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回到主屋后,孟氏便叫她来问话,绿枝将在兰香院发生的都讲了一遍,果然,孟氏听完绿枝说完后,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眼睛狠狠的望着苏荷所住之处的那个方向,好像恨不得要将苏荷叫来狠骂一顿。孟氏此刻真的不知道当初自己做的那个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苏荷这个女人平日里看着那么精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是给她没事找事呢!想到这里,孟氏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了看正站在她身边的绿枝,眼神深邃幽远,若有所思,似乎要透过绿枝看别人一般。
难道真的是她眼拙了,没看清那个庶女的真面目?孟氏暗暗的在心里思索着。许久后,才收回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庶女毕竟就是庶女,庶与嫡的区别,那就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区别!量她再有什么能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想通了这一点后,孟氏的脸色才渐渐地恢复常色,仔细的吩咐了一番绿枝和绿翘,才命人传了晚膳。谁料想,被孟氏打发去传晚膳的李婆子才掀了帘出去,就碰到了老太太身边得力的丫头之一的娇杏,然此时老太太派人前来,想必也定有要事,于是李婆子又跟着回了屋里。
“娇杏见过大夫人。”娇杏一进屋便给孟氏见了一个礼,甚是规矩。孟氏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了站在她身边的绿枝,绿枝立马会意,忙一脸笑意的迎上前,将娇杏扶了起来,又送上一个荷包。“娇杏谢过大夫人的赏。”娇杏笑着福了福身,将手中绿枝递过来的荷包揣进了怀里,才缓缓的说出了来意“老太太说,今儿恰好有梁家表少爷送来的鹿肉,正好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都尝个鲜儿。所以,老太太派奴婢前来,让奴婢请大夫人以及各房都去老太太那里用晚膳。
”孟氏听完娇杏的话后,淡淡的笑了笑,应了一声。娇杏又说要去各房报信儿,孟氏便让绿枝送了娇杏出院,顺便也到各少爷小姐处说一声。自娇杏走后,孟氏又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让绿翘服侍整理妆容,看绿枝和几位姨娘回来,这才一起向老太太的上房走去。孟氏一行人刚走进老太太的暖玉院,就听见屋里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娇俏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惹得众人大笑不止,孟氏听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向平静无波淡然的眼神中闪烁着厌恶的神色。未语沫跟在孟氏一行人的最后,不缓不慢的走着,听着这满院的欢声笑语,又瞥了一眼孟氏的脸色,顿时心里暗笑不已。
而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见孟氏一行人进院,忙进去回报,屋内众人也听见小丫头的话,笑声顿时清减了些。“大夫人快进来,老太太刚才还提起你们呢,可就来了。”娇桃从屋内出来,一脸娇笑的对着孟氏说道。最后为孟氏一行人掀起帘子,迎进了屋。大家见面自是一番见礼,繁杂不提。“沫姐儿,来,到祖母这边坐,让祖母看看。”待到大家都坐下后,未老太太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最终将目光定在了未语沫身上,轻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满脸和蔼的朝着未语沫招着手说道。
未语沫不禁被未老太太的这一举动给震惊的呆在原地半晌,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个姿势实在像是老巫婆在诱拐纯良的小女娃。但未语沫很快就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唯唯诺诺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众人的各样眼神,有些惊恐的走向老太太,在娇杏的牵扶下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听说沫姐儿今儿个又病了?这会子可是好些了没有?”未老太太看着未语沫看似很关心的问道,实则眼角时不时的瞥了一眼苏荷与孟氏。“多谢祖母挂念,沫儿这会子已经好多了,原本今儿个沫儿实在是不应该到这里来,免得让大家也跟着过了病气,可沫儿听母亲说今日是祖母特地让大家来热闹的,沫儿不禁便也想跟着凑个热闹,也是想祖母想得紧,不忍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还望祖母和众位见谅。
”未语沫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一边在心里忍不住的冷笑,这样的一大家子的人,还真是怪异,明明是自己想要做什么,还非要拉出一个出头鸟,这样的做法还真是屡见不新,这样的戏让身在戏中的未语沫,都有一些腻歪了,但还不得不配合。“沫姐儿这是说那里的话?这病啊,就应该多在外面走动走动,好的才快。”大房的大夫人笑着接口道,满眼都是盈盈的笑意,透着那双笑眸让人感觉格外的亲切。这倒是让未语沫有些看不透,不禁暗地的想着这个人究竟是哪一个阵地的人。
“老太太啊,我看沫姐儿这哪里是病?分明是想祖母想的呀!”二房的夫人也接着大房夫人的话说着,说完之后,一屋子的人边都笑了起来。“这个猴,到哪都不消停,现在就连小辈的都开始编排起来了。”果然,老太太听完二房夫人的话后,笑骂道,众人也都搭茬,一时间屋子里好不热闹。“不过,今天听大少爷屋里的苏荷说,这沫姐儿的病,是因为那兰香院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致使沫姐儿这样三番五次的病啊。如此说来,也让人不得不让人心里发惊啊。”这时,二夫人梁氏突然神秘兮兮的插了这么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孟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但表面上仍然不搭话,喝着她自己的茶,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一般,而作为被当做枪使的苏荷,因为是妾的地位,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前来,真可谓是躺着也中枪啊。“啊?竟有这事?那这可使不得,沫姐儿这么如玉的人儿,怎么能继续在住在哪里?再说,咱们未府也不少院子。”四房夫人惊诧的大叫一声,满眼都是惊恐,不着痕迹的挪了挪步子,试图与未语沫离得远一些,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未语沫也明白,此时也根本没有她的戏份了,便眼观鼻、鼻观心的老老实实呆在老太太的身边,手里拧着帕子,给人一种紧张的错觉,实则在默默地听着这一折戏。
“好了!什么鬼啊神啊的,我们未府从来就不信鬼神!要是让老爷听到这话,免不了又是一番不痛快!”未老太太一边对着大家呵斥道,一边倾斜眼睛看着正稳坐于泰山的大夫人孟氏,心下为孟氏的不懂眼色有些不快。“母亲放心,媳妇自刚才听身边的丫头说起这件事,也仔细的思忖了一番,今后便让沫姐儿住在嫣姐儿旁边的未名阁吧,姊妹几人也好有个照应。”又静待了一会儿,孟氏这才起身,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说道。“恩,媳妇想得周到啊。以我老太太看,媳妇共有两个女儿,平日对女儿的教养也有一番心得,眼看着沫姐儿也快及笄了,就将沫姐儿放于媳妇的名下吧,媳妇你说呢?”未老太太对孟氏这个回答颇为满意,称赞了一句,便又下了一个难题。
若是说,未老太太那日的话是给孟氏添堵,那么今日这话就是要活活的气死孟氏。虽然嫡庶有别,但此时未老太太竟让孟氏将未语沫放于自己的名下,那么也就是意味着,抬了未语沫的身份,即便未语沫是庶出的,但这样一来过继到她的名下,那也就相当于嫡出的了。孟氏听完之后,正如未老太太预料的那样,险些没给孟氏气死,孟氏拿着茶杯的手颤抖的厉害,眼前一黑,幸亏身侧的绿枝和绿翘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不然便栽倒在地上。而未语沫此刻也诧异了,微微抬头看了看未老太太,她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盯着孟氏看,再看看屋里众人,一部分是一副震惊的样子看着未老太太,就连二夫人梁氏也不例外;另一部分还处于迷茫状态,眼神不明所以一头迷雾在未老太太和孟氏身上转悠;最后还有少部分眼神中闪烁这点点的八卦光芒,生怕漏掉了整场戏最精彩的部分。
原本未语沫一直认为,未老太太和梁氏应该是一个阵营的,孟氏是一个阵营的,可是如今看来,未老太太未必就和梁氏一个阵营。可是,未语沫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未老太太要三番五次的在其中周旋,看似都是在与孟氏作对,可是最终得益的都是她未语沫。未语沫不得不感叹,未府这潭水还真是深得让人猜不透啊,每个人看似联合,但却各自为营,每个人都有自己计算。这场戏,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未语沫此时却不敢确定了,看来一切都要小心为上。最终,不管孟氏有没有应,到底未语沫还是被未老太太一个人做主过到孟氏的名下,成为嫡女。
这下,看似未语沫前途一片光明,实则未语沫却在无形之中被抛在风头浪尖上,孟氏虽然不能直接的对未老太太表达不满,但对未语沫却大不比以往,冷淡至极,而整个未府都在处于观望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