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男人?”宫洵斜眼瞅过来,恍然大悟状,“本少主差点忘了,黑风卫从前是宦官掌权,所以大都督是男是女或者男女皆不属的事还有待确认。”
司马昭云:“……”
宫洵又道:“若是大都督愿意,本少主可亲自为你验证。”
司马昭云:“……”
方初久憋着笑偏过身子,以宫洵的腹黑程度,男子之身让他验过之后,只怕从此欲举不能,加入阉人行列了吧?
司马昭云难得被呛到,沉默了好半天才扯开话题,“你们不觉得林展瑞的话很奇怪?”
“是很奇怪啊!”方初久点点头,“怎么了?”
“说不上来。”
“大都督没生过孩子,也没法生孩子,自然不懂为人父的忧伤。”宫洵又斜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门。
“咳咳……”方初久清咳两声,拍拍司马昭云的肩,“你也不必太过忧伤,孑然一身挺好的,省了你多少力啊?”
“你……”司马昭云脸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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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夏侯茗的人被司马昭云勒令撤回后,方初久再没提过开辟河道的建议,谢家人也因“迟来的真相”哭丧着脸将谢莲的棺木抬了回去,正是瘟疫时期,只草草了了后事将她安葬。
林展瑞亲口承认的事实不胫而走,百姓谩骂冲天,十多年来他本就过得行尸走肉,如今脱离了谢家,更是毫无牵挂,于房中割脉自杀,并未留下任何遗言。
这一路走来,诸多算计,一向乐观的方初久竟也煽情地感慨起来,这次的事件若不是刚好遇到谢家的私事,想必如今死了还被唾骂的人定会是她。至于谢家的事到底谁真谁假,谁对谁错,她秉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法则——不管了!
右臂在宫洵的良药精心调理后慢慢有所好转,她成了宫洵的小药童,每日的职责抓药,捣药,虽然有时候累得不行,她却乐得自在,至少离她成为千金圣手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至于方家,她就一个词——狗屁!那些人八成早已不记得她是哪座山上的哪根葱了。
治疗瘟疫的方子中,犀角和羚羊角较为稀缺珍贵,宫洵舍了这两样加了沉香,麝香和玄参,由黑风卫监督熬制,每日卯时开始召集百姓发放。司马昭云虽不允他们私自开辟河道,却采纳了方初久的建议改善环境,由衙门的侍卫们去隔临县城押韵树木幼苗回来栽种。
朝廷工部的人员于瘟疫较为稳定时到达临水县,司马昭云一刻也不耽误,立即安排去重修大坝。
不得不说,这个让天下人又痛恨又忌惮的司马大都督做起事来绝对的雷厉风行,让方初久不得不感叹——多好的小白脸苗子,就这么成为老皇帝的人,可惜,可叹,可恨啊!
第八日,纪哲灿办完了上任手续,重整县衙,正式开堂。
宫洵扬言临走前要去一趟锦芳村,想到当日夏侯茗用锦芳村威胁,她便知那个地方对宫洵来说异常重要,但具体有多重要,她并没问。
与她想象中受洪水冲刷过的样子不同,宫洵带她去的是一个保存完好的的三进院落。在四周难以幸免的房屋院落残迹中显得尤为突兀。
院子里干净整洁,像是经常有人打扫,却又感觉好久都没人在里面活动过。
“你确定没走错?”方初久指着里面,悻悻问道,宫洵没事儿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进了门,立即有一个身穿灰鼠褂子的中年人从正院匆匆出来,满眼警惕,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宫洵将四下打量院子的眼神收回来,“大伯,我们几个路过这里,如今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您看成不?”
不知道为什么,方初久总觉得宫洵自进了这间院子,神情总有些恍惚,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她愣了半晌,五指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来这里投宿?”
“不成!”那中年人立即沉下脸,挥手就要赶人,“我不管你们是谁,如何进了这个院子,都赶紧给我出去!我家主人不喜生人打扰。”
“一个晚上就成。”宫洵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紫玉令牌,华光流转的玉牌左右两端,栩栩雕刻出精致的两只麒麟,前爪均为悬空前扑状,中间有圆形凸起,整幅图看上去就是麒麟抢珠,而那珠子正中,龙飞凤舞一个大大的“宫”字,仅凭宫洵的名字,那东西就绝对不可能与皇宫挂钩,方初久怔然片刻,想着这块玉应该能值不少钱,改天一定要找个机会诓过来。
“你……你是谁?”中年人一见到宫洵手中的玉牌,惊得面色陡然一变,连连后退几步,眸中霎时聚起杀意。
门口主人设下的阵法本就没几个人能破,而这个人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此刻还能拿出麒麟令!
“你家主人的旧友。”宫洵收回令牌,缓缓扫视了一周,那种眼神,方初久从来没有见到过,像思忆,像惦念,像缅怀,总之每一个回旋间无不透露出隐忍到骨子里的伤感和钝痛。
方初久突然有些嫉妒他眼中的那个人,究竟要完美到何种程度才能得这个从来处事不惊,淡然以对的人如此刻骨的眷恋?
“荒唐!”中年人大怒,“我家主人从来不交朋友,更别提还有你这么个……旧友,快快从实招来,你们来此究竟有何居心?否则休怪老夫无情!”
话音落时,方初久隐约听到空气中有数十个极微弱的呼吸声,便是她听力如此好,也要凝神半天才能听仔细。
高手!
她敢肯定这个院子四周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暗卫,如此一来这间小院能独立于众多残垣断壁中就好解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