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诡异,刘骜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凭借本能把她的敌人统统杀死。他失措的在原地愣站一分钟后,思绪才慢慢清晰起来。他第一意识到自己的夫人只剩下一颗头颅……
他看到她转头的那一幕,脸上毫无血气,咧嘴龇牙艰难呼吸,然后不支的坠倒,眼里载着淡淡的哀怨与重重的遗憾。人断了头不能活,此刻,他宁愿她是妖。
刘骜慌的扔下弓箭匆匆跑去,心如一盏夜雨里飘摇微弱的烛灯,既惶恐又挣扎。他只要她活着,一切是非帐以后再算。
不古半边脸嵌在泥里,他双眼空洞,不禁斜了脑袋,额角上青筋凸起,苦涩的味道堵在咽喉。他心如刀绞,却没有半滴眼泪。他颤抖的手捧起她的脸,却不只是头颅那般重。刘骜诧异的往她头颅下方扶去,竟惶然失色,她头颅下透明的空气居然是她的身体,大致在她胸前的地方插着他射出的箭头!
手上奇怪的质感告诉他不古披了一件斗篷,刘骜手握住布料将它撕开,她的身体一寸一寸尽显眼底。
刘骜把隐身衣卸去后,看到她手捂着的胸口不停流出红得刺眼的鲜血,她邋遢凌乱,四肢冰冷,胸口在微微起伏,已气若游丝。他不是大夫,不敢擅自拔下她胸口的箭,他迅速将箭折断,敞开外衣裹住她,他不要她昏死,他轻急的摇着她的脸面,要催她醒来,“赵合德,你给朕醒过来,朕不许你合眼,朕命令你睁开眼!”
然不古却没有反应。
刘骜忙不迭拿隐身衣重新把不古裹住,给她留了呼吸的气缝,托她一同上了马背。她需要救治刻不容缓,他不要成为杀死自己心爱女人的凶手,他会自责一辈子。刘骜提了马缰就要走,忽而谨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取箭将吓晕的两侍卫刺杀,确认无存任何活口后,刘骜驾马匆匆回宫。
次日,公孙夫人惴惴不安踏入王政君内寝,怕消息不顺太后心意,弱弱俯首传报:“启禀太后,陛下下旨赦免赵昭仪,赐赵昭仪入住昭阳殿了。”
王政君本在床上眯眼小憩,一听震惊得坐起身子,“什么,找到赵合德了?”
刘骜是昨天傍晚回的宫,他一跨入宫门就有眼线偷偷跑去传报王政君,说刘骜一人回宫,神色黯然,身上全是淤泥像跌倒过,行动鬼祟低调,遮遮掩掩。王政君知刘骜离自己越来越远,为了不让刘骜发怒,王政君索性装作不知他回宫。然那一时装作不知道,这一刻赵合德就得到了隆恩,其间到底有什么因果干系,王政君思绪如一团乱麻。
公孙夫人疑惑的摇着头,“听闻赵昭仪此刻正在甘泉宫。”
“那麟儿呢?”王政君一边急忙问着,一边穿戴衣冠要摆驾甘泉宫,“她如何出现在甘泉宫?”
城里城外都是王政君的眼线,如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不古露了脸,王政君就能立马掌握她的踪迹。而不古此刻在了甘泉宫,她是如何做到的?
公孙夫人:“这也是老奴的疑惑,不过听到绯话说赵合德难耐冷宫寂寞,翻墙而出,夜里窜入甘泉宫媚诱陛下,才重获圣宠。”
“胡编乱造,”王政君语气凶凶然,草草装扮了一会儿就起身大步迈出寝宫,“是谁在抹黑骜儿,割掉她舌头。”
王政君心知肚明,那女人若是想惑主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无论是在柏梁台还少嫔馆,只要她老老实实的杵着,骜儿就已经为她魂不守舍。王政君明了,那女人不为权不为色,就是要绑架骜儿气死她老人家。
公孙夫人见王政君匆忙得失了分寸,心觉不妥,止住了王政君,“太后且慢,太后此去甘泉宫是为了?”
“自然是去惩戒那小贱人。”
公孙夫人谨劝:“太后你疏忽了,陛下既然恩准赵合德入住昭阳殿,想来心底是宠溺她,太后这番去惩戒赵合德,岂不是生了与皇上见的间隙么,太后,如今我们要做的不是杀鸡儆猴、威震六宫,而是让赵合德作茧自缚、身死人手。一来除心头大患,二来,太后和陛下的关系不能再僵化了。太后可想想,皇上越是偏爱她,这永巷恨她的女人就越多,况且我们还有杀手,赵合德的招摇只会引火****。”
王政君听罢方清醒回神,停下了脚步。她应该高兴,赵合德一出现,她起码有了下手的目标。赵合德一定要死,她要做的是和赵合德的死扯不上半点关系。除了此绊脚石,来日方长她和骜儿的关系大可慢慢缝合,待永巷安宁,何患无子。王政君哼了一声,“那好,孤便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