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青岩铺就的大理石地板,脚底下透着薄薄沁凉之气,周边宫殿红砖绿瓦,日光下盈盈闪烁,白玉廊柱雕龙画凤,华丽气派,又有一种属于皇家的威严气象—
皇宫她来的极少,楚辞很少带她来,不知是楚辞看出了自己不大想参与其中的心思,还是探出了皇上对她这个世子妃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排斥的心境,可谓有即则无,去年皇帝的寿辰她感了个冒,被楚辞看见问她还想不想去皇宫,她从袖口抽出绣帕对准鼻子就是用力一捏,抬头说:“若是宴会上我控不住鼻涕流下来,皇上会不会治我个有伤大雅的罪?”
楚辞继而转身“不用等到他治,我就治你了。”
她当时因着楚辞的话,幻想了番在宴上,当着众人喜庆的面,她这样拿帕子大声醒鼻涕给楚辞丢面子的情景,还乐了好一会。
,亦是楚辞年少离宫多年首次回城觐见,他牵着她的手,对坐在金銮御座上的那抹掩映在琉璃画屏宫灯下的明黄身影近前行礼,
“辞儿为东曙立下边城扩疆之大功,需父皇如何犒赏?”
“儿臣常年深居简出,已成习性,对其他无甚眷恋,承父皇赏赐,可否允准将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嫁于儿臣为妻。”
皇帝的目光睿利,横流于浑身,
“此女姿容虽佳,却无任何背景,赐予你侍奉尚可,恐难以与辞儿相配,如今皇儿是为东曙立下大功之人,婚姻大事怎可轻便草率,大有诸多功臣良将之后任你挑选”
“父皇有所不知,能从南岭边城顺利往返,少不得此女相助,她对儿臣可谓至关重要,亦曾对她许下过承诺,今生不负她,恳请父皇成全儿臣之心。”
低头侧听楚辞一方感人肺腑之言,困惑之中惊愕,惊愕之中想笑,
且问她何时救过他的命了,何时又与他有过私情了,
感叹过往岁月,一路行来,两人手都没牵过,谈何如胶似漆定情相守,即便进宫也是他说带着自己游历风景…
她的心随风灯摇曳不停,遥见那琉璃画屏上的小荷含苞待放,飞来几只蜻蜓立于其上,似感那蜻蜓的赤脚挠在心里直痒痒,脑中没来由的闪出了几句词,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皇帝赞赏楚辞重情重义:“皇家的龙儿需守一诺千金,如此父皇岂有反驳之理,只不过…现今以辞儿的聪慧机智,实属不能深居简出,需为东曙尽些绵薄之力,协助父皇一同治理这大好山河—”
随后摆手,拟旨命人颁下了一道册封他为世子的诏书。
转念之间她似已渐渐有些明白楚辞的用意…
皇上想探探他有无野心,问问他想要什么,
楚辞则以她为借口呈现了自己的情深意重,又可以此岔开他对皇位无任何觊觎之心,只愿抱得美人归,此举使皇帝大悦,当即颁诏册封。
若然楚辞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缘由,只是表面上的一再推脱不求封赏,此举并不能让皇帝深信他没有私心。
古往今来的皇帝都不甚喜自己在位时,被人时刻觊觎皇位,即便是儿子也不行,故必须是得逞心意者由自己亲封加冕。
这便是一个自古君王不容任何人挑衅的威仪。
“免礼,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