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丝”张牙舞爪地向他们冲了过来。
“你不能控制它的装甲吗?”常顾急急地问。
引路人举起手,葫芦丝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然而它马上开始挣扎,并且从触手前端弹出了武器。
“我不太了解它的详细结构……”引路人让那把武器对准了葫芦丝本身,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让武器起作用——它没有扳机,葫芦丝用力扭动,随时可能摆脱控制,无奈之下,引路人操纵着几条触手打了个结,葫芦丝失去平衡,踉跄了几步。
“这不是装甲——起码不是普通的装甲。”阅览室的大门又一声巨响,这次,门上出现了裂缝,引路人把挡路的葫芦丝狠狠掼在地上,那条毛毡再次出现,把他们都抄了上去,像飞毯一样载着两人向着四楼展厅的方向飞去。
“什么意思?”常顾警戒着那怪物,分神问道,“……你是不是不能控制活物?”
“没白夸你聪明。”引路人控制着毛毡在拐角一个急转弯,差点把常顾甩了出去,常顾滑倒在毛毡边缘,备用弹夹从口袋里脱出,砸在了墙上。
状况紧急,常顾无暇埋怨,只好抓紧毛毡,引路人也发现了他的状况,毛毡一动,把他卷了进去。
常顾:“……”
不过虽然姿势令人发窘,但要不是引路人这么做了,下一个急转弯,常顾就要步弹夹的后尘了。
“这没有其他的……葫芦丝吗?”
那怪物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但展厅方向并没有这样的声音。
引路人轰开了厕所的门,两扇门板横在通道中间,挡住了来自怪物的一击:“要么这里只有两只,要么大部队还在别的地方等着我们。”
高度开始上升,常顾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楼梯前,他从毡布里挣脱,举枪射击,子弹打在了触手上,发出“铛铛”的声响。
“这是金属!”他喊道,“它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你控制不了它?”
飞毯这时终于进入了展厅,引路人操纵着它快速爬升,然后她转了个方向:“我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构造,但是操纵它的时候有点像操纵动物,它们有自己的意志,不太心甘情愿但最后还是能成功,至于这装甲,它的意志要比普通的动物强一点。”
常顾冲着楼梯口又开了几枪,依然枪枪命中:“但你能控制天窗吧!”
“理论上可以。”引路人示意他抬头,“就是……”
常顾摘掉夜视镜,向头顶望去,发现一些天窗已经关闭,或许是因为狂风的力量,而透过其他天窗照下来的光也变暗了不少:“……沙暴。”他咬紧了牙,“沙暴离这里不远了。”
他对沙暴来临的时间估算得很准,确实,在它发生之前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只可惜这个地方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供给他物资和武器,反倒是让他招惹了前所未见的敌人。
现在,是到外面去迎接沙暴,还是在这座幽暗的建筑之中对抗强敌?
“其他建筑物里面可能也有这种东西。”引路人提示道,“而我的这个能力也未必抵抗得了沙暴。”
常顾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沙暴的破坏力来自于风沙中夹杂的异物,它们可能是建筑的碎片,古旧的车辆,巨大的石头,或者甚至是一头异兽。
躲避这些东西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一栋结实的建筑物躲进去,比如常顾在空中城的住所,但是这里的建筑物中不知是否埋伏着怪物,他的子弹不多,何况枪支威力也明显不足以干掉对手,引路人一次能艰难地操纵一只装甲,其余建筑当中可能只藏着一个这玩意儿也可能有一整窝,他们可赌不起这个运气。
“……屋顶!”常顾喊道,“那个被你撕下来的屋顶!用它造个……造个临时的房子!”
“倒也是个办法。”引路人笑了一声,“你脑子确实好用。”
她说的好像对常顾的脑子有什么觊觎之心一样,常顾没工夫跟她理论这件事,因为那装甲葫芦丝也步入了展厅——两只一起,其中一个还有点一瘸一拐的。
也就在这时,外面起了风声,沙砾敲击金属屋顶,发出了阵阵嘈杂。
两个装甲的“脑袋”向上转动,常顾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在跟它们“对视”。
“快快快!”他一边催促引路人,一边射击着那些伸长的触手,在飞毯高过十米的时候触手停顿了,无望地摆动了几下之后,它们收缩回去,弹出武器开始射击。
引路人一时压力巨大,她操纵飞毯闪躲,却发现敌人的准头十分可怜。
“你有没有觉得它们很业余?”她脱口而出。
“业不业余我不知道,但沙暴到了,你不如多想想怎么造房子。”对手够不着他们,远程射击又准确率感人,常顾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第一次灾变前,人类的审美就已经开始趋于雄伟壮丽,尤其预备容纳人数多的展馆都以恢弘壮阔为主,四楼展厅十几米高,除非这装甲葫芦丝会飞,否则仅凭触手是……
常顾眼看楼梯口走出了更多的装甲,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有高有矮,全都仰头看着他们,接着,其中一个装甲带头用触手抓住墙壁,然后快速向屋顶爬去,其他装甲紧随其后,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而常顾的武器已经用尽了子弹。
常顾:“……”
引路人试着分神去干扰它们的行动,结果却是飞毯失控,最前的那个装甲掉落在地上,但它随即加入了射击的队伍,这个家伙准头要高出几分,飞毯被燎出了一个圆形的孔洞,周边开始起火,常顾趴在毛毡上用力拍打。
装甲逐渐靠近,对他们形成了一种乱七八糟的包围,引路人冷笑一声,飞毯俯冲下去又急速爬升,几次绕圈子飞行之后,屋顶上好几个装甲被己方击中,发出尖锐的哀嚎掉落在地。
射击停止了,常顾从那个圆孔里看到装甲向前走了几步,单凭动作姿态,他竟然硬生生读出了几分关切的味道。
“外面风大,小伙子,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常顾抓紧了毛毡。
下一秒,这条简陋的飞毯直直闯入了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