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将在古桥村打造“奇迹农场”的消息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古桥村所有人的切身利益，所以这次比往昔任何事件更牵动人心。尤其是村里种粮食的三等村民，无不指望着奇迹农场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凌孝坤的二小子一朝鱼跃龙门，为粮民树立起了榜样，证明这个世界的确存在奇迹。随即，石牌坊工程启动，牵动了古桥村民的神经。平时在福临门喝茶的老头子老太婆，从此养成在工地边唠嗑的习惯，天亮出门天黑回家，比自己家搞建修还要操心。
九月十六日，石牌坊工程竣工。望着牌坊上“奇迹农场”四个真真切切的大字，村民内心窃喜，彻底相信这回开发是真的假不了。
“怎么样？”凌孝国指着牌坊问凌飞，“三爸没给你丢人吧？”
凌孝国素来游手好闲，这些年大事没做成一件，不过在当地朋友倒是结交不少，多数都是手艺人。凌飞给他一幅牌坊的图纸，让他联系工匠来做。凌孝国喜不自禁，竭尽全力要为侄儿把这件事做好。油水是其次，关键是要在侄儿跟前体现自己的价值。以前他一心讨好凌锐，以为凌家就他有能耐。可惜凌锐就像养不熟的狼，怎么做都亲近不了。凌飞完全两样，和谁都自来熟，现在发达了还不忘关照长辈。所以在凌孝国的心里，凌飞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事，做起来一丝不苟。所以，今天牌坊竣工，凌孝国并没有从这个工程里得到多少额外的好吃，最渴望的无非是凌飞一句认可的话。
“三爸，我昨天就把实景图发给了老板，她只回复了两个字——‘长脸！’”
“真长脸啊？”凌孝国不是不相信，而是还想在听一次。
“真长脸。”凌飞攀着三爸的肩膀说，“我们提供的工程报价比公司预算低了三成，而我们做出的效果一点不打折。这全靠三爸人脉广，够给力！”
“我认识的这些人都上不了台面。”
“切，牌坊这么高都上去了，还有什么台面上不了？”凌飞开个玩笑。他的诙谐让凌孝国更觉得亲切。
凌飞荣升为奇迹农场主管，成为林氏的正式员工，还是高级别的那种，为了方便他进出城，公司为他配了一辆四十几万的奥迪。没用的时候，他总是把车停在村委会的院子里。
凌飞刚刚拉来车门，余大海叫住了他。
“凌飞，你这是要去城里吗？”
“我去公司开个会。”凌飞问他，“有什么吩咐吗？”
“说什么吩咐……这两天突然变冷，那天小言走的时候没带厚衣裳，想给她送两件过去，如果你顺路……”
“哎呀。”凌飞着急打断余大海，爽快的说，“讲什么顺不顺路，你只管把东西给我，替你送到幼师去就对了……东西呢？”
“还在家里。”
“行，我去找钱婶拿。你现在给钱婶打个电话，先打个招呼为好。”说完，凌飞上了车，往余家湾开去。
余大海赶紧给钱红打电话，把她从鱼塘边叫了回去。
“你搞啥名堂？”钱红当然知道余大海不是想找人给女儿送几件保暖的衣服那么单纯。
“你别管，只管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当了几十年基层干部，余大海把下达命令当成了习惯。
凌飞很快开到余大海家门口。钱红听到车喇叭的声音就提着一包衣裳走了出来。她把包袱递给凌飞，又让他存了一个余小言的电话号码。
“太麻烦你了！”钱红有些过意不去。
“钱婶，别这么客气好不好！为这点小事儿——”凌飞揪着自己的脸蛋给钱红看，“瞅瞅，我脸都红了。那次我奶奶因为胆结石疼得床上打滚，还多亏了你大半夜开车送她去城里挂急诊呢！要说麻烦，那次更麻烦你。”
“听你大婶婶说，老人家的结石无缘无故又消失了，真是神奇！”
“是啊，我妈说靠她菩萨拜得好。”
“我说是她有个好孙儿，比儿子还靠得住。”
凌飞注意到钱红脚上穿着筒靴，想到眼下正是余家湾水产的收获期，顺便问了一句：“钱婶，今年你家的鱼产量怎么样啊？”
钱红叹口气说：“产量倒还不错，就是养鱼的人多了，这鱼一年比一年不好卖。鱼贩子把价压得很低。如果想卖个好价钱，只有在镇上市场租个铺位搞零售，但是累个半死一场下来也卖不了多少。如果我们鱼塘里的鱼跟你的金溪鳟一样抢手，那我什么也不愁了。”
公司会议是下午，凌飞上午便出门，因为在城里还有其他比会议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现在他又多了一件事。
凌飞来到幼师，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半。门卫说学生要十二点才下课。凌飞只好把车开进学校，泊好车，然后在车里耐心等着余小言下课。闲着无聊，凌飞把装衣服的袋子打开，检查一下余小言的品味。不出所料，她的风格跟他想象的很吻合。袋子里是两套加厚带帽的卫衣，一套桃红色，一套粉红色，娃娃气十足，不由得让凌飞联想起中学时候的校服。这小妮子的衣服除了肥皂味，还有一股桂花香，跟她洗脸帕上的味道一样。
下课铃声响起，凌飞给余小言打电话。
“喂，你是谁？”
“我是你哥，给你送衣服来了。”
“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哥！”
“我是你凌哥。”凌飞忍不住笑了，“但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凌锐。”
余小言一下子反应过来，愤愤的说：“凌飞，讨厌鬼！”
凌飞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余小言，倚在车上，等着余小言过来取衣服。过了一阵，余小言来了，跟她一起的是一群花季少女。果真是孩子王，在哪里都能一呼百应。
“余小言，他是你哥啊，好帅！”
“才不是！”
“那是你男朋友啰？”
“好羡慕你，长得帅，还开这么好的车！”
女孩们叽叽喳喳，把余小言的脸都羞红了。她从凌飞手里夺过衣服，谢也没有道一声，扭头便走。
“喂！”凌飞在她身后吆喝，故意逗她，“大老远给你送衣服，连食堂也舍不得请我吃一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