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他对我觉得抱歉，因为工作太忙没有好好陪我，或者因为偶尔他还会想起芷君。我感激他的坦诚，其实他可以不必告诉我他所有的情感，不过既然他说了，我也就必须学着包容，毕竟谁都无法摒弃那些过去。
“铭诺，其实去香港的时候我一直很自责也很犹豫，我觉得对于你和苏晓晨的事，我的反应太过分了。”他剥开手中的杏仁巧克力的包装纸，轻轻地把巧克力放到我手心。
“我的生活中并不需要太多的抱歉。你会回来，我就相信你会包容。”每个人的心中也许都有一个不愿意别人触碰的角落，他深爱过潘芷君，可是在我面前他很少提起，也许是因为伤口太深而不愿再回忆。我们很难不去缅怀我们用心去爱的那个人，常常以为尘封的往事，难免还是会偶尔地想起。
“把你一个人留下，我觉得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曾许诺给你幸福的。”
“我们对彼此承诺的是未来，相遇之前的过去我们无法掌握，谁都不知道生命会为我们写好怎样的剧本，即便是写好了，面对不同历程的不同主角，我们会不会有不同的理解，然后做出不一样的诠释。”香浓的巧克力缓缓在口中融化，微微的苦，但是主调还是香醇与甜蜜。这一刻可以相守，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出差的时候他还是习惯给我买很多衣服和香水，我把它们都收起来，和子川给我的那件CD的小礼服放在一起。这一切都只是平淡生活的点缀。
“如果结婚后，我总是一身素衣，在家当主妇，你还会喜欢我吗？”我在收拾他送给我的礼物时突然问他。
“为什么总是要把喜欢、爱和外在的一切相联系呢？我欣赏欧美女孩的自信，那种骨子里散发的阳光无关于家庭出身，无关容颜，也无关于你从事的工作。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爱你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你就是你，没人能取代。”
“那你一直给我买好看的衣服是不是因为希望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Why not？因为你值得拥有这一切。你父母不在你身边，我希望可以代替他们好好地照顾你，要让他们知道你在国内也过得很开心啊。”
公司的人事打了几次电话问我是不是再回去上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谢绝了老总的好意。子岳已经回公司工作，我接了一份本专业的翻译工作，子岳上班的时候我就在家里或者到附近的小咖啡馆翻译手里的文字材料。可以不受地点的限制，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的工作一直是我的以前渴望的，现在也终于如愿。只不过偶尔仍需要紧张熬夜地赶稿。
闲暇时，我在家里的小的阳台上种满吊兰和多肉植物，听点小曲，做点小菜。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觉得世界之大，可是有时连自己的心都无处安放。和他牵手后我才相信，心若安定，便可四海为家。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苏晓晨符合我对一个完美的男朋友的想象，我和他太熟悉，有着很多一致的轨迹。是的，他是一个完美的男朋友，有时候我会想起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那些温暖的片段在某个午夜梦回还会让我发自内心笑出声来，可是，他不是一个适合一起生活的完美伴侣。
“今天同事给了我一盒金枪鱼的三明治，看起来很不错，晚上给你带回去哦。”我正在分析一个长句的句法，突然收到了子岳的短信。在他身边满满地都是他给我的，小小的确定的幸福。有好吃的他先想到帮我带回来，出差的时候给我买他觉得适合我的衣服或者首饰，记住每一个重要的节日，定期给我父母打电话，尊重我的朋友，对他们都客气周到，周末帮我做家务……很多很多细节都是我不想对初霁说的事，她自小离家，许多事情全凭自己承担。比起我要的平淡，她要的是更加轰轰烈烈的感觉。我能为他做的事其实细碎有限，帮他熨好每一件衬衫，为晚归的他留盏灯，早晨为他准备好热的早点，站在阳台上看他车子开出小区的大门，或者有时候陪他下楼，送他上班……骨子里也许他亦是一个孤独的人，但是有机会去为他付出我也觉得幸福知足。子岳每次的给予就像是给我一块小小的拼图，我一点一滴地收集，一天一天地拼凑，关于他，关于我们，关于未来一点一点地慢慢清晰，颜色也日渐丰富。
“晚上一起去看看肖屹发动的音乐沙龙吧？”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肖屹，于是在短信了鼓动子岳陪我一起去。
“可能要加一会儿班，你能不能自己先过去，我晚点过去陪你们喝点东西，再接你回家。”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为工作忙碌，不过已经推掉了大多数需要出差的部分，把时间留给我。一个人漂流已久，现在的我已经知足，因为我知道他一直努力地对我好。
我换了墨绿色的羊毛大衣，浅灰色的修身打底连衣裙，盘起齐肩的头发。打了车到了肖屹的音乐沙龙的现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看着他忙碌而专注地工作。和音响师沟通，和歌手探讨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协调会场里一些细节……短短的时间他从那个在舞台上有点青涩的偶像歌手蜕变成一个成熟的音乐工作者。
“铭诺学姐，什么时候到的。你看你都不喊我一声。”
“刚到，看你专注的样子不想打扰你。”
“公司做的一个音乐推广的活动，我做的总策划，所以很多细节上的事都要自己把好关。”他的表情透露着骄傲，他显然比唱歌时候的他更显得自信。时间总是一晃而过，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最近没有出新歌的计划吗？”
“不了，那是年轻时候的一个梦想，能看到他实现已经足够了，现在一直在学习如何当一个出色的音乐制作人。”
“怎么想转战幕后了？你可爱的小歌迷们肯定恋恋不舍吧？”
“生活不能成为一种表演，站在在每一个分岔路口，现在的我能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与割舍。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做一些文字的翻译工作，也是我喜欢的平淡如水的生活。”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哦。我一直觉得你会是一个干练的职场女性，说着流利的英语，在世界五百强里工作。”
“如果是像你一样的年龄，那会是我的渴望。不过现在想要简单一点的生活了。”
“嗯，那一定是遇到了那个让你甘于平淡的人。”他露出狡黠的微笑。
“真聪明，等下他会过来。他也很喜欢音乐。”
“我一直以为苏晓晨是世界上最适合你的人。”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何尝不是这么以为，他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始终不相信那是一个事实，直到现实一次一次地让我看清，那不过是我对爱情的一种幻觉和一种执念。走到尽头才发现时间将我们都改变了，彼此的缘分仅限于一起走过一段路。末了，留下一些余温，一点眷恋还有一些伤痕。
“他有自己更想要的生活吧。”我只能淡然地对他这样说。想必他的身边也不会缺少让他动心的女孩。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忘了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或者不必太长时间，他便会开始另一段追逐，他要的感情很少不能如愿。“最近你和Sophia怎么样呢？”
“不瞒你说，我们分手了。性格不太适合。很多事情上她都一意孤行，很少过问我的想法。我很努力地去挽回，可是要改变自己或者对方的性格真的不太容易。”
“不得不承认，在同一件事情的关注点上男性和女性真的不太一样。”
“更何况我们又是姐弟恋，她总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他在我面前又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但是在音乐上他确实有很成熟的见解。
“这个时间点沙龙应该还没开始吧。我终于忙完了，现在就过去找你。”子岳打来电话。
“还没有，我和肖屹在聊天等你过来呢。知道怎么走吗？下班高峰期，估计现在路上会很堵。”
“马上就到了，我走高架桥会快一点。等我一会儿。”
“子岳打过来的，他对我很好。关于姐弟恋的问题，也许我的看法不太一样，有的男生的心智成熟得快，也可以用一种比较妥当的方法处理感情，有的人一大把年纪了，可是他始终还是个老小孩。”
“我突然很期待，很想知道能让你下定决心抛开过去，和他在一起生活的男子是是怎样一个人。”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搞不好在你这个大明星眼里，他也只是个上了年纪的普通人。
子岳到场后，我做了简单地介绍，然后他陪我静静地陪我坐在观众席上喝咖啡，倾听晚上几位音乐达人的表演。
“想不到你也听流行音乐，奇怪的是家里怎么都没有一盘流行音乐的碟片。”
“偶尔也听听，好玩呗。我还为肖屹写过一首歌呢！”我有点自豪地回答。
“你之前都没说过哦，我倒很想听听。”
“还是算了吧，现在回过头去看以前写的东西多少有点幼稚。”
“你觉得系统地学习古典音乐对现在玩流行音乐会有什么影响呢？”他接着问我。
“我觉得古典是基础，古典音乐的学习可以培养你对音乐的敏感，当然还需要系统地学习乐理。但是古典音乐不就是以前某个时候的流行音乐吗？”
“嗯，好像是这样子的。”
他看着我，沉默地笑。他喝了点咖啡，然后对我说：“你看看你，一个理学硕士，教琴、写歌、翻译……天天不务正业，都在做些什么事啊？你就像一杯鸡尾酒，混合着许多特别的味道，然后让我喝醉。”
“哈哈，这是不是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我多才多艺吗？”
肖屹的车这几天借给朋友，音乐沙龙结束后，我和子岳送他回家。回家的路上，我们手拉手在老市区的夜市里吃宵夜。
他又出差了半个月，为了手头的翻译能够如期交稿，我回郊区的家小住，工作累的时候我到院子里照料那些早已枝繁叶茂的植物或者拉一会儿琴。然后陷入对婚礼的幻想中，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策划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除了和子岳联系，偶尔和肖屹探讨一些曲子的编写，我几乎与世隔绝。苏晓晨的问候从稀疏一直到消失，我亦不再做出任何回应。
一个人住在郊区的日子简单而又随性。在早晨九点醒来，把前一天买的面包夹着芝士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冲点奶粉就算是早餐。投入地工作，忘记时间地流逝。从外语词句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活动一下酸胀的颈肩、手臂，换了衣服穿着懒汉鞋到曾经熟悉的街巷闲逛。在小店里点一碗热腾腾的混沌和拌面，浓郁的花生酱味道让过往的幸福变得温热。光顾这家馄饨店的都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居民，熟悉的味道几十年如一日，未曾改变。坐在旁边桌子上吃面的是一对逃学的情侣，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女孩把碗里的肉夹到男孩的碗里，一脸微笑地看着男孩把一大碗面都吃完，然后他们嬉闹地离去。年少时候的感情总是简单、热烈、纯净……它只属于那样的年岁，那样的时光。时间一走远，那样的感觉就不再有了。和他们一样大的时候我都过着怎样的生活呢？每天循规蹈矩地上课，学习小提琴和舞蹈，为考学努力。偶尔周末的空闲都和苏晓晨和苏琳一起渡过。也会晃荡到这条老街，逛各种小店，到巷口的旧书店翻翻已经发黄的书，然后在对面的小花店买点香水百合或者康乃馨给我和苏琳，最后一起步行回到各自的家中。遗憾的是，他的世界再也溶解不了我要的小小的幸福。
母校的从前又小又破的校门已经用光滑的大理石翻新，很多教学楼都已经推到重建，初中时期最讨厌的碳渣跑到也已经换成鲜艳火红的塑胶跑道。下课铃响起，放学的学生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校园。马路上还残存未清扫干净的落叶，凤凰木已经孕育着下一季的花期，四季更迭变迁，不过是造化之手的轻轻一挥。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半个月，加上之前一段时间的忙碌，我的翻译终于完稿。我收拾平时工作时候听的CD，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是印象派音乐家拉威尔的作品，打开音响，继续听上次没有听完的《死公主的孔雀舞》，于是按下单曲循环，伴着他忧伤清丽的旋律，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文稿打印，用铅笔审校再三，最后装订成册。
在电子地图上找到地税局的位置，搭公车到那里开了发票，交了不少的一笔税费，相当于这个翻译报酬的五分之一。碰巧遇到在地税局工作的小学同学，已经结婚生子，修身的深蓝色制服掩盖不了她微微发胖的身材，她认出是我，热情地为我办理业务。 把厚厚的一叠翻译稿装在牛皮纸档案袋里，抱着它们到了翻译公司，审核通过后，公司的财务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我的报酬，扣除之前自己垫付的税费只剩下很小的一笔钱。在附近的日本料理店点了一份鳗鱼饭和一碗味增汤，算是对自己这段时间努力工作的犒赏。逛百货公司的时候巧遇周年庆，很多东西都在打折，于是帮子岳买了一件细格子衬衫，给自己买了一瓶kenzo。
电子邮箱里有两封未读邮件，一封是来自初霁，另一封是林子岳转发给我的，林子川在法国和依朵的生活照，还有三言两语带过的生活近况。
初霁在邮件中说她要结婚了。她每一次带给我的消息都似乎有些惊天动地。这一生也许她就注定要这样子轰轰烈烈地过，一旦认定了无怨无悔。她在在邮件里附上她和那位男子的合影。一个略微有点发胖的公司职员，是本地人。他们经由以前他的同事介绍认识，他看起来循规蹈矩，骨子里有这座城市的安逸，可以想象他小富为安的生活。在这座城市，他开着十二万的代步车，月供五千房贷，在城郊按揭买了一套小两房，每天开四十分钟的车上班。也许在很多传统的家长看来，他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为了初霁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卖掉了他的公寓和车子，离开他的父母到上海和她一起生活。对于原生家庭，他应该算是一个很乖的80后男孩，对父母言听计从。到上海去成为他活到三十岁最勇敢的一次叛逃。初霁说他自己算不上快乐，只是难得遇见一个男子不介意她的过去，愿意为她这样付出，是她下定决心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一个重要理由。他住在初霁的单身公寓里，在他找工作期间，她开始把工资卡交给他，再像小女人一样向他要一些零花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林子岳的邮件里，我看到了依朵的照片。她和林子川在巴黎的一个广场上，林子川蹲下身，双手捧着一只鸽子，依朵的小手整抚摸着那只鸽子。他们笑得很开心。广场的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忘情地拥吻。听一个朋友说过，只要你在巴黎的广场上随意拍摄一张照片，你都可以找到接吻的情侣们。看到这张照片我才相信这是一个事实，而不仅仅是一个美好的传说。还有一张是依朵拉小提琴的单人照。她穿着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站在复古的铁艺谱架后面，表情专注，想必现在的她又会多拉一些曲子了。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也是依朵在拉小提琴，她身后坐着林子川，大提琴靠在他的胸前，他的左手按着纸板，右手请拨琴弦，为她伴奏。他看着依朵的眼神里，仿佛一池盛满了柔波的秋水，幸福满溢。林子川有了新的女朋友，一个台湾女子，到巴黎学习西洋美术史。用林子川的话说，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子，很疼爱小孩，他工作的时候都是女朋友帮忙照顾依朵，刚开始依朵并不适应，但后面她们慢慢地变得亲近。依朵现在还跟一个华裔的老师继续学习拉小提琴。她长高了一些，头发也长了。转眼间，她已经不再是当初被我抱在怀里，静静听我讲故事的那个小女孩。
林子岳依然担心依朵的生活，他和骆楠探讨过环境变化对孩子成长的影响。骆楠跟他说过：对于一个小女孩，不断地改变环境并不利于她的成长。因此子岳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在法国，周围的人能够善待她。还好，依朵的奶奶也会过去帮忙照顾她。我也曾问过子岳，是不是把她接回来，让她在大陆接受基础教育，他说一切尊重子川的决定。他在邮件里提道：“其实我哥回来的时候我还曾经想把骆楠介绍给他，一方面她也照顾过依朵，依朵也喜欢她，另一方面，他们两个都有海外学习生活的经验，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没想到，缘分总是这么奇妙。”
元宵节前一天，我在家里收拾回市区的行李。靠着楼梯角的小房间是我原来的书房，房间因为太久没有打扫而落满了灰尘。我打开房间的窗户，大口呼吸外面清新的空气。赫然在墙角发现了苏晓晨泛黄的素描本，上面还留有他的签名。我从客厅拿来纸巾，擦拭上面的灰尘。他画我家的房子、书桌、椅子、书架上的书、我的小提琴、窗台上的文竹、攀上铁艺栅栏的何首乌、花架上的蔷薇、院落里的白玉兰花、水池里的睡莲，还有各种表情的我……我就像打开一道古老的封印，看到时光里的我们，只是这一切已经随风而逝，就像路上偶然路过你身边的人，因为短暂的靠近而感受到的陌生的温度。我一页一页地翻看，最后合上这本素描本，轻轻地锁在书架下面的柜子里。其实，看到这个素描本后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东西不敢去翻阅，这个房间里的好多书，都是少年时候的我们一起去买的，很多书里，还夹着当年他为我搜集的植物的标本。那时候的我喜欢月季，他为我收集了很多各种颜色的月季花瓣，偷偷地藏在我书的扉页里，每每窝在床前的躺椅上看书，那些五颜六色娇嫩的花瓣不时就会飘落到我的脸上，像是青春的恋人最温柔的吻。大一的情人节，他送给了我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我记得那时候我把它擦在书房的窗台上，每一天都仔细地观察它的生长。从含苞待放到绽放，一直到花事尽头，花瓣一片一片逐渐地落在我碎花的桌布上。我舍不得扔掉它们。把它们收集起来随意地夹在日记本里。白玫瑰的花语是少年纯洁的爱情。我知道日记本依然藏在抽屉里秘密的一隅，只是物是人非，我没有勇气再去翻阅。这么多年过去了，花瓣是不是已经悄悄地变了颜色。时间从何时开始，定格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仿佛不再流动。
子岳来接我回市区。我在院子里挖了两株薄荷，准备栽种在市区房子的阳台上，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薄荷清新的味道。街道上已经洋溢着元宵节的气氛，公园门口还摆放着许多名家的书画展。坐在车子里，突然觉得缘分是件奇妙的事。原本以为不相干的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而原来以为会一起牵手走到最后的人，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形同陌路。子岳给我的那枚Cartier戒指一直挂在我的胸前，贴近最靠近心脏搏动的地方，陪伴着我的每一次呼吸。如同螺丝手镯那样，我从未将它取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