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亲王借着身负重责之由,把批阅奏章的事全部归还释雪,释雪倒没怎么犹豫推脱,很配合的坐到到案桌前翻阅。
可就是这乖巧的姿态让御亲王更加不安,他匆匆离开,把生辰之事全交给哲王爷,然后出宫联系待机许久的旧部,让他们密切关注彼岸宫众人的行踪,尤其是那四位首领,若他们出现在与织梦城周围两城距离,一个字:杀。
宫外的防线布置完毕后又赶往圣昭山内部,抽调出三成被释雪明令遗弃的暗卫回宫。
皇宫里的释雪快速将十几本奏本批阅完后没多久便召见余扬,余扬到达俯云殿却不见人,守殿的宫侍告知释雪去了天赐阁,余扬不自觉的愣了下。
释雪站在天赐阁偏院的断崖上,长身玉立,秀发飞扬,这是余扬入目后不忍惊扰的如同镜花水月般的画面。然而那一抹平静注定要被打破,垂首行走的领路宫侍向释雪回话:“陛下,圣使来了。”
随着宫侍的话语余扬行礼:“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找臣来所为何事?”
行礼行的敷衍,释雪也不重视不回话,她挥挥手屏退众人:“你们都下去,本座要单独与圣使商谈。”
随行之人鱼贯而出,余扬瞧着空荡荡的四处,又瞧着释雪前面的断崖,跨步上前,瞥着那断崖,余扬脚心至小腿处凉意突起,“人都走了,陛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若人没有走,本座的吩咐会有所顾忌?”
“……”
“呵,抱歉,其实我不擅长跟人沟通,当时也没人要与我沟通,于是渐渐的就学会了伪装,习惯了披着无形的铠甲活着……”
“……”
“记得你我正式见面时你的姿态是何等高傲,言语是何等自由,可否想过为何如今的你如此收敛。”
“陛下君威极盛,自然而敛。”余扬讶异她的自称。
“当真么?若君威隆盛,身为臣子的不该更加傲气才是?怎么都内敛了?”
“你到底是何意?”
“不知星官可有与你说过什么?若是没有,身为圣使应该也会占卜之术,本座进宫之时与现在相比,情况如何?”
“日渐趋于稳定。”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也从不觉得在命运面前我不能翻身主宰一切,被逼到绝境,绝地反击是我必选之路……可是,这一回我选了颓靡之道,很意外的极度消极……”
“……”
“幽凤花……蚀蛊,我身上确实封印着。”专心听话的余扬猛然一惊,释雪肯定的说:“就是你推算的那一回,以我的血诱得花开后一时不防着了道。”
“那你……你现在……压制……找到……有办法吗?”余扬关心结果。
“或许有吧,在我中蛊不久药王就用我两成内力抑制蛊毒,然后着手解蛊之事。”
“就是说有法子了。”余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药王……泉水涧……泉水涧……前朝太子……前朝……前朝……资料,对了,当年查到的资料。”
释雪低头轻笑一下,不知是笑自己命运多舛还是笑上天待她不薄,“因为蚀蛊一事,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霸占着你口中的这正统之位,我会回来只是为了把这身世带来的麻烦做个彻底的了结,如今也七七八八了,天下运势起伏不大,影响甚微,这算是我能给的最好的交代了。”
“你要走?”
“不是要,是必须走。至尊之位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若在我蛊毒解开后还坐着,且身边没有拉我一把的人,恐怕这天还是要变一变。”
“此刻你与我说的就是你的决定了?”余扬冷静了好一会儿,理通了她的话语。
“五日后,祭坛之上,我会给出一个很好的理由。”释雪转身回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觉蚀蛊流动起来了,可明明那两成内力牢固的凝结着,让寒衣把脉他也没发现什么……”
余扬闻言上前一步抓起释雪的手,撸起她的袖子把起脉,释雪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继而淡定下来:“你的修为到底差了些,之前查不出个所以然,现在也是一样。”
余扬失望的收回手,“若我的师傅在,她应该能查出什么……我师傅……蛊圣,我去寻她……”
“等等。”释雪叫住他,“俯云殿初见后不久就从你那得知蛊圣的下落,那时我就已经传信师傅师叔,让他们去寻找,所以你这不必忙了。”
余扬想了想:“难怪,难怪你当时怎么会那般说……”
“呵。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上苍即便宠我,但命运总是残缺的,这半年来我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运气怕也是用光了,所以近日我心中时不时的出现一些不好的预感,只怕这解药无法制成了……在缓冲期里。”
“这绝对是你多虑了,若药王与蛊圣联手,世间绝无不解之题。”
“蝉翼荠,在药王暂拟的药方里我看到了这三个字,药理方面我虽不精通,但当年在学习时了解过几味‘娇气’药材,这蝉翼荠就是其中一味。”
余扬顿住步伐,释雪没注意到,接着说:“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未知的,五分希望五分失望,希望还好,若是失望……所以我想在这最后的一些时日里重拾曾经的冲动,快意人生。”
“暗卫有上万名,他们除了武功,侦查力亦是上等,无论是什么药材,只要它存在,那就定能找到,何来的失望?”
“嗯?”释雪愣住了。
见她突然愣住,余扬突变冷漠脸:“难道你就从没想过发动暗卫去搜集药材?”
释雪转过身来:“这暗卫……因为我始终感受不到他们的忠心,所以都是弃之不用的,非要用也只是应付场面,把命交托到他们身上的想法在我这太过天方夜谭了。”
余扬沉默:这怕就是释落无意中引来的最大恶果了——暗卫没认清自己的主子,而那主子也因此将暗卫弃之。
晚膳是御亲王和余扬陪释雪用餐,御亲王好奇余扬怎么跟释雪说上了话,还被允许共用晚餐,但自我调节后情绪很快就消散了,餐途中说起他方才出宫时遇到的清风公子,还没说是什么事呢,释雪就先疑惑的问了句:“谁是清风公子?”
六个字使得俯云殿陷入了死寂。
御亲王的心脏漏了半拍后‘噗噗’的快速跳动,他维持不变的嗓音说:“就是与幽冥公子齐名的清风公子。”
“幽冥公子?这又是谁?”
“就是冥姬啊,幽冥公子就是冥姬,你装什么傻子?”余扬放下筷子半解围的说道。
“冥姬啊,他什么时候成了……”在释雪还想继续问时,紧握住拳头保持镇静的余扬说:“陛下这是想起曾经的手下了?早知道我就帮他们留下了。”
话语转向太过明显,释雪看了眼余扬后只微微点头,不再言语。御亲王虽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于是没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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