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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老鱼之啖

自太古大劫以降,天地宇宙之内设下了生灵该九千九百九十九亿之限数。

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妖魔鬼怪、人神仙佛,无论贵贱,不分强弱,皆尽其中。

而如今诸人所遇到的这赤玉胭脂鱼便属精怪一类。其修行少说已有三百春秋,虽已脱了本体可化为人形,却还是脱不去个鳞甲鱼腥,让人看上去就这一副可怖的模样。

原来这个精怪本也无名无姓,乃是三十年前通过附近一条溪河寻到的此处。虽是个蠢钝的鱼精也不难识得这东顾潭乃是个修行养气的好地方,于是其便在此地寻了个洞府久住下也来不愿离去。山神言简意赅的便将其所知的此事前因说了个大概。

山神说到此处时略微停顿了一下复又道:“吾等虽是守职已久,这鱼怪初来时也曾照会过,却是不曾与其动了干戈。毕竟它若不作恶,吾等也无平白与其争杀的道理。

故而吾等是皆不知其根底,直至方才这一斗法才知此獠之凶悍。道长如今唤吾等出来相助,全力之下竟是不敢掠其锋芒,不过如今以我二人之神仙法力仅仅是护住二位却是不难。”

山神说罢后紧张的看了一眼吴用,见其面不改色,似有后手没有施展一般。心头不由心中暗暗着急。心道虽然您是手持神令的大人物,或真有什法宝能伏了这厮,可若是真的一不小心宰了这个鱼精可那后果怕是谁也担不起啊。

吴用听罢也暗自心惊,原来这赤玉胭脂鱼竟是个已经修炼了几百年的精怪,按说也该有合心的修为。可自己才是个初入开光的小道士,那山神土地的真实实力怕是也只比自己强的有限吧。

靠着他们能护住自己和宁有容已是不易,更遑论将其击杀了。

此时又听外面传来了那鱼精的咒骂敲打声。

吴用心知坐以待毙肯定不是个办法,毕竟此地离那鱼精的老巢潭水也不过几步之遥罢了。

“哎呀,先生咱们怎么办呀?听山神伯伯说这鱼怪这么厉害,哪怕咱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万一它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咱们这样不见天日的,不得活活饿死在这里嘛?”一直搂着吴用手臂不敢松懈分毫的宁有容此时急急的问道。

“无妨,有容放心。待我先想个对策来。”吴用拍了拍宁佑容的小肩膀轻轻的安慰道。

虽说吴用此时心中还没出对策,可语气却是充满自信的冷静,这也让宁有容稍感安心。

“别!别想了!小神知道您手持神令有的是办法杀了这个小小的鱼精,只是还请道长莫要冲动,先听小神一劝。此獠一定是万万的杀不得啊。”哪想一旁的土地听了吴用的话,心中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急急抢道。

一旁的山神此时见状也是手摆个不停,示意吴用万万使不得。

吴用心中稍感郁闷,我这都还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鱼怪呢,怎么就有的是办法了?

还是这土地见自己手持浩瀚七星令就以为自己是个有什么大背景,浑身是宝的富二代了?

虽说也许是被误会了,可吴用闻言却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土地口中这鱼精是万万杀不得的?

此时吴用面色不愉的淡然问道:“哦?是怎么个杀不得?“

还好见吴用如今尚且听劝,山神土地的心中稍定。

山神老者此时向土地爷怒了努嘴,意思不外呼刚才我说了这么多的现在该轮到你说了。

一身腱子肉的土地爷见状也是心中无奈,却也不敢不解释给吴用听,只好轻咳了一声道:“道长莫急,且听小神一言。这鱼精乃是三十年前来的是不假,而且来了几十年了也不曾闯下什么祸事。

只是小神敢问小道长一句,此处附近数百里水域皆无胭脂鱼生息,而这东顾潭又怎会成了个胭脂鱼精的洞府呢?”

“那鱼精法力这么高强,自然是从他处一路寻来的呀?”宁有容听到后第一个的踊跃的举手发言道。

“诶~非也。实因此獠乃是个有所属的精怪,已然不是个山野的精怪了。”土地爷闻言摇了摇头,放低了声音悄悄道。

“可是何方妖王麾下?”宁有容闻言惊道。

谁成想这山神土地一听皆急忙的摆手否定。

吴用闻言心中略有所思,只待二人道出缘由。

“那怎么叫做是个有所属的精怪呢?”宁有容却还不解的问道。

听着外面的鱼精折腾的动静竟是不减反增。似乎有用不完的旺盛精力。土地不由的苦涩道:”这鱼精乃是那四渊之主麾下大将部署在此的手下。故而其方才敢自称为东顾潭的主事。道长您说这是如何惹得起的?“

“四渊之主?“吴用还没怎么反映过来这个称呼,宁有容听着这名称好像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来。

“伏魔?“吴用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花土地邱六说的那段上古前事来。

“四渊伏魔御水大……!“

“别!别说出来,别说出来,千万别说出来!对对对,大家心里知道就成!要说出来了万一给大神感应到了,那降罪下来如何吃罪的起?“吴用起了个头,宁有容还没说完呢,土地却急的跳起来大声喊道,看模样就差上前去捂住宁有容的嘴了。

“那还真就不好应付了,可是如今咱们好像连脱身都难了啊?”吴用叹了口气无奈的对着山神土地摊了摊手道。

“道长莫急,这厮既然是大神麾下的总该有几句道理可讲。吾等不如与他谈谈,道长意下如何下如何?“山神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提议道。

“和妖精还能讲道理?”宁有容捂着嘴不敢置信的惊讶道。

“诶,和妖精讲道理也是需要有技巧的。他们讲的道理和咱人平日讲的道理可不是一个套路,您且看小神与他对上几句试试。“山神苦笑道。

“哇呀呀!混硬个壳子!尔等一个个人人神神的还不如某个妖怪坦荡来!躲在这龟壳里做个缩头乌龟不怕人耻笑去吗?某要先笑个痛快来!哈哈哈哈!”赤玉胭脂鱼精此时站在石屋之上大声嚷嚷着。

“呔!你这鱼怪好无道理!“忽然间土地大声喝道。

“嗨!某如何不讲道理来?乃是那道士先扰了某修行在先!某也不欺他小弱,只要他出来光明正大的接上某三招!若是没死便留他性命!若是撑不住那也只能怪他命薄了!”鱼怪见这群人死守不出,便想了办法要将这些人先诓出来再说。

就凭刚才那小道士的本事,怕是挨不过自己两招,三招已是保险。

“哪里的道理?这位道长不过施了个杀鬼咒,你这精怪之体如何能受其干扰?“此时土地爷却似乎抓住了此中的一个关键。

这鱼精口口声声说是吴用扰其修行在先,说到底吴用不过是施展了一个只对游魂恶鬼才有用的杀鬼咒又如何算是扰了这鱼精的修行?

“这……某不管!反正是扰了某家修行没的说,你二人能护的过其一时却是护不了一世!小道士你还不如爽快的出来接某三招!“那鱼精也不知是不敢说还是不愿说,反正是蛮不讲理的就认定了是吴用扰了其修行。意思是不来个男人之间的对决,它是绝对是不会放过几人的。

“这鱼精吱吱唔唔的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话说回来道长来这东顾潭施展杀鬼咒又是为何?这东顾潭乃是这世间少有的极阳之泉,又如何能藏得住那光都不敢见的游魂恶鬼呢?“土地此时不去理会鱼精,有些无奈的回过头来向吴用问道。

“喏!索魂子两位老前辈爷爷总认识吧?这是刚才林边遇到的两位阴差借给我的,是他们说此地有一个冤魂的。

奈何这东顾潭阳气太重他二人难以接近,便求了我和先生二人来此相助。

可是先生只施了个杀鬼咒,却忽然蹦出这么一个鱼怪来,可吓了人了。不由分说的就喊打喊杀的。真是莫名其妙!”宁有容说到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嘟着嘴气呼呼的道。

“正是如此。”吴用亦摊手无奈道。

“原来是阴差所言,那应该是错不了。不过说起冤魂,小神倒是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桩事儿来。”土地若有所思道。

“是何事?”山神也疑惑的问道。

“丁兄可曾记得大概是半月前,那西沟子村的村正宋有德坠潭之事?”土地爷沉声问道。

“哦?黄兄不说我倒是也不曾和这事联想道一起。话说此人落水的尸首可曾被村人寻回去?”山神闻言恍然,似是想起来这桩事。

“诶,哪怕一个来寻的也无。”土地叹了口气道。

“哦?此人也算持善一生,不想死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山神略感惊讶道。

“为此我也曾去打听过,原来是村中传言宋有德乃是被水鬼拖去做了替身。不然这都十几日了却不见其尸体浮上水面?”土地爷道。

“此地别说养不养的出水鬼,有无有这种东西黄兄你我乃山神土地还能不清楚吗?”山神神色一正道。

“你我自然知道此事乃是谣言罢了,不过村里那些凡人却是信的紧。西沟子村这几年开荒开出了数百亩良田,早就看上了东顾潭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了。

这灌渠之事费尽人力财力,可如今这引水渠即将打通之即却频生变故,更是伤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劳力。

村人以为是惊动了神灵,而这宋有德身为村正,那日便领了不少村民在东顾潭边进行了祭祀。

宋有德虽说花甲年纪,平日却健硕无疾,当称得上是老当益壮。

可谁知那日在潭边行走时竟然毫无道理的跌了一跤便落入了潭中。

等到身后村民急急上前相救时却只见其落水处潭水清澈见底,哪里还有村正的身影。

众人一时受惊不敢妄动,无奈只好先回村中,待得改日尸体浮上水面时再做打捞。

然而不知何时这水鬼的谣言传开来后竟然无有一人肯走近这东顾潭一步的了。

这开凿了数年的灌渠,眼看不日便可打通,却就此没了后话。”土地爷感叹道。

“哪怕寻不着尸首却也不可能在此处化做冤魂吧?东顾潭又岂是滋阴养秽之地?”吴用闻言却提出了自己疑问。

“就是了,按理说死在东顾潭的人魂魄皆为牛马来引。如今怎么却派了喽啰来,竟还要寻人帮忙的来?真是害了二位一番好意了。”土地爷心中亦有不解,看了吴用二人一眼叹了口气道。

“着实不解。”山神也叹气道。

“可能是牛头马面都忙不过来呢,再说了我们不是来帮忙了嘛。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鱼怪却该怎么办呀?两位老神仙爷爷,还有什么办法吗?”宁有容有些委屈道。

山神土地闻言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却不作声一时双双陷入了沉默。

吴用见山神土地像是也没了办法,再加上自己二人莫名其妙的在此被困许久,此时心中也是怒气渐生。

“罢!便与你这妖精过上几招又有何妨,你且退去些莫要伤了旁人才好。”忽然间吴用咬了咬牙,大声喝道。

“好!胆大的就出来!某就怕你躲在里面终老了!”鱼精闻言大喜,一个跟头便翻腾出去了十几丈远外。

“道长,可千万不要意气行事啊!有我与丁兄在,哪怕再撑上个几日也没问题。届时待那鱼精耐不住自行退去时,你等也可从容离去。”土地爷一见吴用竟要出去迎战,不由急劝道。

吴用闻言也不答话,只低头与宁有容耳语了几句。便要山神土地撤去土墙,大有一副欲与鱼精一决高低的意思。

宁有容听罢先是一愣,却又立刻兴奋的紧紧抓住了吴用的手臂,一副她亦要和鱼精开战的样子。

山神土地见状心知难劝,想来这位道长是自信有什么可以自保的手段吧。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便将法术散了去。

坚硬的土墙瞬间化作了一阵黄烟随风四散,不曾在几人身上留下一丝灰土。

“走!”吴用轻喝一声。

“嘤!”宁有容似答非答的哼了声,只一头蒙到吴用的臂弯之中,紧紧的抱着不敢松懈一分。

而此时吴用左右手各捏着七八张神行符,撒开了双腿加足了马力的就往林子外冲去。若是人眼望去怕是只能看见有一个黑影在林间不停地闪现吧。

吴用速度是不可谓不快,他方才决定逃跑的时候回想了一下方才那鱼精的种种。从其出现到山神土地现身相救吴用也算是领教了几分本事了,那鱼精来去总是踏波乘浪的,那样或许在江河湖海之中可以长途奔袭,而在陆地上却失了迅敏。

这个发现让吴用觉得,如果这鱼精技止于此的话,将其骗开后便迅速往林中逃跑或许是个可行的办法。

然而那鱼精此时都准备好全力施展三招定要这人好看了,愣了愣却见这人模狗样的道人竟是二话不说的逃命去了。

这让鱼精心中简直怒不可遏,就在吴用逃跑后不到三息的时间内便施展出比吴用快上近三分的速度猛追而去。

山神土地见状也是一愣,可却惊觉这无都需一时半刻那二人便定然会被鱼精追上了。届时若无手段的话,那持令的道人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一想到,山神土地也只好全力往同一个方向追去,那持令之人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有了个三长两短的话,怕也不是自己二人能吃罪的起的。

现在山神土和地心中的苦涩怕是也只有对方才能懂了。

果不其然,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吴用才用去不到一张的神行符。竟惊见那鱼精此时正手持寒光泠泠的丈八玄铁长枪,无声的横在前方不远处冷笑着。

吴用心中此时十分震惊,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二者境界上的差距并不是自己投机取巧的办法可以弥补的。

那鱼精在陆地上的速度或许不如同其境界的对手,但是自己却与其足足差了一个大境界,无论如何是什么方面那都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哎呀!”

宁有容也发现吴用停了下来,初还以为是吴用带着其逃出生天了来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是睁开眼后却见那鱼精竟又拦截到了他们的前方,不由吓得惊呼一声。

“放心,有容别怕。”吴用搂了搂宁有容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这话方才在潭边时吴用说出来还没什么底气。不过此时看见那鱼精身后的来人,虽然不知其身份可他却不由心中一松。

“有,有容才不怕呢。胭脂鱼都吃了这么多了,这条不就是大了点儿嘛。”宁有容才瞄到一眼鱼精便又将吴用的手臂抱的更近了,闭着眼就哼道,混像个遇着危险就将头埋近坑里的鸵鸟。

“活了几百年的胭脂鱼小妹妹如今怕是还咬不动吧?”一个听上去像是个浮夸少年的声音从鱼精身后不远处传来。

鱼精正憋足了劲,转眼便要向眼前二人发作时,乍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此时它是连一个指头也不敢妄动的。

就连来人是谁它也不敢转头去看。

若不是此时其非常经常的表情变化,还真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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