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骜的锋芒忽然转向自己,许琰隐约感觉到不安,识时务的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妾因为惶恐才会说自己没有,宫中女儿众多,碰巧有一两件相似的亵衣也是普通的事。”
许娥的心开始抛锚,像一颗重铅悬挂在细丝上,步步惊心。赵氏罪名是否落实,除了太后在背里推波助澜,最关键的还是刘骜的心向。眼下的情况非常不利,刘骜居然撇过赵氏的嫌疑来质问刚刚痛失孩子的琰儿,这绝非他的处事风格,就算他不爱一个女人,也会温柔的包容一个受伤的女人,而他的话语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怜悯,仿佛在说: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许娥情绪越来越阴郁,她是懂刘骜的,但她此刻多么想不懂他,如果他容不下一个受伤的女人,那么说明他知道这个女人酿成了触碰他底线的大错。如果他真的知道,那许氏的下场岂不是……许娥眼前忽的黑了一片,晕晕眩眩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知道刘骜在暗示许氏闭嘴了,连忙唤道:“琰儿,公堂之上岂容你评头论足,退回来。”
许琰欲言又止,憎恨的瞥一眼不古,不情愿的退到许娥身后。
刘骜转向王政君:“儿臣认为燕赤凤受人指使十有八九的可能。”
“噢?”王政君心里颤了颤,假作什么也不知,疑惑的问:“皇帝何以见得,赵飞燕品行不正,与冯无方有染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姐妹臭味相投,难保赵合德能洁身自好。此事涉及皇家颜面,皇帝不可轻判。”
“便是因为涉及皇家颜面,所以此事宁可信无,又有前车之鉴,想必赵合德更不敢顶风作案。”刘骜的理由显得苍白无力。
“哼,”王政君轻蔑的哂笑一声,还以为刘骜掌握了一手证据,现在看来,他也只不过是想当然罢了。王政君鼓足底气:“陛下好不幼稚,事到如今还有心偏袒奸佞,让皇室颜面何存。”
王根上前劝诫:“陛下,皇帝家事便是国事,后宫不宁前朝不安,此事必须秉公查办,切不可徇私枉法。”
王政君:“大司马说得在理,法制之前不容私情。”
“既然母后如是说,儿臣公事公办便是。”
刘骜朝常乐挥了衣袖,常乐出了去,把一张遮有黑布的方盘呈了上来,放在王政君的案前。常乐掀开黑布,里面居然是燕赤凤发紫腐臭的舌头。王政君看一眼,立马被恶心得捂着胸口作呕,其他人看了也心惊不已。
刘骜环视每一个人,淡淡说道:“那日燕赤凤闯进来之前已经中毒,谁给他下的毒?”
赵飞燕:“那便不奇怪了,燕赤凤素日与合德无情无怨,却为合德闯进来,难不成解药在背后主使手里,他奉命来诬陷合德,事情一套一套往我姐妹俩身上推,不知还有多少阴谋。”
王政君始知自己被刘骜阴了一把,原来他并不是毫无证据,可是,是谁擅自给燕赤凤下的毒,王政君与公孙夫人相看一眼,公孙夫人默默低下了头,表示并不是自己的意思。
既然不是她的人下毒,那王政君也不怕查:“掖庭,查。”
狱丞:“是,太后。”
刘骜:“不仅要查谁下的毒,燕赤凤生前见了谁,做了什么交换,有无主使,统统给朕查。”
王政君想到了什么,心忽然紧绷,之前刘骜欲要得过且过,莫非并不是给赵氏一个退路而是给自己一个退路,难道他早已查出个所以然?
王政君略显僵硬:“皇上可是上心了。”
刘骜:“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这时,赵飞燕暗示性的抬手捋了散乱的头发,之前姐妹俩串通好的,不古挺身抬头道:“皇上要查就要查出个水落石出,臣妾平白无故却遭人如此暗算,恐怕担当不起新的罪名,既然将死,还求皇上还我姐妹一个公道,我和姐姐有罪死不足惜,太后如有罪,当如何处置?”
王政君怒火更重了一分,但表情异常冷静。她懂不古是知道自己阴谋的,彼此的敌意非常清晰。看此情势,小贱子不仅想要洗脱罪名,反而要冠以自己罪行,加之骜儿似乎刻意的跟自己抬杠。
王政君沉了气:“孤何罪之有?”
不古不敢抬眼看王政君的怒目,只看着某个点,“若说我毒害皇子死罪当诛,那太后毒害我姐姐,使得姐姐无生育的能力,是否类同诛杀皇室。”
此言一出,许氏虽然知晓,但也被吓白了脸。赵氏此举不亚于以卵击石,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反而惹恨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