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语沫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眼前的那个男子,第一次未语沫感觉如此的词穷,和心灵上巨大的震撼。
未语沫想了许久,或许只有“谪仙”这个词才能勉强的配得上他吧。
未语沫清楚的记得,那个男子一身白衣锦袍,未语沫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竟能够将白色穿的如此漂亮。
他头发松散的用淡蓝色的丝带束着,面容算不上有多好看,但是却始终带着那种淡淡而又温暖的笑容,眼睛之中像是有烟雾笼罩着一般让人看不真切,倒是平白的增添了一丝的神秘。他的双手修长,指甲修的整齐而洁净,他浑身散发着亲和力。
此时,他正用那修长的双手抚着琴,随着他那双手不断的拨弄,放在案上的琴便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音乐,时而像是在辽阔的大草原,时而像是进入山间听闻潺潺的溪水流过,时而又像一只雄鹰一般翱翔在九天之上。
“听得如此入迷,可否讲讲都听到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琴声依然停止,而未语沫仍旧沉浸在刚才那琴声之中,直到那个男人开口询问,才让未语沫缓过神来,心下不禁感叹道: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吧。
“唉,学生粗鄙,十多年来不曾接触过音律,故而不敢妄下言语,恐有词语运用不当,有污先生的琴曲。”未语沫深深叹了一口气,甚是羞涩和遗憾的摇着头说道。
“哦?原来如此。想必,二小姐可是很擅长画山水画?”那坐在案前谪仙一般的男人,抬起头来,那平日里总带着淡雅笑容的面容,此刻也有些许变化,眉毛轻轻一挑,眼中略有促狭,开口反问道。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总感觉他的嘴角弧度似乎比以往更大了些。
“啊?”未语沫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那谪仙男子发出一声扬声的啊。以示自己多么的迷惑不解他话中之意。
“二小姐的脸可是一幅很令人惊叹的山水画呢。”可是,那谪仙男子根本就没打算给未语沫留一丝的脸面,出口就说出这样的一句甚是有些伤人的话,让在场众学生都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又将目光集中在未语沫的脸上,当下了然,引起哄然大笑。
而未语嫣此刻说不出的尴尬,未语欣更是气愤不已,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爹爹竟然让这样的一个庶女过来到学堂丢脸,简直丢尽了未府的脸面。
“哪里哪里,老师过奖了。人家只是闲来无事的涂鸦罢了,哪里比得上老师的琴音,堪堪的比魔音更胜一筹。”勾人心魄!
未语沫起初还装出一副我很受伤,我很柔弱的泫然欲泣的表情。可那满学堂的哄笑,让未语沫立刻气愤起来,毫无形象可言的倚着门框,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刚才挤出的几滴泪,然后对着那男人就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
不过,未语沫的心中已经给这个男人下了定义:这个男人表面上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实际上就是一个毒舌腹黑男!
“既然如此,二小姐就入座吧。让在下用比魔音更胜一筹的琴音来教习小姐,如何识得音律。”在未语沫那句话出口之后,整个学堂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在场所有的人,当然也包括那个谪仙般的男子都惊诧于未语沫那娴熟的演技,以及变脸速度之快。
“哦,好啊。有时间本小姐也会教习一下先生的水墨画艺术。这年头想当一名优秀的艺术家不容易啊。”未语沫听到谪仙男子的话后,笑意盈盈的迈着甚是优雅的淑女标准步伐,缓缓的从他身前走过,在身影交错的那一刹那,未语沫似自言自语般独自呢喃着,正好入了他的耳里。
那一瞬,谪仙般的男子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但随即便恢复了平常的淡然。其实,他的心里更吃惊,起初他看出来这个小姑娘与他那些女学生不同,可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给他这样大的吃惊。这算不算是一种收获,一种乐趣呢?
直到第二天,未语沫才从未语嫣和未语欣那里知道了那个“外如谪仙,内似腹黑”男子的名字,迟暮。
这个名字不得不说,还真是出乎未语沫的意料,原本会以为他既然长得这样,起码也要有个谪仙一般的名字啊,谁知道,名字却是这么的凄凉。突然,未语沫便想起了一句话:人生的两大悲哀,美人迟暮,英雄秃顶。
至此之后,未语沫每次和迟暮相遇都要进行一番彼此的奚落,来来往往的唇枪舌剑让在场的学生们都诧异不已。不过,大多数人的眼中,却都隐含着羡慕嫉妒恨,这样带有浓烈性的情感。多多少少让未语沫有些招架不住。
后来,未语沫渐渐的也弄明白这些仇恨值究竟是怎么来的了,看他那一脸具有诱惑性的脸,不,应该是大众情人的脸,就知道,都是那一张脸惹的祸!于是,在未语沫想明白之后,便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男人了,任其自生自灭去。
这一天,未语沫早起的时候,因打碎了一个汤碗,突然原本就善变的心情就变的不好了,重新合着衣服就窝进凉茶还没来得及叠好的被窝里,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连按时早上去孟氏那里请安都不去,打发凉声去说一声的。
之后便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的眨着眼睛望着天棚,凉声和凉茶两个人轮流来试图劝说未语沫,可是还没有等两个人将完整的一句话说完,就只听未语沫很是了无生气的说道:“不想动,一动不动!”
“小姐,前院有人来说,教习小姐音律的迟先生来访。”经过了大大小小的曲折不断,凉声和凉茶两个人终于找到了办法,那就是进去还不等未语沫开口,就先快速的抢占话语权,然后不留一点空隙的快速将要说的话说完。因此,这一次是凉声完胜。
“告诉那人,本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迟先生回去吧。”未语沫对于凉声这钻空子的方法不置可否,给了凉声一个白眼,然后幽幽的说道。
“哟,二小姐这种做法可是不地道。在下都亲自前来虚心的向二小姐来学习山水画之精华,二小姐怎可这样就将在下拒之门外?”这边未语沫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只听见窗外传来了一个很有磁性的吸引人的好听的男人声音。不用猜想未语沫都知道是谁,除了那个腹黑的迟暮还有谁!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这样没经由主人的邀请,就这样的闯进了未出阁女子的闺房之中。还好,这位心中还存着些许的羞耻之心,没有直接进屋来,否则,未语沫都在考虑要不要大叫:“非礼”了。
未语沫依旧没有理会,就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瞥了还站在床边没有行动的凉声一眼,然后干脆两眼一闭,眼不见为净。只是,凉声这下为难了,你说这到底怎么办吧。最后,无奈之下,凉声看了一眼床上那大有打死也不睁开眼的未语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
“迟先生,很抱歉,我们小姐今日真的是不舒服,还望迟先生见谅。”凉声走出去,看到迟暮那一张谪仙般的脸,还是不经意之间心中的小鹿乱蹦跶一下,即便她已经跟着小姐进学里看见很多次了。
“没想到今日真真的让在下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刚刚在下还听见二小姐底气中足的声音,怎么转瞬你就来告诉在下二小姐不适了呢?”谪仙般的迟暮轻挑了一下眉头,抬起手将被微风吹乱的碎发给拢在头后,缓缓的说道。那双朦胧的双眼此刻让凉声看出了了然的含义,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眼中一般。
迟暮的这句话,倒是让对面的凉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明明知道未语沫是故意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躲着不见客的。一时之间,原本口齿伶俐的凉声也相对无言了。
“迟先生。”
“迟先生。”就在凉声实在是顶受不住迟暮那眼光的扫射准备放迟暮进门的时候,重叠的两声如黄鹂般温润的女声从东侧响了起来。
“原来是大小姐和三小姐。”迟暮偏了头向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件月牙白上裳和一条淡绿色百褶裙的未语嫣和一件粉色上裳和配套的粉色百褶裙的未语欣两人缓缓走来。行走之间便浑身散发着大家闺秀气质,让人不能忽视。
而站在迟暮对面的凉声也偏头看去,在看到未语嫣和未语欣两个人的时候,便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不用继续与这个难缠的迟先生进行拉锯战了。
凉声自未老爷让未语沫进学堂的时候便一直跟在未语沫的身侧随时伺候着,所以见到迟暮的次数也不是很少。原本凉声一直以为这个外边如谪仙般的男人,其性格也应该是淡泊如水的,可是哪里能够想到的,今日她是深刻的见识到了,这位迟先生究竟有多么的难对付。
“奴婢见过大小姐,三小姐。”凉声见未语嫣和未语欣走过来,也福身行礼说道。
“不知今日迟先生来此是有什么事情么?但愿语嫣能够帮上一二。”未语嫣应了一声凉声,然后便转过头对迟暮说道。其实,当未语嫣在未名阁门前看到迟暮有那么一瞬间的吃惊,随后便立刻明白了迟暮来此的目的。
“唉,听说府上的二小姐病了,所以特意来看望的。”迟暮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扬了扬手中拎着的那一盒东西说道。凉声听见迟暮的这句话当下就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了,一阵咳嗽不已。
原来凉声一直以为她们家的小姐颠倒黑白的能力就很大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迟先生竟然比她们家小姐运用得更为熟练。刚才还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对未语沫怜惜和关心。
“是这样啊。我们也是去母亲那里听说二妹妹身体不适前来探望的,二妹妹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呢。”未语嫣点了点头,对迟暮的那种说法也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刚才因着不方便就想让这小丫头将这东西收下,以表在下的心意。可现在听到大小姐如此说,便厚着脸皮随大小姐进屋看望一下吧。”迟暮的这句话说得很是自然,好像是原本就应该这样的一般。而凉声听见这句话直接都想晕过去,怎么这人可以厚颜至如斯啊!要她怎么和小姐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