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宴会有一小会儿,趁楚辞陪同皇帝说话的间隙,带着小翠出去走走,
皇宫很大,怕是迷了路,一直未走远,俩人逛了小阵子,停在近处的湖边,湖畔旁环绕着一排秃枝绽放的海棠树,花姿潇洒,艳美高雅,凋零的时令,即便留到这份上,用手轻轻一触,从枝头难免会朝下零落整朵整朵的花瓣…
湖里落得好些海棠,如同下了一场花瓣雨,
她倚在海棠树旁,只一小会功夫身上已落了不少的花瓣,小翠帮她细细摘下沾在发间的海棠。
“夫人,这些海棠的时令早就过了,怎么才刚开始零落?”
暮夕打着手里的小扇,“应是宫中某位主子爱好这海棠,命人一直精心细致的照看着,延长它们的花期,可多赏些时日。”
“…还是会落的呀,”
这些凋零的花儿,含沙射影着后宫女子在历经了一场浮华过后的萧条落寞,“会落的,御前得逞短暂的荣宠,即便费尽心思想多延长一点时日,终究抵不过如花儿般凋零,宫中多数女子只是为了妆点宫廷供皇帝赏景的,姿色开的好时,皇帝自然欣赏,也免不得会有眼花缭乱,看不过来的时候。”
“小翠我说的对不对?”
“对,”
不知何时站在背后的丫头已换作了另外一人,暮夕蓦然,
他双手扶住了她肩,将她对着自己侧转过了身,“怎么来了这里?”
“来转转呗,”
对着他的脸,想起先前皇帝问他给他娶的这位侧妃如何,他在皇帝面前夸赞玉容娴熟懂礼的经过,即便明白这可能掺有作戏的成分,但还是在他言语神态之中处处透露出对其深情爱怜的一幕给触了一触神经,
说不定他不是做戏,而是真有此感,
且问谁能将戏做的如斯让人深有感触,即连皇帝都替之深感欣慰的点头吩咐,‘如此便好,玉容长途跋涉离家离国前往东曙,与你结为连理,也算缘分,日后切莫浅待了人家。’
结为连理…
自古只有夫妻才能示为连理之说,
皇帝是在隐隐暗示可将她扶正之意,
潜意识里认为她这个毫无背景不受重视的正室终有一天是要被废的,他当年能应允楚辞娶自己,一方面是被误导着满意楚辞始终未曾惦记皇位而是惦记着她,故遣喜于她,另一方面恐是站在一生中注定会有无数个女人的皇帝视角笃定楚辞日后也会有喜新厌旧的习性,觉得既然只是楚辞的儿女情长,必然不得长久,即便娶了,热潮褪去,得之不惜,日后注定免不得被废的下场。
“里面我又不是主角,你的父皇也永远释我为可有可无的。”
他的不认可,好像就是无时无刻不再讽刺提醒着她,她和楚辞的关系是表面上的维系,也只能是这样的维系。
楚辞的眼睛微不可觉的闪了一闪,“你是何时在意他人眼光了?”
“我是…”差点口无遮拦,遂拂去搭在肩上的手,又侧过了身,“他不是旁人,他是你父皇。”
出口方觉自己话间竟带着几分赌气,因说话引起轻微抽搐的脸颊亦有些酸溜溜的僵…
难道她介意的是他,只是拿着他父皇的看法当幌子?实则便是暗指对他刚刚一幕的不爽?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好比是自己亲手在楚辞跟前挖了个坑,再当着他的面亲自跳进去,独留他一人站那儿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