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这么相信她,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就算赖斯怎么的优秀,也难保人品有问题,或者见一个爱一个,又或者有看不见的缺陷。她从来不相信,好事会从天而降。幸福唾手可得这种事,在14岁之后,她就拒绝相信。
“孩子,原谅我的私心。想想看,那年你都已经14岁了,哪有人家会领养一个有了记忆的孩子?如果当年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拖了我一把,小小年纪却执着地背着我走了几里路,不离不弃,否则我也不会领养你。”
“我看中的是你纯良的人品啊!孩子,单纯的、有同情心的人很多,但是单纯善良得来,却又能看得透肮脏的人心,而且一直固执地坚持着善良的人,是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的!我这一生阅人无数,这样美好的人,我本以为世间是不存在的。”
秦容难得一笑,自从秦氏企业出事以来,头一回笑,“但妈妈却很幸运,在那一天遇见了一个,那就是你。原谅我,雪纯,妈妈领养你,更多的是为了我亲儿子的后半生。”
那一夜,雪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呆了整夜,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她抱着膝,耳边还回荡着养母的话。
“我的儿子一生智障,我已经老了,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好孩子,我只相信你,你就替我完成这心愿吧。只有你带着这股份嫁给赖总,你们就一生无忧了。我活不了多久了,医生说我这病最多只能拖半年,你恨我也好,当报答也罢,就完成我最后的心愿吧。这样我死也眼闭了。”
“小姐!小姐!”
雪纯惊醒,看见乘务员亲切的微笑,赶跑了心伤的回忆。
“小姐,飞机到站了。”
雪纯这才发觉所有的乘客都走了,她抹了把脸,额头都是汗迹。拖着行李,委顿地走出机场。看着人来人往,忽然有一种,世界之大,却无她容身之所的感觉。
爸爸,妈妈,雪纯好孤单,能不能提前去天堂找你们……
一个月后。
“嫂子新婚第二天就跑了,媒体都纷纷报道。这都一个月了,嫂子还没回来,外面早传得不成样子。公司的股票因为这样不上不下的,我们和秦氏集团联姻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好处。”
齐论叹着气,赖斯怎么能看着这样的事不管呢,不像他的作风啊。
“哥,说真的,就算嫂子不回来,你也应该出面澄清一下吧,哪怕说几句,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传得那么难听。”符凯抚着额,感觉就是赖斯这人不太正常。
“你们能不能别再三八。”赖斯手指依然在键盘上奋斗着,说话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手提才是他的老婆。
“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说YD集团的掌舵者吞并了秦氏集团后,觉得妻子没有利用价值,新婚当晚就对新娘拳打脚踢,害嫂子不能风见人,秘密养伤。还有的说得更离谱,说赖斯你性无能,嫂子在新婚的第一天晚上发现了这个事实后,第二天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还有的就说……”
赖斯无奈,不得已停下手边的工作,往椅背一靠,扶着镜框,揉揉鼻梁,“就让他们三八好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怎样。”
齐论望着他,眼一挑,“哥的意思是,任由嫂子胡来?”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赖斯驾定地说着,手又开始忙活起来。
符凯无语望天,他心中的偶像,何时让女人耍得团团转来着。
“对了,这次非洲那边的军火,由符凯你负责。”
符凯摊倒,不就三八了一下,居然要跑到非洲运军火,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缺胳膊断腿的,以后他还有女人追吗?他泪奔,赖斯动动手指头就几十个亿的收入,就他冲锋陷阵,才分得几两肉。
齐论笑了,跟着赖斯身边就预料到会这样,大哥扮好人,他们给装黑脸,他们容易吗?谁都知道军火的老大是他们的大哥赖斯,却总要他们跑腿。但是,他们命贱得很,很乐意听从他的命令。
雪纯刚走进家门,就见到这样的场景,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当然全入了她的耳。她很想退出去,但家里的阿姨已经见到她,“夫人回来了。”
六只眼睛听到这话,齐齐一唰,睁着几百伏的灯泡,都闪亮闪亮地看向她。
雪纯走也不是,进也不是,摸摸鼻子,有点儿尴尬。踌躇半晌,仍然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你们好。”
她实在不想见到他们,特别是那两个陌生人,结婚那天,就是他们闹的,让她给赖斯吃尽了豆腐。单回想起来,就面红耳赤。
赖斯在看到她的时候就放下手中的活,大步向她踏过去。
“可算回来了,普罗旺斯好玩吗?还有罗浮宫也不错吧,那个威尼斯……”赖斯浅笑着问,不悲不喜,笑容是他的面具。
雪纯掩不住讶异,望着他浅淡的笑,突然一股寒气自脚底直窜脑门,他怎么会对她的行踪一清二楚?她甚至连养母都没有告诉。
修长的大手抚过她略微发白的脸,低低地笑,“瘦了。不过回来就好。”说着回头,“陆姨,把夫人的行李放好。”转而对齐论符凯,“没什么事,你们也可以走了。”
摆明了不想他们当电灯泡。
两兄弟强忍住翻白眼,他们又不会把他老婆给吃掉,有必要防得这么紧吗?无奈主人下逐客令,他们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到了外面,二人才猛然想起,陆姨给他们准备的晚饭还没有吃呢。恨恨地骂着见妻忘友的赖斯,开着跑车一路飙走。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雪纯盯着脚尖,客厅安静得诡异。
赖斯望着他的小逃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人还是很勇敢地回来了。
手抬高她尖俏的优美下巴,让她对上他的视线。
就是这一张脸,柔美与瘦削的完美结合,那轮廓找不到一丝瑕疵,特别是这一双滴溜溜的琉璃目,清澈纯静,却又有着仿佛看透沧桑的恬淡,柔弱而又刚强的女人,只此一个,二十八年仅遇上这么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