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乐怡和乐一翰背着包袱,静静地站在湖面前,默然,严肃。
“娘,为什么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们在这里生活地不是挺好地么?”乐一翰不解地问。
乐怡盯着平静地湖面,略微失神,缓缓开口:“难道你一辈子就只想待到这个地方吗?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多辽阔,多精彩,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说到最后,乐怡的拳头握的很紧,娇躯微微颤抖,曾几何时,她也是这片天地最接近金字塔顶端的众多存在之一,是众多凡夫俗子仰望的女神,如今,她孑然一身,为保全孩儿,在这片边缘之地孤苦求生。
泪水,从乐怡的眼角滑落,她爱的人,为了她,身陷绝境;爱她的人,为了她,与宫门反目相斗。
每到深夜,脑海总会传来不甘的嘶吼音,这些为了她如今生死未卜的人,杳无音信,她心怎安?
“娘,你怎么了?”乐一翰望着流泪的娘亲,脸色苍白,身躯颤抖,心里一阵紧张。
“我没事。”乐怡站稳,深吸一口气,平复波动的心境。孩儿乖巧的关心让乐怡冰寒的心稍暖。
“乐一翰,你看着我的眼睛,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记住了吗?”乐怡脸色凝重地盯着乐一翰的脸,浮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
“听到了吗?”乐怡的话似乎让乐一翰呆滞了片刻。
乐一翰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明亮的双瞳闪烁着成熟的光芒。
有时候,活下去,是一种很简单的奢望。
兰斯帝国位于玄域的最边缘处,处于玄域和阳域的交界带,属于荒无人烟的偏远地。
由于地势原因,这里多山,山高,林多。交流的路不通畅,类如兰斯帝国这样的国家在这片地区里还有很多,即便是发动战争,因为这些天堑的存在,哪国吞并哪国的情况,并未发生过。
兰斯王朝毗邻通玄大道的主道,处于通往阳域的分支路边,地势较为平坦,适于建国。
这一日,乐怡和乐一翰经过三四日的奔波,终于赶到了兰斯皇城。繁华的街市,磅礴大气的建筑,无不冲击着乐一翰的眼球。乐一翰对这一切充满着好奇。
“这里真是热闹啊!”乐一翰忍不住感叹。
乐怡始终都没有将视线放在这一切上,毕竟她看多了辉煌的光景,又何曾会留恋这平凡的风景?
秦府。
乐怡两人风尘仆仆,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再重复一遍,你爹和爷爷的名字叫什么?”乐怡止住脚步,低头望着乐一翰。在路上,乐怡跟乐一翰讲了离开的大山的目的,好好让他记住秦家里的一切,以她相公的天资,在这偏远之处必然是睥睨一方的存在,作为妻子,她不希望孩子落了丈夫的面子,哪怕这孩子如今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乐一翰仰着头,平缓道:“我爹是秦玄宗,我爷爷是秦昊。”
“记住了,你以后要跟着爹爹姓,别人问你名字的话,你就说你叫秦一翰。莫要跟着娘亲姓了。”乐怡再次叮嘱道。
秦一翰点头,乖巧地立于乐怡身后。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人情世故,这一切,让秦一翰感到特别新鲜。
“来者何人?”两名身穿护甲的门卫,将手中的冷枪戟交叉,挡住上前的乐怡。
乐怡脸色不变,淡淡开口,道:“我乃秦府秦昊第七子秦玄宗之妻,今日携子归来认祖归宗。你速去通报此事,寻一个说的上话的人来相谈。”
秦玄宗之妻?秦玄宗之子?两人听后,脸色浮现震惊之色。七八年前,秦玄宗那可是惊艳了整个帝国的天才人物。基本上无人敢拿他的名头坑蒙拐骗。
“夫人,我这就去禀报,请您稍等!”一名护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态度变得十分恭敬。乐怡以前身居高位,气势天然,岂是这小小护卫能抵抗的?
乐怡牵着秦一翰的手,静静地等待着。秦一翰仰头,看到了威势雄浑的府邸之门牌——秦府。
秦府大厅中。
待护卫将事情禀告完毕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激动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随我出门……”
秦玄宗是秦昊的幼子,是他晚年与二房所生,秦昊甚是宠爱这个小儿子,一般来说,老来得子,孩子素来体弱多病。但秦玄宗并非如此,他从小目达耳通,聪慧过人,天赋尤高,修行一途更是迎难而上,展现出无比惊人的韧性。除此之外,秦玄宗与秦昊生地有七八分相似。让秦昊认为,能得此子,是上天对他们秦家的眷顾。
再者,由于秦玄宗的兄长在年龄上高出秦玄宗太多,从小兄长们便对他关爱有加。这也导致了秦玄宗在府内的“小霸王”地位。但即便如此,秦玄宗并没有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养成盛气凌人的骄横性格,反而知书达理,十分孝顺。
当秦玄宗在修炼一途已经走的很远的时候,他俨然成为了秦家的骄傲。
“四哥,十一年了吧!小七当年一走,杳无音信。你说,这突如其来的妻子和孩子是真的吗?”秦钟跟在秦昊的身后,小声地问着。
秦昊膝下七子,六男一女。最小的第六子都大秦玄宗十多岁。此时跟在秦昊身后的分别是四子秦海,五子秦钟。
“五弟,小七当年在帝国闯下的赫赫威名,早已远传别国,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人敢拿小七的名头搞任何名堂,这次恐怕不会有假。我倒是期待哪家女子能入七弟的法眼,毕竟当年帝国的第一美人,七弟都没有放在心上。”秦海倒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我也是担心爹会失望……虽然他总是说男儿志在四方,可有时候,我感觉地到爹他很想念小七。只怕是他嘴上不说而已。”秦钟叹了口气,道。
“快到府门了,我看看便知。”秦海点头,不置可否。
两人跟在后面,小声说着。或许,也是觉察到父亲的脚步比平时要快上了一些。
虽说,乐怡贵为清月天宫的圣女,身居高位,这样的人情世故她同样没有经历过。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秦玄宗亲人的实力低微,乐怡也不能摆什么架子。在她的感应之中,这里的修行之人,实力普遍不高。
也许,乐一翰是被这么多人围看着,他畏惧地躲在娘亲的后面,扯着衣服,目光躲闪。
“见过老爷!”两名护卫恭声道,旋即缓缓退后。按照常理,客人来访,理应请进门以茶招待。而今,秦昊心里一片激动,礼数尽抛之脑后。
秦昊站在高一层的台阶上,如鹰一般的目光,打量着底下那位穿着平凡普通的女子。但作为王公贵族,皇城下鼎鼎有名的家族,秦昊身上的气势浑然天成,不怒自威。他没有看不起平民百姓的意思,也没有自觉高人一等,但他素来相信膝下七儿子的眼光,哪怕是当今帝国的长公主,当时的第一帝国美人,在秦玄宗的眼里,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妾有情,而郎无意。这女子,面对他,坦然自若,倒是有几分淡色。
乐怡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气质清新淡雅,如白莲立于平湖,微风徐来,自然,暖人心脾。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她不懂这些礼数。
即便如此,乐怡虽未刻意去盯着秦昊,但眼里的余光察觉出依稀的轮廓还是让聪颖的她想通了很多事情,秦玄宗,她的相公,与她的公公秦昊,长得极为相似。
而秦府众人亦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从天而降的七夫人,甚是突然,从容不迫地站在这里,没有丝毫惧色。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而秦昊也迟迟不开口,他怕,一开口便会打碎一个梦。
这些年来,他的幼子在帝国打下的赫赫荣光,战下的赫赫威名,是帝国所有人的饭后谈资,无数的名门闺秀被他倾倒,他秦府也是热闹非凡,风光无比,所有的秦家之人脸上有光,这成为了他秦昊的此生最大的骄傲。
老来得子,子非池中物,化龙而去,十年未归!
白发人盼黑发人!
秦昊此时的心境,旁人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