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点缀着几朵雪白的云,风不动,云不动,犹如一副隽永的画卷。
“狐关,今天巴图叔叔带走了部落里很多人,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好像又带走了不少粮食。”
岸边一个抱着竹篓的女孩,嘟着嘴道。
另一个女孩则赤着脚,踩在浅水里的沙滩上,手里拿着樔,眼睛紧紧的盯着近处的河水,时而快速的捞一下,从里面捉住一两只活蹦乱跳的小鱼,随手扔进身边的竹篓里,葱段般的手指按在嘴边,“嘘,别吵,你都把鱼吓跑了。”
“巴图叔叔也没说些什么吗?”拿着竹篓的女孩仿佛没有听到,眼睛盯着远处的河水,继续自言自语般的发问。
“好像是去山里了,听说驻地要迁到山里去,前些天首领带着人在山下挖到了一个叫做井的东西。”
“井?井是什么?是吃的吗?”
“女鹃妹妹,你怎么就知道吃!”
“我才没有。”女鹃紧了紧怀里的竹篓,“可是部落里就要没有粮食了,那个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狐关姐,你说以后没有粮食吃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把我爷爷送去舍身洞啊,我怕。”
“应该不会吧!我也不知道,父亲这两天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大概是在忙新驻地的事,我也不常见到他,不过他倒是好像没有很担心粮食的事情。昨天晚上也回来的很晚,还喝了很多酒,很开心的样子,据说挖到的井里面有喝不完的水,喝光了还会自己长出来,无穷无尽的,很神奇。”
“还会自己长出来?是神物吗?我只听说过有一种叫做息壤的神物,可以不停的生出泥土,想来也没什么意思,泥土遍地都是,要那息壤有什么用。”
“息壤是可以用来治水的东西吧,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那个井听起来就好的多了,以后我们在山里就可以有水喝,不用再住在河边,近几年济水神好像越发的狂躁了,我们能离得远些,总是好的。”
“我可不关心住在哪里,对那个井也没什么感觉,我就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打算把我爷爷送到舍身洞里去,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了,好姐姐,你代我跟巴图叔叔求求情好吗?”
女鹃拉住狐关的手摇晃着,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哦……”狐关扭头看着她,声音拖的长长的,“我说你怎么今天叫我出来捉鱼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我…”女鹃的小伎俩被人揭穿,白皙的小脸顿时红扑扑的一直延伸到了脖子,如同红苹果一般,看的狐关都忍不住想要咬一口,此刻见她窘迫的样子,噗嗤一笑,“好了我不逗你了,我会跟父亲问问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看首领不像是要送老人们去舍身洞的样子,也许他自有主张呢。”
“哼!”女鹃一跺脚,“他算什么首领,就知道胡闹,游手好闲的,还……”
说到这里,刚刚变白的脸色忽的又红了起来,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心中忽地想起前些天自己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首领忽然冲到自己身边说些肉麻的情话,海誓山盟了好半天,羞得她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其实她也仔细想过,做个首领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这个首领人品有些差,不过起码在部落中有地位!
可是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找我来胡说八道些什么!
要么就去找我爷爷提亲,要么…唉!她也不知道要么什么了。
只是平日里他见了自己一向都是嘘寒问暖,妹妹长妹妹短的,这两日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真是让人生气,可是为什么觉得生气,她倒也说不出什么。
狐关听她不说了,收起手中的樔,回头调笑道,“还什么呀?还看上你了是不是?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妹妹你美的就像盛放的花朵,姐姐我都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呢。”
女鹃听了这话,一张俏脸变得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胡说,我不理你了。”
说罢一跺脚,抱着小竹篓转身就走,黄色的虎皮小裙下,两条修长圆润的大腿,看的身后的狐关都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难怪益哥哥会对她如此着迷,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狐关心中暗想,急忙跳上岸边,快步追了上去。
“好了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姐姐不乱说了……”
女鹃只是害羞,倒也没有如何的气恼,狐关快步追了上来,趴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女孩同时咯咯一阵娇笑,追闹着跑开了。
待到快要走到驻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仔细一看,从集市方向的路上奔来两头骏马,马上乘着一老一少两人,二人身着絺衣,上面还有精细的刺绣,一看便是哪里来的贵人。
年少的贵人身上还挎着一口青铜宝剑,胯下枣红马,看起来高高在上,英武不凡,人也长的俊俏。
平日里部落中是极少会来这种贵客的,别说身上穿着的是带刺绣的絺衣,就是青铜宝剑和枣红马,部落中也是拿不出一件。
两个女孩见这阵仗,急忙快速的闪到路旁,生怕唐突了贵人。
可是两匹骏马跑到二人身边的时候,却放慢了脚步,缓缓的停了下来。
年轻人轻轻的勒住缰绳,看向两个女孩,不禁目光发亮,见这二人应该是刚刚捕鱼归来,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竹篓,一脸怯生生的模样,垂着头,俏脸不知何故,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另一个则胆大的多,虽然也穿着兽皮服饰,看起来有些寒酸,不过衣服却是剪裁得体,显得身材愈发的诱人。
两个女孩都是绝色佳人,但是却一个娇羞婉约,一个落落大方。
想不到这样穷苦的小部落中,竟也能生出这样美丽的女子。
年轻人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一时间竟忘记了要说什么。
狐关胆子大些,白了他一眼,“喂,你看够了没有!”
年轻人一愣,随即抱歉的一笑,开口问道,“姑娘,请问有扈氏部落怎么走?”
狐关随手朝着部落一指,前面就是。
“谢谢姑娘指点。”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放开缰绳,任骏马朝前走去,边走还边依依不舍的回头观看。
年长的贵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看到这一幕哈哈一笑,自然明白大少爷的心思,双腿一磕马腹,快步追了上去。
……
山前的空地上,已经建造出很多的土坯房子了,一排排的笔直排列着,看起来极其的有规矩。
空地旁边堆了许多等待晒干的土坯,李益打算用这些东西先建造一个简易的陶窑,烧制一些陶器出来,去集市上换些粮食回来,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先前自己只给部落里留下了一月之用,可是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一点,前些日子冰雪初融,还没有到农忙时节,部落中人多半处于赋闲状态,吃用自然就少。
如今自己却天天安排他们伐木挖井做土坯,每天的劳动量都极大,粮食的消耗速度也明显增加了许多,好在汪芒氏将粮食运走的时候,给剩下的四人留下了一些,否则再加上巨人的口粮,自己便要更加的捉襟见肘了!
唉,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穷字闹的!无论前世今生,财富都是一个好东西!
如今自己带着十几个人没日没夜的做土坯,又从前日里挖井的那些人中选了一个叫梁姜的年轻人,将挖井需要注意的细节悉数交代给他,让他带着人继续四处挖井。
反正全部落中二三百人不能指着一口井活着,以后还要有灌溉农田用的井,反正多多益善,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培养一个专门负责带人挖井的人,以后便不用自己事事亲自监督了。
要做好一个首领,首先便要懂得放权,一个人再全能也总归精力有限,凡是都要亲临战阵就难免顾此失彼。
李益将新驻地大致的划分了一下,留出了两块较为平整的土地,一块做为住宅区建造房屋,另一块留作工业区,将来建些陶窑之类的建筑。
其余的土地,离得远些的就让巴图带着部落中其余的青壮年劳力开垦出来做为农田,至于先前那些过于靠近济水的农田,便要舍弃不用了,等将来大禹治水结束,各大河流恢复平静的时候再用也不迟。
反正现在是打算放弃了,否则辛辛苦苦的劳作几个月,一场大水下去颗粒无收,浪费种子不说,自己可没有那么多人力去浪费。
放眼望去,巴图带着族人干的热火朝天,两个力大无比的巨人则是主力中的主力,每人拉着一个大号的犁铧,翻起地来比那几头耕牛还要快上许多。
单从这一点来看,那些粮食就花的物有所值了!
李益洗掉手上的污泥,站在一堆已经晾干的土坯上环视四周,眼中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座的青砖瓦房排排耸立,耳中传来工业园区中乒乒乓乓的劳作之音,深吸一口气,口鼻中都是千里良田中飘散而来的稻香,米香……
可是还未等他畅想结束,巴图便领着一个气喘嘘嘘的族人朝他跑来,边跑边喊,首领,别站着傻笑了,族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