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方初久只觉得面门一冷,仿佛空气中有尖锐的利器直刺过来,带了无穷尽的凛冽,身体本能地因这诡异的招法微微发颤。
恍神间,宫洵一把拽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左手一抬,锦袖挡回中年人强势的攻击。
方初久惊了一下,刚才那一击,除非是内力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才能化空气于利器直取人命门,想不到看似平庸的一个管家竟有这等本事,那么让宫洵如此惦记的这家主人该强大到何种程度!
不及她反应,四周唰唰落下数十条坚如磐石的黑影,其站姿,仅在空中落下那一瞬自成阵法,其气势,比之司马昭云的黑风卫不遑多让,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岩本欲说什么,宫洵侧过身投给他一个“开打”的眼神,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的确,跟这些近乎死士的绝顶高手对阵,说多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而武力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电光石火间,数十条黑影蜂拥而上,陈岩立即飞身与他们缠打在一起,宫洵早与管家交上手,如今黑衣暗卫再上来,可谓四面楚歌,呼啸凌厉的掌风毫不犹豫挥过来时,他突然飞身而起,半空一个旋身抓住方初久的手往上一跃。
黑衣暗卫扑了空带了五成功力的掌风于半空相撞,霎时激起巨响如雷,电光四溢,撞裂开的散风撩过宫洵的衣袖,如一方水色,微漾涟漪。
片刻的晕眩后,二人落于重围之外,“早知道不该让你来的。”宫洵突然在这一刹那低头看她,方初久迎上那样的目光,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他如苍穹碧海漫天彩霞的眸煜煜闪动,映衬这句话时竟看不出任何责怪之意,反而卷了唇角一抹极浅的笑,倒像是娇嗔。
方初久从来就知道,这样一张脸只会让人想到金玉琼楼,雾缕环绕深处,白玉石台上,画中人玉腕托颊,携琼浆自皓齿间如珠滑落。又或者碧水幽山间,青花浮盏,他于袅袅天音中双手执白玛瑙墨玉棋,落一盘闲散棋局。
他,从来就不属于这蒙尘的俗世。
但她更未想到在这满地狼藉,瘟疫横行的临水县,在这四面楚歌的局势下,第一次见他出手,竟与平时所见的宫洵截然不同,他依旧淡然却不散漫,依旧轻缈却不慵懒,一招一式间,雪色锦袍似镀上虹端逆光,自天际一线袭来,瞬间冲破地上黑影混沌,于万千泥尘中绽开最圣洁的花。
暗卫们被他这携了一个人还迅捷如闪光的招式冲出几丈。二人又重新落回阵法中心。
陈岩趁势将手中长剑一挥,无数剑影飞掠而出,其势旨在拦腰截断前方暗卫,方初久不适地闭上眼睛,这一击要是真命中,估计血液能溅至她面上。
然而暗卫们在剑影逼近那千钧一发之际,齐齐对视之后突然收了全部功力,失去内力支撑的身子突然往下一坠,堪堪躲过剑影重击,却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双手撑地,待双脚徐徐落地后顺势一弹,原地空翻,亦是在这一瞬间再成阵法。
高人啊!
方初久豁然睁大眼睛,能在短短数秒之间从釜底抽薪到绝地反击做得这般行云流水,还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人一齐,这得多默契,多配合的团队才能做到如斯境界?她心里对这家主人钦佩更甚嫉妒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