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重做了一下,大家可以回头看看,实在不好意思……
程潜惊慌失措,王四顿时两眼一翻:“少爷可是朝廷钦点的县令,管理一县之地,怎么就能粉身碎骨了?”
王翦挥了挥手,示意王四安静:“我明白,现在读书人靠什么发财?不就是兼并土地么,他们收上来的投献钱比朝廷的税收低一些,就有人去投献,别说这黄岩县一地,整个大明哪里不是如此?动了所有士子的钱袋子,那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摇了摇头,王翦有些好笑:“程潜啊,你看本官我是那种能做亏本买卖的人么?”
程潜沉思了一下,似乎从杭州府那边的一系列动作里,少爷虽然被刻意地边缘化了,却也没少得到好处,最起码那些战死、负伤的家丁都得到了官面上的安置,活下来的也各有奖赏,待遇都不错,而私下里左布政使刘景洪似乎还给了他不少的承诺。
所以他慎重地点了点头,可是眼中还有些担心,害怕王翦做什么犯了潜规则的傻事。
王翦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转过头对王四说道:“我然你勘察的重点呢?细细说来。”
王四应了一声,然后说道:“码头上,同样是被张、黄两家把持着,不过除此之外,似乎还存在另外一股势力,隐隐可以与两家势均力敌,据那些青皮们说的,是台州那边的一个大商行把持的。”
王翦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手中折扇一收,轻轻敲了敲手心,说道:“这三家把持的都是什么生意?”
“车行、库房、码头上的纤夫和苦力,都被这三家分了。”王四回答道,“码头上所有过往的船只,可都要给这些人交钱的,拉纤、卸货、存货是个什么价位,都没有一点讲价的余地,否则能不能在这里发卖货物不说,自己的小命儿都未必保得住。”
车船店脚牙,没罪也该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些人一旦结社扭成了一股绳,把持一地也没什么问题,否则闹个民变甚至直接揭竿而起,别说地方官、乡绅了,就连皇帝都要头疼半天。
“有没有道门、佛门的事情?”王翦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一次,程潜看向王翦的目光真的从一点点敬畏转化成了完全的畏服。
道门、佛门,这两个名字说着好听,实际上和真正的道教、佛教没有半毛钱关系,就是一伙儿青皮流氓扮作道士和尚,向着往来的客商强行收香火钱,顺带着干点谋财害命、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
偏偏这些假和尚、假道士具有很高的欺骗性,所以在官面上看来,大多数都是良善慈悲的出家人,有些势力大的,还真能从道录司、僧録司弄来度牒,可以说,没有个几年十几年的地方执政经验,根本不可能理解这里面的道道。
王四也没结巴,直接回答道:“此间没有佛门踪影,但是有一个道门的玄宗道堂发展的很是红火,据说有信徒数百人,香火鼎盛,山门就在这县西边,掌门的老道据说是正一派的玄门,道名道号就没人知道了,直说是一玄老仙人。”
王翦听着这话,不由得冷笑连连,心中想着什么时候去清理一番门户。
这年月,正一的道士大多都是家传的,最典型的就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家,说起来他也是祖传的道士中的一员,所以对立面的弯弯绕可谓门清。
而真正的道士,社会地位那是很高的,大明朝道录司、僧録司的主官们,也就是左右正一、左右演法、左右善世、左右阐教,也就正六品从六品的小官,比他这个县令大不了多少,职权还是少的可怜,而天师府的正一真人,那可是正二品的高位,御赐的田亩、银两、宝钞之类的玩意那更是年年不断,可以说比起山东曲阜的孔家也不遑多让。
最重要的是,一般的正一道士都是世代家传,也是掌握着田地和知识的,比起某些耕读传家的士族都要殷实不少,除了个别持身不正的,有几个会出来做这些有损阴德的事情?
至于处于另一个系统的全真道士,大多数都在住庙修行,而且清规戒律比起正一更加森严一些,也基本可以排除在外。
掌握着土地、信仰、知识的道士们要是想发财,完全有更加隐蔽的办法,比如挑唆某些人揭竿而起,然后在后面收收红利之类的,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着实没必要去做。
所以,只要有人打着道门的旗号办事,基本上站成一排砍十个放掉一个,不但不会有冤枉的,还会有不少漏网的。
伸手从桌案上拽出一叠卷宗,上面都是些走失人口的案子,全都做成了无头的公案,手法就是在王翦看来,也算得上高明了,他将这些塞给王四,然后说道:“一会儿回去,你就开始调查这些东西,怎么着也得先把这个狗屁倒灶的假道士收拾一顿。”
王四应了一声,将卷宗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里,然后问道:“少爷,这县里的官儿们,消息要少了不少,现在说说?”
“说!”王翦点头说道,来了黄岩县三四天,虽然上上下下都见了一边,但是这些人的根底王翦还是不太清楚,下面的这些官儿搞不懂他的来头,可以营造出一种神秘感维护他的威严,但是他摸不清下面这些官儿的来路,那就真正的不好下手了。
王四掏出一个小纸片来,显然王四对这些官面上的东西没什么理解,没有他在下九流中厮混出来的丰富经验做支撑,只听他有些费力地念叨着:“县丞黄成不是本地人,据传是台州府下来的,今年五十二,之前伺候过两任县令;主簿张平是张家的人,据说贪财好色,连张家族长都有些拿他没办法;典史张兴文是个穷人家出身的,今年才三十二,有家室,不过黄成和张平都有点看不上他……”
相比市井中的那些消息,这官面上的东西就要模糊多了,想来也是,哪怕是后世政务信息公开化了,老百姓对官场上的那些信息也是知之甚少,更何况是这个本就算是闭塞的年代了?
不过,听着王四的汇报,张兴文的名字印在了王翦的脑海中。
三十二岁的典史,还是穷苦人家出身,仅这一点就足以让王翦重视起来,更何况还能在黄成和张平的压迫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