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叶雄凝神观望,见他长须飘飘,袍袖宽松,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蔺玄如再叹口气道:“二十多年未曾见到莫道友金面,今日在此相聚,老朽心里实在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众人一齐起身,作势向前见礼,莫桑抬手拦阻道:“天道循环,自有因果,该来的总是要来,二十多年前的旧事重提,实在非老夫所愿,奈何造化弄人,也是迫不得已。”
蔺玄如点头道:“接到道友传讯,老朽心里震惊不已,也顾不得这张老脸,只好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公诸与众。”
莫桑道:“我等几人的颜面相比起整个中土道界安危来,又何足挂齿,蔺道友不必有所遮掩,只管说来就是。”
蔺玄如道:“老朽刚说到在玉门关那人出现,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莫道友你来说吧。”
莫桑点头道:“老夫毕生钻研道法,自问世间道术皆有所闻,可是自从二十多年前见到他出手,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我的修为实在是不值一提,当日那人面对我等数十人,举手投足,莫不让人叹为观止,实在是老夫平生仅见。”
众人听莫桑等几人说起那人来,一个个满是惊惧叹服,实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他们口中,叶雄挑眉道:“那人究竟有何可怕之处?当日情形到底如何?”
莫桑看他一眼问道:“二十多年前我等虽然没有今日的道行,但是数十人组成一个大阵,相当于数十人的修为合为一体,老夫敢问,假若是换做你叶雄,可能从我等布下的大阵中安然退去?”
叶雄又问道:“难道说各位前辈合数十人之力,也没有困住那人?”
白生听他问出此话,‘嘿嘿’冷笑一声,蔺玄如长叹口气,莫桑摇头道:“当年在玉门关的数十人,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我等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又何谈困住他。”
众人听到他这话心里大惊,不由得面面相觑,各个脸现疑惑,齐齐看向莫桑,莫桑环视众人,沉声道:“二十多年前老夫性情刚烈,自觉道法精湛,很少把人放在眼里,当日那人出现在我等面前,责问我等为何灭了那些妖人,老夫当即答道‘他们都是玉虚魔道的妖人,无辜犯我中土道界,大肆掠夺我各个洞天福地的天地灵气,难道我们杀他们有什么过错?’
那人眉头轻皱道‘他们只是我玉虚仙门的朝圣者,怎的我仙门又成了什么魔道?’
当时我等听他说出这话,终于知道原来这人就是玉虚魔道的妖人,我们布下大阵,就是为了拦截那伙祸乱中土的玉虚门人,此刻得知他也是玉虚门人,哪里还会跟他客气,虽然那人胯下骑着异兽,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气魄,但是我等数十人之众,又提前布下大阵,大伙均想,他现在已经站在我们布好的‘九曲连环大阵’中,就算他道法强过我等独自任何一个,又怎能是我等合力的对手,老夫当即大声道‘既然他也是玉虚魔道的妖人,大伙当齐心合力,诛却此人。’
那人听我说出这话,竟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无故诛杀我门下的朝圣者,本来看在大家都是中土修士,不愿为难你们,看来此刻就是我要离开,你们也是不许的了?’
老夫见他完全没把我等数十人放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上涌,挥手道:“大伙守好各个阵眼,大阵发动,共同诛却妖人!”
此人一经出现,大家就暗自戒备,此刻合力发动大阵,顿时把那人围在阵中,此人神秘莫测,自是无人会保留实力,各人都把全身灵力倾注在大阵中,大阵发动不多时,一条灵力幻化成的长龙霎时显现出来,摇头摆尾,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我等全力操控大阵,眼见那条灵力长龙向他扑去,心里均想他身处大阵中,实在是避无可避,下一刻这人就会灰飞烟灭,再无半点痕迹可寻,只见他抬头看着那条灵力凝聚成的大长龙扑到面前,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只是一捏,唉!当时的情景实在太过惊人,直到今日回想起来,老夫依旧背脊发凉,他只是轻轻一捏,那条数十丈长的灵力长龙就被他握在手里,那条灵力长龙何等巨大,一个人的手掌又有多大?他伸手捏住长龙脖颈,我等顿时只觉身上灵力运转停顿,霎时间再不能操控那条长龙半分,当时我心里惊惧非常,呆呆的看着他双手变换法决,一条数十丈长的灵力长龙在他手掌间瞬间缩小,最后化作一块晶莹的玉石状晶体,被他轻轻微笑着按在怀中那婴儿的气海处,再看不到任何形迹。”
此刻众人各个面容呆滞,长大嘴巴谁都发不出半点声响,武括手里的风雷棍哧的一声轻响,被他插进地面尺余深,他若自未觉,吃惊的瞪着莫桑面目,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莫桑早已料到众人会有这般表现,吐一口气接着道:“此情此景太过骇人听闻,已经完全颠覆了我对修道的理解,灵力幻化的形体若是被人所破,最后消散重归天地,那是理所应当之事,又哪里听过有人可以将灵力化为实体,更何况再转化为他物的!依他当时的做法看来,分明是将我等全力激发出来灌注进大阵中的灵力,转化为了那种不知名的晶体,又转而化进怀中那婴孩的体内,这跟从他人身上获取灵力有何分别,若是照此做法,所有人的灵力都可以拿来为己用,那自身的灵力岂非可以无限制的增长!这比起我等凝练天地灵气,何止快了数倍,实在是太过可怕,太过可怕!
当时我等数十人皆目瞪口呆,已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个愣愣的盯着那人,若是那人在那时候对我等出手,相信没人还能想到闪避回击。”
蔺玄如眼望屋顶,苦笑一声叹道:“至少老朽已经完全被他的道法震惊,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心里只在回响一个声音——这是神术!神术!”
众人心里想象当时的画面,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真如莫桑所说,那人所使用的道法也只有一个词语形容——神术!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亮光透过窗棂照到众人脸上,阁楼里除了白生面含哂笑,依旧双手紧抱膝盖蹲坐在椅子里,余下众人早已惊的站立起来,脸色惊异中隐现激动,再无人会觉得白生先前表现出来的恐惧神态有半点可笑。
莫桑转身对着窗外,接着说道:“这件事我等隐瞒了二十多年,彼此心照不宣,谁都不愿意再次提及,当日的经历,已经成为当年玉门关之战后幸存下来的所有人的一个心结,那日之后,我们几个人大多都选择了闭关苦修,甚至连彼此间的讯息也甚少传递,大家都尽力不让自己再次想起那人。”
蔺玄如看一眼叶雄道:“莫兄还是接着跟大伙说说当日发生的事情吧,也好让大家听个明白。”
莫桑嗯一声回转身,也看了一眼叶雄,接着沉声说道:“我等当时被他的术法震慑,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看去,他起初面含微笑,慢慢的脸上升起一股落寞之色,对怀中的婴儿说道‘我把你带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这些人给咱们送了一份礼物,我替你收下了,看在礼物的份上,咱们饶了他们可好?’我看他神色突然转变,对着怀中的婴儿说话,不由得也看向他怀中的婴儿,那婴孩全身包裹着厚厚的兽皮,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双目紧闭,浑身轻轻颤抖不止。
我等与那人争斗之声响彻云霄,这婴儿兀自沉睡不醒,显然是处在昏迷之中,那人说完这句话,抬头淡淡看我等一眼,骑着异兽,在我们组成的大阵中穿行了过去,大伙谁都不敢阻拦,任由他在眼前走过。
眼看他将要走出我们布下的大阵,突然间他胯下的异兽低声闷吼一声,停下脚步张口吐出一团火焰喷在半空,熊熊火焰落下,将背上的二人笼罩在火焰里;只见那头异兽浑身不住地颤抖,不停地吐出火焰喷向背上的两人,火焰中隐隐看到那婴儿颤抖的更加剧烈,慢慢的全身逐渐浮现出一层紫色的冰霜,那人眉头顿时皱起,脸色变得担忧焦急起来,双手飞快的掐出法决,一手按在婴儿印堂,一手按在婴儿气海,过不多时他身上也逐渐的被一层紫色冰霜遮盖。
我等谁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带头人回过神来,聚拢在一起一边盯着那人暗自戒备,一边商议对策,此时那婴儿身上的冰霜逐渐褪去,那人身上的冰霜却越来越厚,最后形成一个大大的紫色冰团,透过冰团望去,隐约见他双眉紧皱,脸色铁青,颧骨高高隆起,显然是牙关紧咬,在极力抵抗包裹在身上的紫色冰团散发出的冰寒之气。
我等几人料定那人此时定然无暇顾及旁人,若是此刻全力对他出击,定能将他击毙,但是大伙都被他先前使出的术法震慑,心有余悸,踌躇良久仍是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