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在的旅途中新增小拖油瓶一枚。据这小孩子说,他名为石崇礼,是通州盐铁使大人石元载的大儿子。因为父亲身体欠安,随母亲去寺庙上香祈福,却不想被贼人盯上,拐去了蓟州。
反正花绿芜翘家以后,也是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便决定带小孩去一趟通州。
不过首先最重要的问题是……花绿芜站在茂盛树林的分叉口,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问小孩:“现在该往哪里走呢?”
——哎呀呀她人生的弱点之一就是路痴。
小孩皱着眉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难道不是大人该考虑的问题么?
某个不负责任的大人毫无鸭梨斜睨他:“是你一定要去通州,还是我一定要去通州?哎呀呀不要因为你是小孩子就推卸责任哦……不过你要是不怕我选错的话,那我们就走这边!”
说完便单手叉腰,纤细的左臂横伸一摆,笔直地指向左边。
“哼,你们哪里也去不了了!”
一把阴森的声音传来,树林里忽然冒出六个手提大刀,面貌凶恶的男人,杀气腾腾,团团围住两人。
小孩见状,顿时大喊一声:“花二爷,你是男人,你要顶住!”然后果断撒丫子往后跑,一溜烟就不见了。
花绿芜:“……”
“别让那兔崽子跑了!快追!”
六个男人中立即分出两人去追小孩,另外四人提刀逼近了花绿芜。为首一人冷冷道:“这位请了。你功夫不错,年纪又轻,何不加入我们,前途似锦,又免得枉死一条性命。”
他一边说着笼络的话一边慢慢靠近,身后的同伙却从袖中掏出三柄飞刀。眼瞅着花绿芜要是一时放松警惕,就要出手害人。
花绿芜背着手淡笑。面对众恶徒,却轻松地仿佛闲话家常。
“哦,难得你们竟能慧眼识英才,竟看出本大爷的不凡来。咳咳,既然你们礼贤下士,那我也少不得要问上一句……你们那里月钱高么”
为首恶徒一挑眉,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瘦弱少年,本来听先前的兄弟说话,还以为他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没想到也是个贪财的同道中人。为首恶徒立即点头笑道:“高!当然高!”
花绿芜眼睛发亮,紧接着又问道:“休沐的时间多么?”
“干活儿的时候能不能晚去早回?”
“管吃管住管穿衣么?”
“夏天有冰,冬天有炭不?”
“哎呀呀既然你们如此有诚心,条件又如此优厚,在下不去都不好意思了。只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难题……你们总瓢把子都风光那么多年了,想必现在也是个糟老头子了。江湖饮血多危险啊,在家养养花种种草才多好呢,不如请他安心养老,给本大爷退位让贤吧”
瘦弱少年笑得飞扬跋扈,既灿烂又欠扁。
那几个恶徒勃然大怒。“臭小子,你竟敢耍我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声暴喝,隐身在为首恶徒后面的男子已经射出三柄飞刀!
这三柄飞刀薄,轻,锋利,划破天际的时候发出咻咻的声音,可见速度之快!刀刃早已饱饮鲜血!四个恶徒齐齐冷笑,他们不信瘦弱少年能躲地过去!
花绿芜果然没有躲过去。
三柄飞刀戳破了她的衣裳,停了一下,又无力地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金刚罩铁布衫”
“还是……护身宝甲”四人大惊失色!前者说明对方武功高深莫测,后者说明对方来头不凡,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花绿芜抬眼看了一下他们,伸手戳戳自己衣服上随风飘飘的破洞,很是郁闷,叹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我这套外衫有多值钱?”
“赔钱吧……或者死!”
小男孩灰头土脸,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又跑回原地。却看见花绿芜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整理财物。方才那威风凛凛的四个恶徒吊在树上转啊转……绳子攒蹄捆,嘴巴堵白布,看他们泪眼汪汪的模样,应该很是悔不当初。
花绿芜听到声响,转过身来,抱着一大包银钱笑嘻嘻地看他。小孩一怔,疑惑问道:“难不成你知道我刚才只是权宜之计,你知道我还会回来?”
花绿芜摇摇头,一摊手:“开始不知道。不过现在看你回来了,就知道啦!”
她既然这样说了,小孩默了一会儿,仍忍不住解释道:“上次你对付了四个坏人,我看这回来了六个,怕你应付不了,所以引走两个……我不是那么无耻的人,绝不是故意弃你而逃。”
“你要是弃我而逃才好呢……好了别恼!”花绿芜不小心暴露心声,连忙顾左右而言他:“那两人呢?”
小孩敏锐地捕捉到了前一句,不满地瞪她一眼道:“先前路上我就怕遇到这种情况,暗地里布置了一些线索,这两人被我骗到相反的方向了,你收拾好东西,咱们快逃!”
花绿芜便将抢劫来的东西包成一个大包,塞进自己小木箱子里。
小孩一边鄙视她的财迷,一边转眼又看到吊在树上的四人。小孩的眼神变得阴冷起来,忽然道:“这几人不能留,否则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哦,那你想怎样,杀了他们么?”花绿芜挑起了眉。心想这小孩胆大心细,行事又决绝毒辣,自己可别出手救了个不择手段的未来枭雄?
小孩眉眼闪了闪,犹豫半天咬牙道:“不然你去割断他们的手筋脚筋,让他们不能再来追我们!”
花绿芜顿时松了口气。这小孩想的只是自保,而不是害人性命,应不是她担心的那种人。花绿芜便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我这里有化功散,也不用割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废了他们的武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