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换了状态最后对华昊空说:“案子的结果是什么?我只要结果。”
华昊空支支吾吾的,他将一摞打印好的资料递给我,我隐约看到了我父亲当时遇害的起因经过结果详细叙述,我有点不耐烦的将资料扔在地上,我说:“我只要结果,你如果不是聋子就不要拐弯抹角。”
华昊空挺直了腰背,他一字一句告诉我:“南总,您的母亲唐瑛女士是本案的二号作案人。”
“一号呢?”
“南茨利先生。”
“你通知警察了没?”
“南茨利先生已经被拘留了...唐女士还没...”华昊空语气恳切的说。
我明白华昊空,他这是为了给我留点尊严,如果出庭的话,他完全可以扭曲事实将事情堆积在我大伯头上,可以放瑛一条路,他只是等着我来裁决,如果我是当儿子的,我会将自己的亲生的母亲送进监狱吗?我做梦都会摇头说,我只有一个母亲,我爱她比爱我自己还深,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我悲哀的咽了眼泪,我转过身背对那堵白色的墙壁说:“她最近出去旅游了,不要打扰她,等她回来再通知警察吧!”
我的回答让华昊空有点吃惊,他问我:“南总,您要不考虑考虑...”
“不用了...”
蔺窈头七的那天,耿岚和小黎买了三大束黄色的菊花,这天,天阴的特别深,云层压的很低很低,天空飘着熙熙攘攘的雪花,还没落地就已经化了,路途显得泥泞不堪,我们的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三次。
我极力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那一路我没有流半滴眼泪,小黎倒是哭的一塌糊涂,她讲了很多关于蔺窈的事情,有些我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当时听小黎讲那些事,心里无比的悲凉,讲到蔺窈沾上毒的时候,她讲的特别详细,为了让我的车子减少阻力,我开的很慢,我的心情恐怕只有我自己明白。
有次,蔺窈和唱片公司签了合约,为期五年的合约,那天,蔺窈的心情就好像夏天绚烂的云彩一样美好,那天她喝酒喝多了,晚上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生,他被一群人狂揍,蔺窈当时吓得惊叫起来,她慌乱中报了警,就是那次,她和苏蔚然相遇了,苏蔚然当时搀扶着醉酒的蔺窈摸索着回到了家,可能是蔺窈太容易相信别人,苏蔚然竟然没有碰醉酒的蔺窈,那日之后,蔺窈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种哥哥般的亲切,说道这里的时候,小黎强调说,当时蔺姐说,要是我有这样的一个正人君子一般的兄长就好了,可以天天保护我。
我诧异盯着小黎,耿岚说:“哥哥?蔺姐当他是哥哥?”
小黎认真的点了点头,语气恳切的说:“蔺姐当时就这样说的,我还取笑她要是蔺姐谈恋爱了,小黎可不想被蒙在鼓里,说道恋爱对象的时候,蔺姐总是有种凄凉的感觉,她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的自言自语说那个人已经不爱她了,她这辈子把所有的爱都耗尽了,成熟的太早才会颓败的更彻底。”
耿岚打断小黎,粗鲁的将她的头扭过去,又说:“南哥哥,你看今天的这菊花怎么样?我可是挑了好久才选了这三束。”
“嗯,好看好看...”
我们身处在谎言遍布的世界里,即使认为最亲近的人他们也会选择用谎言来对付你们的关系,直到有一天谎言被戳破了,真正到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境界,却发现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幼稚,可你再也不能挣扎着去反抗这个世界,而是站起来重新审视自己,我被周围的世界同化了,我爱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爱上了谎言而已。
雪越下越大,蔺窈的墓碑上端浮着一层白雪,墓碑上的黑白照似笑未笑的盯着我,她永远一副神秘的尊容,像是嘲笑我们这群人。
耿岚将菊花依次摆放在墓碑前面,她娴熟的鞠了三个躬,而后说:“蔺姐你放心走好了,你牵挂的人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耿岚双手抱着墓碑,她说了很多话,多到最后我的大脑再也承载不了这些记忆,我脚下是整个北塘市区,这里是最好的观景点,我背对着所有人注视着脚下的城市,模糊不清的空间延伸到了各个尽头,那些浮动的云彩却仙云一般,我仿佛看到曾经我爱过的女孩正站在这些仙云上面微微挥手朝我告别,直到眼泪模糊双眼再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过了一会,耿岚拍了拍我的背,她小声说:“南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一会雪大了,车子就不好走了。”
我缓缓走向蔺窈的墓碑,用袖子擦干了墓碑上的积满的雪,我不愿让她永远孤独下去,她那么胆小怎么能承受住一个人的世界,如果爱放在了最深处,心还会孤独吗?
再次回到北塘,我像一个丢弃盔甲信手上战场的勇士,如果悲痛被沉睡谁又愿意去唤醒它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明知真相却愿意给犯罪的人暂时的宽恕,过了三天,瑛结束了她的旅程,无论她这次出行的心情如何都无法阻拦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或许是她的最后一次出行,我在心底默念,如果恨在所难免我愿意一直被恨下去。
华昊空再次确认,他说:“南总,那可是您的亲生母亲啊,你真的狠心送她入狱?俗话说,养父母者男儿命也!”
我轻蔑一笑,对他说:“参不敏,何足以知之?”
华昊空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照办了,瑛被警员带走的时候,我始终没有正面面对她,证据都在眼前,我却无法面对我的母亲,我无法忍受我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我更无法忍受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崇拜尊敬的女人竟然谋杀了她的丈夫,我除了逃避无法抉择,这其中的滋味我不想为自己辩解。
允苇接近崩溃站在我办公室外面非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他舍不得我母亲入狱,他们之间有爱情,说出来多么好笑?想到他们再婚,我更加痛恨他们,如果为了牺牲别人的爱情来维持自己的爱情,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我最后还是没有见允苇,他苦苦守了五天我的大门,我还是没有见他。
允苇最后帮瑛找了北塘最好的律师,虽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他还在为我的母亲最后的自由垂死挣扎,他仿佛永远乐此不疲,华昊空告诉我,再等十天,正式上法庭受审,证人和证据都已经准备就绪,他最后还特别神秘的告诉我,南总要是这次官司出了纰漏,你可就真是里外不是人了,就会成为一个为了个人金钱利益收购养父公司财产而去不顾养育之恩将亲生母亲送上监狱的儿子,你的骂名可不止一箩筐那么简单,媒体和社会的舆论足以摧毁掉你这颗商界新升的新星。
我自嘲望着他,我说:“当时我的爸爸他也不想死,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是吗?为什么别人就有权利剥夺掉他人的性命?”
华昊空眉头深深皱了皱,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复杂的情绪,他点了点头说:“南总,你放心只可赢不会输的,我会尽量说服最有说服力的证人...”
我站在空旷的落地窗边,冷冷的寒风透出窗缝吹到我身上,一切自有定数,何必那么苦苦挣扎,我只不过是顺应趋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