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现实中有阴间的存在吗?
面对黑暗和孤独,可能有时候你心中会产生一些自欺欺人的念头。可在你所接受的知识和自己的生活经历中,肯定不会认为有它的存在,因为唯物主义的无神论知识已经牢牢地攫住了你的认知。
但是,你想一想,宇宙中产生出来个能孕育万物又生机盎然的地球,这是多么神奇又是多么令人不可捉摸的事情。这个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却始终困扰着人类的精英们,让他们也琢磨不透这个万物共有的家园是如何产生的又是如何发展的,它将来会走到何处去?这种想起来都会令人头昏脑胀的事情都能够发生,你说,大千世界中还有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呢?
借用一句套话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可能的。
现在,肖礼就遇到了一件彻底改变他一生认知的事情——见鬼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鬼。
肖礼强自收回就要脱手而出的丹元。
借着窗外的光线,他打量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物。
这是两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人物。
一个一袭纸白长衫直垂地面,头上戴着三尺纸白高帽,再加上瘦高如麻杆的身材,几乎触及了房顶,脸上是面如白纸,眼细如线,不知道是不是没睁,让人努力也看不见里面的眼珠。另一个穿戴和前者相同,只不过服饰颜色却是漆黑如墨,身材矮胖如冬瓜,虽然也戴着三尺高帽,高却不及另一个的脖颈,脸上是面如鏊底,瞪着一双蛤蟆眼,眼珠是白少黑多。
两者高矮胖瘦、黑白分明,站在一起相映成趣,如果不是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浓郁的阴森气氛,那真算得是一对活宝了。
肖礼从来者的穿着打扮和长相认出,这两个是颠覆他一生认知的人物:传说中为阎王爷办事,专管勾取阳人魂魄的黑白无常。说好听点是两位阴帅,不好听的就是两个无常鬼。
室内一阵沉默。
肖礼虽然止住了攻击,但他并没有收起丹元,双手陇着,任丹元赤红如血的光芒在掌心闪烁。
肖礼戒备地看着二鬼,一时没有开口。两位来客不知是自持身分还是故作深沉,也都缄默不语。
窗外射进来的路灯光,随着二鬼帅的到来也变得阴森幽暗了许多。
屋内的气氛不太和谐。
最终,白无常打破了僵局。
他细如篾缝的眼里透出一丝锐利的光,盯着肖礼手里红光熠熠仍在不住跳动的丹元说:“太子殿下不要过于紧张,刚才我们已经声明了此次前来没有恶意。”他又向室内环顾了一圈,接着说:“今天,我们兄弟俩大老远巴巴地赶来,一路上饱受风霜、颠沛流离,也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现在第一次到您府上,好歹也算是客。你这样剑拔弩张的,别说上茶了,连个座儿也不让一个,这难道就是太子殿下的待客之道吗?”
白无常的声音尖细高亢,听起来就如他的身材一样骨感。
黑无常望着肖礼手中的丹元,只是白瞪白瞪自己那双蛤蟆眼,鼻子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看上去白无常长着一副生冷固倔的外形,其实却有着平易的性情。反而是黑无常,他长着一副看上去比较和易的面孔,却有着一腔拘泥冷倔的脾性。
肖礼小心地收回了手里的丹元,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身子。
刚才确实有点过于紧张了,说起来自己都到这个年龄了,还怕什么呢?(突然面对两个只在传说中出现,并且专以拘人魂魄取人性命为专职工作的无常鬼,你能洒脱得起来吗?)。
缓冲了这一会儿之后,肖礼心里面已经平静了许多。
到了他这种年纪,除了鬼之外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可以说都已经成人精了。
尽管一辈子低调,但过的桥也比一般人走的路长。
今天,他发现黑白无常出现了这么久,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动手来拘他的魂魄。再说,凭他们以索人魂魄为营生的身分,在拘魂索命的时候也没有事先和事主交流的必要。况且,他们一再声明此次前来没有恶意。
凭此他判断二鬼此来也许真的不是拘命的。
如果是的话,他认为以他的年龄也是该排得上号了。
肖礼现在对死看得很洒脱。
按自己小时候的身体状况,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多活了八九十年,他已经很知足了。刚才面对黑白无常到来时的失神,只是对自己一惯认知突然崩溃后的惊讶和对自己双眼的怀疑——这种冲击给人的刺激太大了,让人的思绪暂时短路也是很正常的。
肖礼招呼二位无常坐下,还给他们泡上了好茶。
虽说人鬼殊途,也不知道鬼们喝不喝茶,但人家到了咱家门口,无论如何咱也不能失了做人的礼数不是。
热情待客可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白无常接过肖礼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很是受用,本来就细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而黑无常只是礼节性地接过茶杯,没有吭声就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
等白无常的眼睛稍微睁大一点儿之后,肖礼说:“两位阴帅来得如此突兀刚才又好猛的火力,差点儿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让我魂儿都快吓没了。”话中透露出的是满满的揶揄和不忿的味道,“今晚二位阴帅这样大张旗鼓地莅临寒舍,是公差呀还是……”
听了这虽然平和却并不太客气的话,黑无常那本就如锅底般的脸色更黑了。而白无常似乎并没什么,原本如雪纸般煞白的脸让人看不出丝毫变化。他当然清楚,自己兄弟二鬼到哪儿都不会受人待见。
“太子应该是一位很明白事理的人。我们兄弟也是受人差遣,刚才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太子见凉。”白无常又呷了一口茶之后悠悠地说,“我们兄弟俩个虽说不受人待见,但太子也没有必要这么现世报。阳间不是有‘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又有‘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这样的说法吗?这道理在阴间也是照行不爽。就拿我们哥俩来说,被差来唤去的几千年了,这个中的苦楚又岂能是外人体会得到的呢?唉!好人难做,坏人更难做啊!除了得听人家的话看人家的脸子之外,有时候更会招来危险。而像太子这样自己为自己负责,由着性子做事的生活真的是好令人羡慕啊!”
白无常的这番话像打太极,不管真的假的,还没有说到正题,这一通苦诉得似乎都要让人同情三分,且褒贬中不着痕迹地把肖礼的诘责反击了回来。
“哧…”肖礼发出一声讪笑。
“别笑”黑无常终于开口了,“我大哥说的都是实话。这次我们兄弟两个受阎王老爷子的差遣来请你到地府。本来像这等小事,随便派一个小鬼儿都可以办了,可阎王老爷子却偏要让我们哥俩来。我还以为请的是什么大人物呢。”黑无常的话里透露着浓浓的不满。
听了黑无常的话,肖礼终于明白了二鬼头的来意,同时也清楚了二鬼头到来之前为什么表现得那么生猛——以他们的身分去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心里面不平衡呗。
清楚了二鬼的来意之后,肖礼心中很是纳闷:无缘无故的阎王爷请自己干什么呢?
“请我?”肖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阎王爷要人还用得着说“请”。
“能有什么事?”肖礼一脸的不解。
“不知道”二鬼异口同声的回答。
“可不可以不去?”肖礼又问。
“不行”这次是黑无常回答,“你没听说过‘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的话吗?阎王爷的话就是圣旨。”
“那什么时候去?”
“现在”
“怎么去?”
“跟着我们兄弟俩,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肖礼跟黑白无常进入了传说中的阴间。
他们也是从墙壁上的那幅画上进去的,但不再是北斗七星,而是由画中那座古楼的楼檐挑角上挂着的一个铃铛中进去的。走时,肖礼还特意地回头向他的床铺上望一望,因为传说人死后离体的灵魂会看到自己生前的肉体。但是他只看到自己的床铺那儿一片混沌,之外什么也没有看。
后来,就这个问题肖礼曾问过黑白无常,白无常只是笑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传说不一定是真,但也不一定是假。”
在座的黑无常望望白无常,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当肖礼回头望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躯体,却似乎看到了另一件更令他惊异的事情。
他看到他们进入阴间所经过的这幅画中,那位站在古楼前原本仰望北斗七星的老和尚,这时候扭过头来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神情古怪中透着一丝诡异。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忙眨眨眼睛想要看清楚时,黑白无常已经带着他进入了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