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半夜两点多,陈辰肯定都已经呼呼大睡了,自己却在这边以泪洗面,自我检讨,就是一种费力不讨好。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她睡个好觉事大,睡好了才能皮肤好,她才不要做黄脸婆操心婆。而且她在这么黑的晚上跑出家门也是费力不讨好,陈辰连追都没追一下,万一自己再出点什么事,遭罪的还不是自己吗!她怎么就不会稍微忍忍,再忍忍,别给自己这种受伤害的机会呢!
汪乐想通了,她想要得到爱,首先要学会自己爱自己,连她自己都不会好好对待自己,还指望谁对她好呢!
汪乐给领导发了条请假的信息,关掉手机拉上被子蒙头大睡,她需要好好休息。她必须振作,从自己开始!她不能被打败!不能让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得逞!
陈辰出了家门,连电话也没给汪乐打一个直接回了陈尔利的家。他不喜欢和女人低头,他是男人,就该是家里面说了算的。以前对吴丹丹和这不同,现在他不允许汪乐挑战他的权威。再说了,大半夜的,这汪乐也够笨的,她明明怕黑,干嘛非要逞强跑出去,难道就是为了他去求她吗?陈辰躺在自己睡了多年的单人床上面,非常感慨,这汪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还总说自己怕黑,这不是也不怕么。要是真有那么怕黑,一定不会出家门了吧。
陈辰晚饭陪给他联系工作的教育局局长吃饭,喝了几杯,虽然没多也头沉的很,还没等他再想下去,睡意侵袭而来,不等他抵抗彻底就被放倒了。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还是因为陈尔利领着邓水莲和多多回来,才被吵醒。
陈尔利发现儿子居然在自己家里睡了一晚,“汪乐呢?”
“不知道。”陈辰擦了把脸套上衣服赶紧出门,他可不想再听陈尔利的数落了,心里够烦的了。这个汪乐真不省心,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么爱告状,肯定又跑回娘家告状去了吧。陈辰想到汪乐告状的样子就厌恶的不得了,好像那些他自己脑海里自编自演的汪乐告状场面都是真的似的。汪乐那么胆小,又没有别的地方去,她肯定住在娘家,有什么可找的呢!他懒得管家里这一团乱,只想去找个地方透透气。
汪乐一觉睡到九点,夜里睡得很好,她觉得自己的气色好极了。难得睡这么好,她心情不错。她心情必须不错,她不想再为了不关心自己的人劳人伤神。
汪乐不打算接孩子,她还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她约了张羽菲逛街,两人许久不见,见面依然亲切如故,无话不谈。
自从结了婚,汪乐一头扎进柴米油盐,别说同学同事,就连自己这闺蜜也没怎么见面只是偶尔通个电话问候一下。汪乐觉得自己真不可思议,居然有那么久都过着封闭的日子,好像就连她保胎独自在家的时候,也没和张羽菲联络过吧。她的决心下的有点大吧,根本不是过小日子,是关起门来固步自封!她连自己都丢了,还指望别人把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找回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心里不设防的话,汪乐见了张羽菲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她把自己这两年的状况简要介绍了一下,她主动放下自己敏感的心,把自己的不易全部说了出来。又说昨晚上我是吵架出门夜不归宿,姐们儿我今天见了你特别高兴。张羽菲几次话到了嘴边却都咽了回去,她不是和汪乐曲心,是她太了解汪乐,知道汪乐敏感又自尊心强。她怕哪句话不对付,汪乐又难受。她知道汪乐够难受的了,汪乐能主动把自己的难堪说给她听已经是不易了,她不能也让她难受,她想尽办法让她高兴才对。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张羽菲领着汪乐满商场转了个遍,她给汪乐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化妆品的,一副女主人架势。汪乐日子过得一向节俭,她拒绝接受这些价格不菲的衣服和化妆品,却拗不过张羽菲。她惊觉这小妮子居然对所有牌子了如指掌,各种价位各个档次的张羽菲都熟悉的很,要知道这妮子自小都不爱打扮的,怎么才两年就变化这么大呢。
汪乐忍不住问她到底是发了什么财?怎么现在对商场如此有研究?张羽菲不语,说她要帮汪乐再选个面膜。两人才满载而归,汪乐从来没给自己买过这么多这么贵的东西,算一算张羽菲送给自己的东西足够给儿子买半年的奶粉了。
看汪乐若有所思样子,张羽菲安慰说:“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生完多多我都没去看你,这一次当我补给你的,别放在心上。”
张羽菲领着汪乐回家,汪乐这才知道她已经搬出来自己住了,居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
“快说说,快说说,怎么回事?”汪乐一边打量着张羽菲富丽堂皇的家,一边试穿张羽菲帮她选的两条裙子。
这上千的裙子怎么穿怎么好看,要腰有腰,要气质有气质,比一两百的衣服好的岂止一点半点!汪乐觉得幸亏是试穿了,不然她根本体会不出来牌子的意义。虽然汪乐心里还是对贵巴巴的裙子有点耿耿于怀,可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好衣服就是贵的有道理!
“女人就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张羽菲说。
张羽菲按住汪乐,从头到脚将她好好收拾了一番:洁面、护肤、美妆、做头发。汪乐不敢相信,镜子里气质优雅、落落大方的人居然会是自己。平时她只能把自己和尿布、奶瓶、睡衣联系到一起,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打扮出来也能这么好看呢。
张羽菲给汪乐速成普及了一下护肤及化妆术,什么日霜、晚霜、隔离霜、防晒霜、BB霜;什么爽肤水、眼霜、精华素、去角质霜;什么水洗面膜、贴膜、睡眠面膜、纸膜、水膜;汪乐从来不知道一个抹脸油也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一直以来,汪乐的洗漱包里只有四样东西:洗面奶、抹脸油、眉笔、睫毛膏。而且后两样还是在工作了以后,在行里的统一要求下,
她才学会描眉刷睫毛膏的。对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花花绿绿,汪乐觉得自己真是白当女人这么多年了,她真的是虚度人生,浪费了自己女人的天性。
“怎么样,不错吧!”张羽菲尤其对她给汪乐画的眼妆满意,画眼线、贴睫毛汪乐也是头一次听说,加上张羽菲的好手艺,自己的眼睛真是有神、漂亮了许多。
“快说说,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呢?”汪乐对张羽菲更为好奇。
“这是我的生存必杀技,当然不能谁都告诉呀!”张羽菲眨眨眼,等她把自己也打扮完毕后,领着汪乐往外走。
“这是要去哪?”
“领你见见世面去。” 张羽菲把汪乐塞进自己车里,载着她出发了。
开车的张羽菲侧影美极了,汪乐觉得连她看一眼都会被吸引,更别说是男人了。她留意到张羽菲的两只手抓方向盘的样子很特别:一手在正前方正对身体,另一只手在侧面辅助控制方向。自信、霸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汪乐知道张羽菲开的这车叫保时捷卡宴,她认识的车很少,能认出这卡宴来完全是因为朱坤也开了一样的一款,只不过朱坤的是白色,张羽菲的是暗红色。张羽菲究竟是发了什么财,变得这么有钱呢?汪乐不解,她等着好友主动给自己一个答案,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吧。汪乐坐在车里,看着路边的夜景,脑子里不时冒出来朱坤白色的车来,想想,自己居然是坐着人家的卡宴去医院生的孩子呢。
女人有钱才是资本,姿色算什么!资本才是最大的姿色,没有资本,张羽菲能用起高档的化妆品?还是能穿的起名片精致的衣服?或者是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吗?没有资本,她的姿色能保持这么好?还能这么吸引人吗?
姿色算什么,姿色还不是要资本保持!好友的变化太大了,以前她和自己一样都穿着棉布裙子素面朝天,可现在呢?她们俩分明就是天上地下,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一个精致纤细,像是从偶像剧走出来的华丽女主角,而另一个却是灰突突的毫不起眼的柴米油盐版的家庭妇女。
汪乐的感觉不太好受,一种自卑和对自己无限的失望涌上心头。汪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就好像她和张羽菲是两颗一模一样的种子,埋在土里等春暖花开的时候一看,她开出来的是狗尾巴草,人家却是牡丹。虽然她也发自真心的替好朋友高兴,可是骨子里的敏感和自尊,让她万分失落。她甚至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错过了太多呢?她要怎么弥补才能把流逝掉的青春和生命补回来呢?她还能补得回来吗?能吗?
张羽菲把汪乐领到七号公馆,径直进了最大的雅间,看样子张羽菲早有安排。汪乐听说过这七号公馆,据说是B城档次最高的饭店。她还是头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饭店,华丽的装潢和灯光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张羽菲知道汪乐不适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别紧张,请来的都是我同学,十几个人,你大多见过,放松跟着玩儿就行了。”
汪乐听到是同学聚会松了口气,她和张羽菲认识多年了,以前也跟着张羽菲去过各种聚会。可一桌饭吃的还是不轻松,汪乐滴酒不沾,只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一桌喧闹的人。基本上男女自觉的就分成了两派:男的不是在拼酒就是在炫耀自己的事业,挣了什么钱,又在关注什么项目;而那些女的聚在一起时的话题也无非是老三样:比老公、夸孩子、骂婆婆。
汪乐觉得真是旁观者清,换成自己当观众,她也有点反感女人们家长里短个不停。自己除了没这些女人有钱不会像她们一样炫耀老公送自己的首饰什么的之外,和她们也没太大的差别,换成是她自己也难保不会一直唠唠叨叨的夸孩子、数落婆婆的。这样的话,在外人听起来,居然是这么肤浅。怪不得男人总是说女人一结了婚就变成了怨妇,每天都在怨这怨那,现在她作为两旁外人听这些女人凑在一起讨论的东西,也觉得很烦。自己的确应该多注意提高自己的修养和素质吧,不然每天都谈论和在意的话题只局限在这么三类,连自己听着都烦,更别说是男人了。
汪乐趁有人过来给张羽菲敬酒的空挡,走出包间在大厅四处晃了晃,环境真好!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她也喜欢这么精致高档又华美的地方,只不过,会给她一种压力和挫败感。她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不配这么高档的地方,就像她心里总是卑微的认为,她不配那么优秀家世又好的朱坤一样。
又在胡思乱想了!汪乐意识到自己在想朱坤的时候,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她去洗手间,冲完水正要出来,听到张羽菲的两个女同学说话,本来也没什么,可听着说张羽菲的语气不很好,汪乐犹豫了一下没有出来。
“你说她怎么混得这么好呢?这才毕业两年多吧,张羽菲她爸妈又不是有钱人,凭什么她现在这么有钱,我才不信她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就能开的起连锁的美容院。”
“人家有干爹干哥哥的,怕什么,反正就是放开了,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我听说啊,她爸妈因为她在外面乱来,都和她断绝关系了呢!”
汪乐实在听不下去了,推门走出来,两个女同学脸上全是尴尬。
“别瞎说了,张羽菲姥姥的干妈家特别有钱,早年是资本家,她有干爹干哥哥有什么稀奇的,我小学的时候就去过她干爹家。”
汪乐扔下这么一句走出了洗手间,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干嘛要扯这样的谎话,她就是不想听那些背后的嘀嘀咕咕吧,就好像说的是她自己一样不舒服。汪乐不想回包间找难看,挑了个挨窗户的座位自己坐着,毕竟是张羽菲请客,她先走也不好,更何况她也无家可归打算跟张羽菲回去呢。
汪乐翻出手机很想打个电话,她不知道要打给谁,无家可归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她就想找个人来说说话。
朱坤的电话在这时又打进来了,汪乐不相信屏幕上晃着的号码,她又惊又喜,怎么他的电话总是这么让人意外。可要她说什么呢?说她对他的幻想?说她的伤心?还是什么呢?汪乐犹豫着没接电话,电话固执的响了又响,她还是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