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绿芜听了丫鬟的禀报,睡意全无,一下子跳下床去,踩上绣花拖鞋就往外跑。
躺在床上的罗钰一把拉住她,“总改不了这毛躁的性子!冻着怎么办?穿衣!”
花绿芜三两下穿好衣裳,罗钰也已经起身。
花绿芜说:“你也要去?”
“大半夜的,你们女人说悄悄话去,我进去做什么?我在外头看会书,你早点回来。”罗钰挺无奈的样子,从床头捡起一本兵书。反正她不在身边,他也睡不安稳。
罗钰说:“昌乐这大半夜来,多半和梁谦桐有关。你脾气急,到时候先给我压着,可别煽风点火,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那也要分什么事。他要是太欺负人,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郡主受委屈。否则人家大半夜干嘛来找我呀?”嘴上这么说,其实花绿芜还是把丈夫的叮嘱记在心里了。
小花厅四周摆着惟妙惟肖缠花枝的铜灯柱,分开的枝桠上没有点灯油蜡烛,而是镶嵌地一颗颗圆润的夜明珠。在这柔和的白光中,郡主垂首坐在那里,身形特别瘦弱。让人看了就心疼。
“怎么大半夜想逃走?是不是梁谦桐给你气受了?”
郡主听见声音,忙站了起来:“真是麻烦嫂嫂了,这大半夜把你叫起来。本来我想等到天亮再叫您的……”
“没呢,我刚躺下,还没睡着呢,一点儿都不困。”花绿芜睁眼说瞎话,“再说我早就告诉你那边的护卫了,万一有什么事儿及时找我。”
她拉着郡主的手坐了下来。郡主的一双手冰凉,发抖。她的唇色也非常淡,好似浑身失去了血色。
“有话你直说,你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了?”花绿芜见状赶紧轰走了丫头婆子,悄悄地问她。
郡主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强撑着说:“没什么。谢谢嫂嫂和哥哥照顾我这么久,我本想回泽州陪伴父王的陵墓……现在想来是很不妥的。昌乐厚颜再麻烦嫂嫂一次,您随便把我安排到哪儿住着吧,余生我为父王母妃日日烧香,也为您和哥哥祈福。要是梁叔问,您就说不知道。”
这话说得无限伤心,万念俱灰。
花绿芜心知不妥,连忙追问。郡主经不过她追问,终于哭着把事情都和她说了。把她气得脸色都变了,握着拳头捶桌子,骂道:“这梁谦桐!这梁谦桐!……我替你收拾他去!”
说着拍案而起,郡主忙一把死死拉住她。
花绿芜见郡主哽咽,满脸祈求,一时又想起罗钰嘱咐的话来,这才压着满肚子火坐了下来。
“郡主,要我说,你也别躲着了。东海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罗钰器重他,他的权利只会越来越大,你还能躲开他一辈子?”
郡主低声说:“那我也没法子了,只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其实她屡次心萌死志,只是想起父王母妃,觉得不该这么轻易死了,才浑浑噩噩活着。
“活人当然要想活办法,别尽朝死胡同里钻!”说着话呢,花绿芜忽然冒出一个好主意:“哎,对了郡主!我这里有一种装病的奇药,吃了以后七天内,中者昏迷不醒,脉搏虚弱,眼看就是药石罔顾没救的模样,其实等吃了解药后立刻就会苏醒。”
“不如你先吃了这药装病,咱们吓唬吓唬梁谦桐,叫他以后起码不敢再逼你,如何?”
“这……”
“这什么这?他叫你受委屈,就不兴咱们叫他着急”花绿芜越来越觉得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听我的罢!不然你难受死他都觉不出来!其实梁谦桐也挺关心你的,就是没关心对地方。所谓危难见真情,巧不巧这次就能把他给掰过来了!”
无疑,最后一句话动了郡主的心,于是她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花绿芜马上吩咐暗影再把郡主悄悄地送回去,又问:“那边没惊动吧?”
暗影答道:“夫人放心。郡主房里的丫头原是咱们东海侯府里的婢女。咱们遇着郡主的时候,怕捅出篓子,早派人知会这丫头,先叫她们不动声色瞒着,等上头做了决定再说。”
“你们这几个做事倒很机灵。”花绿芜很满意,不愧是她手底下的人才!
瞒天过海的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早,是从郡主屋里丫头尖锐的哭叫开始的。
花绿芜被请到郡主府上,装作做样替郡主把脉,然后皱着眉头问:“怎么忽然病得这么重?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