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绿芜点头笑道:“本宫知道你们这些贵主身边的人,仗着主子的势都自觉高人一等,却以为主子不知道你们做下的事儿呢!本宫这就去盥洗沐浴,谁仗着主子宠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请随便进!”
说完便重重一甩袖,拉着脸子转身走了。满地站着这么多宫女太监,你觑着我,我偷看着你,都吓得不敢吱声,脚底下扎了根儿似的,没一个挪动的。
西暖阁。长公主正陪着太后说话。她内力深厚,把前面的争执听得一字儿不露,便有些动容。太后看见了问她怎样,她便一一道来。说:“果真若衡说的不错,昌乐受了苦,性情也大变了。唉,这可怜的孩子!”
蔡皇后沉着脸道:“都是那该死的独孤墨白。本是相信他的忠诚,才把昌乐丫头委托他护送。没想到竟是个人面兽心的!”
独孤贵妃立即搁下茶盅,抿了抿唇道:“按理说妹妹该避嫌。可皇后娘娘这话儿说的……大理寺还没判定呢,皇后娘娘倒先给独孤墨白定罪,感情该撤了大理寺卿,谁让他们这么无用,合该直接由娘娘委派人手去呢!”
林贵妃是蔡皇后的心腹,闻言便挺身而出道:“瞧独孤姐姐这话,古有训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温柔敦厚不说,常训诫蔡家的子弟不要仗着国戚的名头胡作非为,且也没那么多兄弟叔伯占据朝廷要职,一呼百应!”
独孤贵妃立即冷笑道:“这话儿说谁呢前头都是先皇以及皇上定下的,皇上英明睿智,难不成还能听后宫的枕头风不成妹妹就算是说笑也不该牵扯着皇上啊!”
林贵妃俏脸一红,张嘴还要辩驳。
太后听得头痛,一边揉着头一边就拍了一下桌子道:“你们都住嘴吧,夹枪带棒指桑骂槐似的,你们想气死哀家不成!
一屋子见她老人家动了怒,这才纷纷告罪,相互喝了茶以示停战。
忠勇侯夫人坐立不安,偷眼瞧这一屋子的明争暗斗,心中暗恨二儿子潘毅之不知轻重,非要掺和到这趟浑水里。害家里头不安宁不说,偏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气再恨也舍不得的。
眼下贵人云集,没她多嘴的地儿,她自己又是个软弱没主见的,只得老实坐在那儿,用力绞紧了帕子。
半个时辰后,派去验看郡主的嬷嬷和陈太医先过来请安。
太后便急着问道:“昌乐怎么样了?”
陈太医跪下回道:“禀太后娘娘,昌乐郡主身体康健,除了有些受寒,并无大碍。”
嬷嬷迈着小碎步,走到太后跟前,悄声跟她说了句话。太后一脸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拍拍嬷嬷的手笑道:“好!好!好!昌乐没事儿就好!你赶紧去把这孩子请来,可怜见的女孩儿家,白受了多少活罪哟,哀家听了都心疼!”
这话一出,屋里头先是一静,后头就无声无息地炸开锅!皇后林贵妃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惊疑。独孤贵妃淡然地笑着,却不动声色微微松开手心——指甲把掌心都掐红了。忠勇侯夫人脸上忽青忽白,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哭。昌乐是故人之子,又是皇后暗中许给她家的媳妇,没出事儿她自然高兴。可问题是风言风语漫天,昌乐的名声已经毁了,谁愿意要这么个媳妇?更何况她既然无事,为何撺掇自己儿子砍了国师府的大门,这不是坑人么!
花绿芜重新穿戴整齐,走进这西暖阁,一眼就看见这神色各异的人等。
——好样的,战斗吧!
太后花白的头发,因常年礼佛,沾染了佛堂的清净平和之气,看起来慈爱可亲。忙招手道:“昌乐丫头,快快过来!”
她便一掐大腿,疼得微红着眼圈过去,老太后便一把紧紧抱住她,心肝儿肉地叫——不关乎利益的时候,这老人家的确挺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