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贵妃道:“本宫不怕他翻脸!昌乐,你在深宫并不得知,栖白这孩子回来后收集了忠勇侯府违犯律法的事情,令人每天上一道奏折弹劾,潘毅之的官衔已经撸干净了,潘家一些人也受到皇上的惩处。所以我们虽然恨他们,他们未必就不恨我们。”
花绿芜道:“可是翻脸也有大翻脸小翻脸之分!潘毅之砍了国师府的大门,忠勇侯府对不起独孤家,所以之前怎么弹劾也只能自认倒霉,别人最多说一句孩子淘气,至少当面不会说他们别的。可宣了圣旨就是人尽皆知,甭管他们喜欢不喜欢,独孤家再插一手请皇上收回赐婚圣旨,就太削他们的面子了!所谓狗急跳墙鱼死网破,他们恼羞成怒,独孤家怕也要吃亏!”
独孤贵妃默然半晌。
花绿芜说的没错,太子有意拉拢中立的忠勇侯府,倘若这时候把他逼到太子那一方,对汉王不利。
“自古红颜多薄命!”独孤贵妃叹口气,摸着花绿芜的秀发,喃喃道:“你平日又善良,又聪慧,老天待你太刻薄了,本宫……本宫却爱莫能助……唉!”
“这是命!昌乐现在只能认命。”她低头说。忽然又继续道:“但还有能改变的事情。娘娘,今日我仍要出宫,至少在出嫁之前,我一定要找到王府司马梁谦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对我们王府忠心耿耿,我绝不能任他生死不明!”
独孤贵妃讶异至极,她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一个被命运摧残折辱的女孩,竟然还有这种坚持,简直比许多男子都要有胸襟气魄,这种令人敬佩的血性不啻于燕赵豪侠遗风!
“你真不愧是清河王的女儿!你父虽然只有你一个姑娘,却比别人家有儿子的还要强!”独孤贵妃说:“可是这件案子扑朔迷离,就算是刑部人才济济,到现在也没查出个头绪来,你一个小姑娘家,纵然本宫让卿云帮你,又能查到什么呢?”
“娘娘,世上有‘知其不可而为之’这句话。”花绿芜肃然道:“且倘若我能坚持每日出宫查找,也许就能触动一些人。”
“你是说……”独孤贵妃眼睛一亮。
花绿芜点头道:“没错。”
皇上听到太监通报,说独孤贵妃请侍卫统领护送郡主回府,不禁讶异:“她不是昨天刚回去么?”
那太监跪地道:“奴才也不清楚。不过听郡主的意思,好像是清河王府的梁司马失踪了,她不放心,想再去找一找。”
独孤卿云闻言道:“正是如此,皇上。清河王与梁司马相交莫逆,郡主把他当成长辈一样尊重,昨儿起她就央求臣帮她寻找梁司马。”
皇上怔了怔,道:“昌乐还挺孝顺的。今日给她定了亲事,本来还以为她要闹一闹,没想到这事儿在她心中竟然比亲事还重要。一个女孩家重情重义如此,看来皇弟把她教地很好……”
他忽然想到自己几个斗得欢快至极的儿子,心里头有些发苦。
“卿云,你可成了昌乐郡主的专门护卫了!呵呵,快去吧,你姑姑今日可是不太高兴!”
“臣遵旨。”
皇上绝没有想到这事儿开了头就没完。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昌乐郡主竟连续出宫了五天。
等第六天郡主要求出宫时,皇上阴沉着脸质问独孤卿云:“你们究竟查到些什么?主仆情谊归情谊,却不能助长愚拙!倘若你们去了这几天都一无所获,从此就不要再去了,一个快要嫁人的姑娘,成天出宫,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宫里已经有流言了!”
独孤卿云低下头,却并没有惶恐的样子。
“郡主的确查到一些东西,所以坚持日日去。”
“你说什么?这丫头能查到些什么?刑部对此事还一无线索呢!”皇上失笑。
“郡主发现清河王府的管事孙福书行动有异,暗访周围住户,说梁司马失踪以前,早晨运马桶出来的是个老头。等梁司马失踪以后,有一段时间运送马桶出来的是两个青年人。一日,马桶车轮陷入土坑中,周围住户想要帮忙,青年却推辞不让,围观人群说等他俩拉出板车时,竟费了绝大的力气,满头大汗。论理,一个马桶车虽然肮脏,却不该那么沉重。因此他们笑说梁司马不在,王府里的人偷吃大鱼大肉,才造成马桶沉重。”
“郡主却怀疑是有人偷运府里的财物,因清河王府的确少了不少珍贵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