想不到她的裤裆里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其实,她的面容还算姣好,白皙。属于那种挺耐看的一类型。
我突然有了一种感动。
“好吃!”
“吃完再给你买一块!”
“哦,谢谢!”
我们继续往前走。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路就在脚下,不知通向何处。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但只要你走,就不会觉得生活那么单调和枯燥。每一处不一样的地方,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领略不同的风景,也是一种生活。
黄小花越走越快,和我拉近了之间的距离,终于跑起来,拦截在我的前头,问:”大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停地走?”
“像我这种人,除了走,还能干什么?”我苦笑道。
“你是不是在耍我?”黄小花脸上露出了狐疑,眼光作得有些审判。
“没有!”
两人又继续向前赶路。
一天一夜又过去了。
黄小花,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因为没有哪个普通女孩,在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之后,精神状态还十分好。她精神好得就像刚从澡堂子里出来似的。
我们来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上。
街道上之所以热闹,是因为有人结婚。
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五五中分的披肩长发,一身杏黄色的袍子,手执纸折扇正在轻轻摇着。
他站得远远的,似乎不想参与到熙攘喧哗的人群中,脸上带着一种恬静且满足的笑容。
黄小花也发现了他。毕竟他这种打扮,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如同遇到惊喜一样。黄小花伸手一指他,喊:“你看,那个长头发,穿黄袍子的,就是给我算卦的!”
二桃循声望过来,脸上的笑容变得加深了。
他缓步走过来,将纸扇一合,十足像个东道主一样,朝我抱拳作揖,嘴里客气道:“欢迎尊位大驾光临!”
“谁结婚?”我问。
“犬子大婚,还望见笑!”
我不禁皱眉道:“你别这个样子,膈应得慌!”
二桃哈哈大笑起来。
只要眼睛不瞎,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笑得真正的开心。
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活得很不错的人。
一个人说犬子,就是在谦虚地说自己的儿子。
二桃的儿子,就是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
今天是2030年的6月1号。正是杨大宝的结婚日。
他的结婚对象是神秘且强大的贵妇肚子里的女婴。
女婴有三颗脑袋,六只肩膀,六条腿。二桃曾说,娶了她,等于娶一顶仨。
吉时到了。
鞭炮叭叭震天价的响。
手执话筒的司仪大声喊:“有请我们的新郎倌!”
新郎倌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银色西装,手捧着一束红色的鲜花出来了。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十分灿烂。他脸上洋溢着满满的骄傲和幸福,向世人们宣告着,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黄小花道:“瞧这新郎倌的五短身材,能娶上个媳妇也算很幸运的了!”
二桃将脸耷拉下来,说:“五短身材怎么了!男人又不是靠模样吃饭,靠的是本事!如今,一个长得难看的男人能娶到媳妇,说明他有真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黄小花问。
“他会写小说,你会吗?”
“会写小说很了不起吗!能不能挣得了大钱?”
“一看你就是个俗玩意儿!什么都提钱!我儿子没有低俗的金钱观念,他有高尚的文艺观念!就算跟你讨论金钱,你永远不知道我儿子写书来钱来得有多快!”二桃脸上充斥着鄙夷,提起自己的儿子杨大宝又显得非常自豪。
“他写书,比印钞票来钱还快么!”
“比印钞票来钱还快!”
“我不信!”黄小花摇了摇头。
“你若不信,为什么不问问他,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二桃伸手一指我。
我作得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尊冷漠的雕塑。
“喂,大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黄小花冲我问道。
“是!”我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写书怎么比印钞票来钱还快?难道他是畅销小说作家?”黄小花作得十分惊讶。
“他不是畅销小说作家!他写的书,连一本也没有卖出去!”我说。
“我不懂!”黄小花脸上作得迷茫。
“他写一座金矿,马上就会有一座金矿。他写一个世界,马上就会有一个世界。你说,他厉害不厉害?”我说。
黄小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瞪得差点儿没掉出来,再望向新郎倌时,眼神作得十分复杂和崇拜。
二桃神情冷冷地瞥视了她一眼,面上作得不善。
因为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黄小花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她就像一个演技蹩脚的演员,但总喜欢在别人面前演戏。
手执话筒的司仪又大声喊:“现在,让我们有请新娘!”
哗哗的掌声热烈响起,众人表现得很兴奋和激动。
我问:“新娘是不是还没有被生出来?”
“是的!她还在她娘的肚子呆得安逸!”二桃点头给予确定。
“什么时候才能把她给生出来?”我又问。
“不知道!”二桃摇了摇头。
黄小花,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看起来充满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