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支守军共有一万,在这一万士卒中,有骑兵三千,步卒五千,一千弓弩手,八千士卒轮番守卫长城要塞,剩余一千士卒为辎重兵,负责向长城要塞补充粮草物资。
按照燕国的编制,两师可成军,但没师满额编制是两千五百人,也就是五千人都可成军,按官职来说,子心身为都尉,辖两军,倒也没什么,但是令支城只有两名师帅,一个是秦晃,一个便是辛必。两人要负责轮流率兵戎边。
之所以如此,除了因为是边军外,就是因为燕国目前的武将人才太少,连副师帅都没有设。
子心到来之后,秦晃仍然是师帅,其统率部众为三千骑兵,乃是令支城战斗力最强的兵种,辛必只是分了三千步卒,其余三千士卒由子心临时任命的旅帅子恒统率,这也是子心找辛必了解之后才明白自己能任命的最高官职便是旅帅,但子恒的兵力却是达到了师帅的级别。
燕国的兵制,是常备兵和役兵相结合,役兵就是男子成丁(年满十六)之后便要服兵役,时间是三年,常备兵是从役兵之中挑选,经过层层考试之后才能成为常备兵。前文所说燕国全国之兵十五万,指的就是常备兵加役兵。
在子心看来,燕国苦寒之地,十五万的兵力已经不少了,虽然不知道十六岁到四十岁之间的人口有多少,但就整个燕国八十万的人口来说,比例已经达到了一比五了。
子心是后世人,对于兵役并不陌生,但就燕国的人口来说,这样子服兵役,对国家绝对是负担和损失,缺少壮年生产。
这也算是小国的无奈吧,全民皆兵!
由于令支为边城,除了军务外,还要主抓政令,令支周边多山,百姓稀少,饶是如此,也有近五千户百姓,只是这些百姓聚积的倒少,因为生活条件差,大家多分散而居。
子心现在还无心去管理百姓,不是不想管,而是现在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他的规划是待到开春之时,再去周边转转,了解一下这里百姓的耕作情况。
另外就是税赋了,燕国的税赋并不高,十赋一的税收算得上是仁政,但燕国实在没多少肥沃的土地,子心大致想了想,应该就是涿县一带算是良田,蓟城周边也有一些,但北部山区并没多少土地,靠海之地,子心后世也去过,多为盐碱地。
看着这一卷卷竹简,子心觉得头疼,自己军政一把抓,实在是累心,身边也缺少一个文职,不然到时候自己非得累死。
“启禀都尉,长城守卒已然返回。”这时,子恒走到门口说道。
子心放下手中竹简,点了点头,看着子恒当了旅帅,也有些模样了,看子恒欲言又止的样子,子心想了想后问道:“可是秦晃出府了?”
“正是,守卒至北门,秦晃出城迎接。”子恒说道。
子心皱了皱眉头,这个秦晃,倒是有些意思,竟然不通知自己。步卒已被自己收拾妥当,这是要看好自己这最后的三千骑兵,看来又要与他斗上一斗了。
子心不管秦晃统率什么兵种,但兵权一定要在自己手中才行,尤其是这三千骑兵,一定要收回,子心给秦晃的最后位置是:专门负责令支城守卫。
“子恒,辛帅统兵去了长城,你要将这三千士卒练成精锐之卒,练兵之法我已告知,莫要让我失望。”子心看着子恒说道。
子恒点头说道:“定不会让都尉丢脸。”
子心摆摆手,而后看了看天色后说道:“暮食将至,告知营房,今日暮食为肉汤、大饼,让骑兵吃好。”
“诺”
待子恒下去,子心笑了笑,秦晃啊秦晃,既然你要以威势服人,我便用温情服人。
戌时,骑兵士卒皆已入账,多在营中聊天。子心带着五百护军漫步走入营中,而后朝身后的护军营士卒说道:“去,每账之中多送热水,告知士卒,需泡脚之后方可入睡。”
子心又看了看跟着的几名军医,说道:“尔等跟随我,一营一营查看,若有冻伤者,施药。”
“诺”
说完,子心率领几人走到一处营帐,两名守军还不认识子心,将手中长戟端起对着子心喝道:“来者何人?”
子心身后的护军说道:“放肆,此乃都尉大人。”
两名士卒一看,赶紧收回长戟,施礼说道:“见过都尉。”
子心摆摆手,这时,营帐内的士卒已听到外面的声音,声音立刻静了下来。子心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只见士卒们或是横卧、或是斜趟,看到子心的到来,有几个人没听到营帐外的对话,但有人听到了,看到子心急忙站了起来。
这时身后的护军说道:“此乃都尉大人,特来看望你等。”
众人一听,都匆忙站了起来,赶紧施礼说道:“见过都尉。”
子心摆手说道:“免礼,都坐吧。”说着,子心也走到一名士卒的床榻前坐下,说是床榻,其实就是木板铺设的床,上面简单铺了草席和褥子。
“大人,这。。。”这个床位的士卒看子心径直坐在了他的床边,有些忐忑。
子心知道他的意思,摆手说道:“坐下,都坐下,这是军令。”
“诺”
众人拘谨的答话后赶紧直愣愣坐了下去。
子心笑笑,而后向护军营士卒摆手,护军营的士卒急忙上前将装满热水的木桶和木盆放下。
子心笑着说道:“边境苦寒,诸位受累了,如今寒冬之时,士卒多有冻伤者,前时吾已颁下军令,休眠之前必须泡脚之后方可,诸位轻便。”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子心也不吭声,看着众人。还是其中一人,向子心深施一礼后说道:“多谢都尉。”
其余人听见,也赶紧乱糟糟说道。
“不必如此,都将鞋袜除下。”子心说道。
众人还以为子心说完就走了,没想到还要看着他们洗脚,一个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不肯脱鞋。
子心横眉一竖,严肃的说道:“怎么,本都尉的军令都不听从么?”
众人一听,纵是万般不情愿,还是扭捏着慢慢脱下鞋袜,护军营的士卒早已在每个人面前的木盆中倒满热水。
待众人脱了鞋袜,子心心里顿时崩溃,这味道,这酸爽,子心真是有点呆不下去了,但想想自己的目的,子心还是忍着味道,强颜欢笑的看着众人。
看到子心表情没有异样,众人舒了一口气,开始将脚慢慢放入木盆中,有两人,一脱去鞋袜,子心便看到两人脚上干裂的口子和血水。
子心眉头一皱,起身走到两人跟前,两人一惊,子心却是顺手拿起了两人的布袜,看了看脚底处已经干了的血水,子心有些生气的说道:“为何不早早言明。”
不怪子心生气,两人的布袜只怕已经粘在了脚上,但不敢违抗子心除去鞋袜的命令,只好强忍着将布袜揭开,这才让冻疮又裂,血水流了出来。
两人看着子心,有些害怕的低着头,子心放下布袜,转头对身后的医官说道:“将草药拿来。”
两名医官看到他们的脚,实在不好让子心上手,便说道:“都尉,让我等敷药吧。”
子心说道:“不必,让我亲自为将士们敷药。”
那两人一听,赶紧跪下说道:“都尉大人,怎能让都尉大人为小人敷药,还是我等自己敷药。”
子心有些生气的说道:“吾为守家卫国的士卒敷药又有何难,若无你等为国戎边,岂有国家安定?”
两人却是跪着直呼不敢。
子心想了想,便说道:“既如此,便让医官为你们敷药包扎,你二人十日之内不必操练。”
“多谢都尉,多谢都尉。”两人再抬头已是闪着泪花,便是旁边的众人也是感慨万千。
看到众人慢慢的泡脚,子心坐在旁边,看着众人问道:“诸位今日方回,想必已然知晓一日三餐之事,觉得可好?”
一提这件事,众人又是一片感激之声。
子心点了点头,让众人放松,接着问道:“诸位久在边境,可曾与胡人交战?”
众人听子心提到胡人,情绪便有些低落,竟是无人答话。
子心看众人的申请,便试着问道:“怎么,可是胡人犯边?”
几人相互看了看之后,一名三十多岁模样的士卒说道:“都尉有所不知,前时雪停,便有胡人杀我燕民。”
“嗯?为何在下不曾听闻?”子心问道。
“不过是杀我出境边民,所杀人数不多,便无需上报。”那士卒说着,叹了口气。
子心一愣,又问道:“如今正值寒冬,为何有边民出境?”
“还不是为了生计,才出境去猎取野物。”另外一名士卒说道。
“为何不在我燕国猎取?”说完这句,子心内心一想,紧接着又问:“猎取何物?”
“白狐”一名士卒说道。
子心一听便明白了,这是要到东北去猎取狐狸啊,一条好的狐皮能卖不少钱。
“每年出境猎狐之人可多?”子心问道。
“多,但皆是分散而行,多十人一队前去,怕有近千人出境。”
子心听后心里一沉,这哪是去猎狐,这是去赌命啊,如今东北都是东胡人,十人一组,这是要钻空子,可若是被捉住,就是死路一条,要么就做奴隶。
“可是有人在边境收买狐皮?”子心又问。
众人点头说道:“待到春暖,便有人前来收取。”
“几钱一条?”子心问道。
“贵的怕也有三十钱,贱的三、五钱也有。”
听了他们的话,子心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哪里是谋生,赌了性命才换来这几个钱,又能够一家人嚼用多久。
民不聊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