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在帮我加少爷看看喉咙!”小草收好了药对大夫说道,“少爷你也看看吧。”虽然讳病,但是狂非清却不忌医。看看自己风父亲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有劳。”狂非清张开嘴巴,大夫仔细的看了看。
“肿胀出血,用嗓过度!”了解了病人的家事这大夫当然知道不应该在说些什么,仔细的把着狂非清的脉象,良久才开口:“脉象不稳,似乎心事未定,牵动气血。服用几副安神定心的药,回去好好休息。”
大仇未报,心岂能定?狂非清看着大夫没有解释,就像是一个疲倦的病人不愿意多说话。小草等着抓药先付了帐,觉得应该和大夫谈一谈,家里面老爷少爷都这副样子,以后看来是少不了要和医药打交道。
“不知道大夫尊姓大名,我家乃是县外的大户狂家,以后若生疾病还要劳烦您!”小草的话很得体,因为大夫基本上都是读书人,虽然家里出了事情却也不能失了礼数。“客气了,某姓孙,名牧,为这药铺的当家。”这大夫介绍自己起来。
“听口音孙大夫似乎并非香河县人氏,倒像是京兆华原。”狂非清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虽然说官话,但是地方的口音有时候还会不自觉的说出来。“小公子说的是,某本华原人,不过因为避难才到香河这个安宁之所。”孙大夫很诧异,除了行脚商人和江湖豪杰,很少有人会走南闯北离开故土。
此时小伙计已称好了药,小草看看觉得分量不足,“大夫?这个药似乎少了一点。”狂非清看看约莫10包左右,“足已,每日一副,三五日便好。”孙大夫自信道。
“告辞!”杨不清便叫下人抬着父亲便离开。狂大牛的呼吸早已经平稳,只是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来,狂非清看着昏迷的父亲,他的嘴巴闭着,上面是干枯的死皮,也是多日未饮茶水所致,以往壮硕而宽厚的面容现在却皱着眉头。狂大牛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狂非清知道这是父亲激动的表现,就像母亲激动起来就会紧紧的咬住嘴唇。
回去的时候务求平稳,所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大门上还挂着孝,平添了几分惨淡。“今天是几日了?”狂非清一直昏昏沉沉,不知道到底过了几日。小草有点困倦,想了一下才说:“头四。”
“哦。”狂非清顿了一下,过几天就可以把孝摘掉,家里面又会和从前一样。把狂大牛抬回房间,狂非清给父亲盖上被子。这是他第一次给父亲盖被子。“等爹醒来就给他喝药。”狂非清吩咐着母亲的婢女,中年妇人刘氏。“放心吧,少爷。”刘氏应道。
杜梅听到公公和丈夫回来就急忙赶了过来,见到公公在睡着就小心的蹑着步子,“相公,公公他如何了?”杜梅有点懊恼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公公的异常。这几天不仅要忙家里的事情,而且外面的闲言碎语也让她头疼,似乎自己是一个克公公克婆婆克相公的人,要不然怎么没几天婆婆惨死,相公得癔症,公公吐血了呢?
“无事。”狂非清盘膝坐在毯子上面,见到杜梅也是一脸的倦容,才感觉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妻子,“这几日辛苦了。”狂非清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觉得自己的言辞的无力,完全没有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相公,我们可是夫妻。”杜梅的颤抖的声音表露了她的激动,这几日的辛劳和受到长舌妇诬赖的委屈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狂非清看着杜梅,只觉得眼睛发黑,“扶我回去休息····”话还没完狂非清就一头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天色已黑,四周都是无边的黑暗,好像无尽的深渊一样要将狂非清吞没,一时之间狂非清都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感觉到身边丈夫坐起的冷风,杜梅很欣喜的爬了起来,“相公!你醒啦!”杜梅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闪着奇异的光。
狂非清才发现后背湿了一片,“啊,掌灯。”越发的感到口渴和寒冷。杜梅起床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小草和小朱,点起一盏油灯,房间里面就亮了起来,“少爷,醒啦!”小草身上披着单衣,长发披在肩上,小朱倒是没有放下发髻。
“去取水,口渴。”狂非清吩咐道,“小草小朱你们去熬药,把饭菜热一下,顺便打盆热水。”杜梅吩咐道,拿起矮桌上的茶壶就给狂非清到了一碗。这茶壶倒是奇特,腹大而厚,口上还有塞子,如此时间茶水还是热的。
小草和小朱下去熬药热菜,狂非清喝了一碗热茶才感觉好多了。杜梅的眼睛里面似乎有血丝,不过狂非清看的不太真切,“相公快躺下,会着凉的。”杜梅看到狂非清喝完茶水还坐在床上急忙嗔怪起来。
“后背出汗,难受。”狂非清指着自己的后背,才发现连手上也是汗。杜梅坐在床边把手伸到狂非清的后背,一片的汗水浸湿了他的**,把吸在狂非清背上的衣服拉开扇了几下,湿气便弥漫开,一屋子都是汗味。“没事,我重新取件衣裳。”杜梅急忙去衣柜里面拿衣裳。
坐在床上给杜梅换了件衣裳狂非清觉得好多了,重新躺在被子里面,可惜被子里面也是湿的,“不如相公就睡外边吧。”杜梅建议道:“在睡湿的可别更严重。”狂非清的脑子在换了衣裳之后变得很清醒,“我吃完药换床被褥。”
说着狂非清就向外挪了挪,闻到的是更加浓厚的杜梅身上熟悉的味道。没一会小朱就端了盆热水进来,“少爷,药还需熬一会,饭菜等下小草就端来。”小朱解释起来,狂非清当然知道药需要熬制的事情。
“相公起来,给你搽搽身子。”杜梅又拿出裤子来,“一身的汗,衣服就全都换了吧。”狂非清也觉得擦一下也好,毕竟身上全是汗,干了之后更加的难受。“小朱,过来帮忙!”杜梅指派着小朱,夜里给病人擦身子要快,否则着凉了可不好。
没等小朱拒绝小草就端着饭菜来了,“少爷要擦身子?”小草也就是这么一问,说着就拿着毛巾浸了热水。杜梅给狂非清脱下衣服,小朱还是第一次看到狂非清的身体,很不好意思。所以给狂非清擦身子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小草和杜梅在做。
擦完身子,狂非清就吃起饭,好些天没有正经的吃起饭来,杜梅和小草拿出新被褥换了起来,小朱借口看药熬得怎么样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狂非清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换着床铺,末春的天气,夜里面开始有一些小虫子,蜡烛的火光吸引了它们,时不时的听到“兹”的一声。杜梅和小草好不容易才把被褥换好,就看到狂非清怔怔的看着她们出声。
“少爷?没事吧?”小草抱着湿被褥看着狂非清,杜梅急忙坐到狂非清的身边,拿手在他的眼前晃着,“相公?”很小声的似乎在担心会吓到他。“没事。”狂非清用力的眨着眼睛,扯着嘴角好像在笑,“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呼!”见到狂非清没事小草和杜梅都常熟一口气,“我先去把被褥去泡着。”小草看到少爷没事就下去泡被褥。狂非清喝了一碗豆汤,感觉有些饱了。因为身体不是特别的好,所以饮食也是有度,尤忌饥饿和饱食。
“你再说说娘她的死因,有没有什么线索?”狂非清看着杜梅,一片的平静。杜梅看着自己的相公,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让他伤心的问题,便犹豫起来:“相公,不如过几日你好些了在说?”
狂非清明明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但是杜梅却觉得里自己越来越远,虽然还是平和的目光却好像带着生意,就像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杜梅有点惊恐。狂非清看到杜梅突然害怕起来便宽慰她,“无事,我感觉好多了,也好早些做些准备,早日报仇雪恨,以尽孝道。”
虽然是要报仇雪恨,杜梅却没有听出恨意,只当是自己的相公还在病中,“既然相公问起,那么我也不好隐瞒。”杜梅思量一下,到底是自己的相公岂可一再违背他的意愿,便把自己了解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衙役们说,找到婆婆的时候婆婆已被分尸,仵作看过,乃是利器所为,但是伤口平滑整齐,婆婆死前似乎还在笑着,说是凶手突然出手让婆婆来不及反应,断定定是高手所为,但是香河县并无高手,看来是过路的贼人。”杜梅恨恨道。
狂非清思量着杜梅所说的话,“确实如此!”狂非清仍然记得母亲的伤口和脸上的微笑,“既然知道是高手用利器所为,那么应当查了这些东西吧?”自己的丈人可是主薄,狂非清料想他应当会出份力气。
“是的。”杜梅点点头,“我爹他叫人查探消息,遍访佛庙和周围农家,有去查看县城门守,皆无所获,并未有何游侠高手江湖盗匪出入的迹象。”
“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狂非清问道,任何人都会不自觉的留下蛛丝马迹,“比如脚印,比如身上的装饰?”听到狂非清这样问杜梅仔细的想了一下,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在县衙里面自己只是听了一些,况且这几日又忙。
“倒是有。”杜梅想了想肯定道:“好像是一个玉佩,还给公公辨认了一下,不是婆婆的,我就没有看到了,毕竟是证物,上面好像写着昆仑二字。”正说话小朱就端着药进来,滚烫的要带着浓烈的味道,白色的雾气在蜡烛的光照之下更加显眼。
“昆仑?”狂非清思考着,杜梅接过药碗闻了闻,很苦的味道,所谓的良药就是要苦。“相公,你多想也是无益的,来,快趁热喝了吧!”杜梅用汤勺濯了几下使得汤药不在烫得难以入口。狂非清倒是很熟悉中药的味道,并没有什么难以下咽的感觉,不过就是苦而已。
“明日我便去县衙看看。”狂非清决定亲自去一趟,“可以从书院请辞了。”家里面除了如此的事故,狂非清不能再去读书了。小朱收拾好碗筷便退下了,只留下狂非清和杜梅二人说着话。“相公若是这样做,以后就只能做富家翁了。”杜梅这段时间倒是知道狂家的家底,杂事颇多,一旦忙起来就没完没了,若是相公当家以后可就会一直困在家中。
“命啊!”狂非清叹道,为自己,更为母亲,“早些休息吧。”这么长的时间,狂非清再次感觉困顿起来,杜梅小心的伺候着狂非清,怕在出什么事情。吹熄蜡烛杜梅便也上床睡去。
一觉直到天亮,狂非清起的迟了。醒来的时候杜梅已经不再身边,因为睡得好,所以也没什么起床气,伸了懒腰之后精神很好。“少爷,你醒啦?”小朱端着盆热水和毛巾就进来了,“恩,起来了。”狂非清前开被子便要起床。
“我伺候少爷更衣吧!”小朱好像变得开放起来,主动的要给狂非清更衣。
“也好”能不自己动手当然好,况且是陪嫁的婢女,熟悉一下也好。小朱的动作倒是熟练,看来以前给杜梅也穿过衣服。等给狂非清穿好衣服在整理了一下之后,小朱又端着柳枝给狂非清漱口,在用热热的毛巾擦完脸之后,狂非清完全恢复了状态。
坐在镜子前,小朱给狂非清梳着头发,“少爷今天要去县衙和书院?”小朱小心翼翼的问道,“何事?”狂非清看的出小朱有心事,给自己梳头发错了几次。“没有啊!”小朱低头看看狂非清的头发,“少爷,好了!”
即使使用调皮的语气,但是狂非清还是察觉到了,“想去的话就跟着吧。”一大早就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中堂之上狂大牛和杜梅已经坐好在等着。“爹,你好些了?”狂非清坐下看看父亲,气色还是不太好。
“没事,在吃几副药就好了。”狂大牛毫不在意道:“吃饭吧。”狂大牛明显兴致缺缺。杜梅也发现了这一点,不停的给狂大牛夹着菜。狂非清清楚的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的老了许多。因为习惯裴氏在身边,所以狂大牛不自觉的会往左边偏,为裴氏空出大片的地方好让她活动。
平时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一旦少了一个人就立即发觉了着一点。不过狂非清和杜梅都没有说出来。门上还挂着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