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萍原以为十年的相处,高源肯定会在乎自己的态度,但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高源做出的反应很快让她后悔得无以复加,高源的态度更是让她失望之极,她只能做出最决断的选择。或许,这样对她和高源都是一种考验。如今,独守空房的卢萍,时常回忆着认识高源十年来的一幕幕过往,她对高源的爱还远没有结束,她希望高源能够回头,但又怕今后的路更不好走。矛盾的心绪让她一筹莫展。
一见倾心
卢萍出生在酒泉城郊,从小她就渴望城市生活。初中毕业后,卢萍终于到城里上高中。因为个子不高,而且有点胖,卢萍在班上几乎得不到同学的重视。尤其当一些男生把目光瞄准班里相貌出众的女孩时,卢萍就只好把头低到最低。她发奋学习,希望以出类拔萃的成绩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她的天分实在有限,上到高三时,不知是别的同学更加努力了,还是她突然变笨了,卢萍的成绩不但没有起色,反而一次不如一次。晚上时常失眠,白天精神恍惚,终于熬到高考,最终以名落松山收场。看着身边的同学陆续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不甘向命运低头的卢萍背起行囊走上了打工路,她要在其他同学上大学的四年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让那些取笑她没考上大学的人们瞧瞧——不上大学照样能干成事。
卢萍在城里的一家私营企业干了一年多后,一个和她相处得不错女同事一天突然辞职,说她的亲戚在外地某城市承包了几辆旅游大巴,生意好的不得了,让她前去帮忙。这个女同事高高兴兴地走了。没几天,卢萍接到了女同事的电话,说那边挣钱容易,极力劝她也过去。卢萍想也没想,给家里打了声招呼就上路了。到了那里,卢萍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她陷入了一个传销窝点。
在那里,卢萍认识了高源。高源家在酒泉城里,大学毕业后被同学骗到了这个传销组织。也许是自己相貌平平的缘故,卢萍对相貌出众的男青年格外有好感。高源虽然出生在戈壁腹地的酒泉,但却生的皮肤白净如江南小生,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更是顾盼生情,近一米八的个头总是让卢萍仰视。卢萍每次看到高源,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她会把高源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的工艺品。但高源却对她几乎视而不见,让她的内心凭空多了一些失望。但越是这样,卢萍越不能摆脱高源留在他脑子里的印象,她频频制造各种机会和高源接触,试图走进他的内心。高源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受到父母娇惯,虽然已经大学毕业,但生活能力很差,卢萍有空的时候,就帮高源洗洗衣服什么的。在那样的环境里,些微的感动,都能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渐渐地,卢萍猎获了高源的心。
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在那段远离亲人的日子里,卢萍和高源成了对方心灵里惟一牵挂。他们盼望着尽快脱离传销组织,回到酒泉,过正常人的生活。三个月后,他们中间的一个人设法与家人取得联系,家人千里迢迢赶过去,通过当地警方将传销组织遣散。卢萍和高源终于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唐突分手
回到酒泉后,高源的朋友和同学纷纷给他接风,卢萍也随高源去了几次。在高源和同学的聚会上,卢萍见到了高源从小玩到大的几个铁哥们,当然还有他们的女友,那些城里的时尚青年们带来的女友一个个身材高挑,穿着入时。而卢萍因为穿着土气,加之相貌平平,在那一群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大家划拳喝酒,卢萍不会,只能一个人呆坐。别人唱歌跳舞,卢萍也不会,让她感觉到了和别人的差距。卢萍每次都在努力地适应这种场合,努力改变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那段时间,卢萍发现高源不光外表受人喜欢,他在与人聚会的时候往往扮演着“开心果”的角色,只要有他在,现场的气氛就会很活跃。
一天晚上聚会结束后,高源在回去的路上闷闷不乐,卢萍以为他喝了酒不舒服,就过去安慰他。岂料高源说出的话却让她入赘冰窟。高源说,卢萍,我们分手吧。为什么?卢萍追问。高源的回答轻描淡写,我们不合适。那晚,卢萍哭着回到住处,她希望高源说的只是醉话,酒醒后一定会来找她,向她道歉。但她错了,高源压根没来找她。在家等了一天不见高源的影子,卢萍按捺不住了,去找高源兴师问罪。岂料,高源的回答更让她出乎预料。高源居然说他的同学和朋友都笑话她找了个农村姑娘,没有学历,长得还不漂亮。
高源的话彻底击败了卢萍的信心,一连三天,她没有吃饭,躺在床上以泪洗面。她恨自己长得不漂亮,恨自己不够聪明,没能考上大学,更加恨高源的无情无义。三天后,卢萍的脑子清醒了,她觉得为这样的男人伤害自己不值得,他能因为朋友的一句评价,就把自己像一件旧衣服一样轻而易举地放弃,说明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或许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特殊环境下倾诉的工具而已。
卢萍打算把这个人彻底从她的记忆里删除,惟一的办法就是离开酒泉,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起航。
不久,卢萍在父母的资助下到了兰州,她在一家电脑学校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新的生活让她的心情渐渐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闲暇时,卢萍常和姐妹们上街,她学会了化妆,也穿起了时装,很快融入了城市的生活。
再续前缘
半年后的一天,卢萍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人也同时看到了她,并很快向她走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曾一见倾心,后来又让她心碎的高源。
原来,高源在唐突地宣布和卢萍分手后很快又后悔了,但当他前去找卢萍的时候,卢萍已经离开家。高源在酒泉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经同学介绍到兰州的一家公司上班。听说卢萍也在兰州,他希望有一天能够见到她,向她说一声对不起,请她原谅自己。
卢萍说什么也想不到,在人海茫茫的兰州城里,居然能遇到高源。一向看重缘分的她,认为这是上天的特意安排。异地再次相逢,两人很快便坠入了爱河。那时候,高源每个月有两千元左右的收入,而卢萍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基本上没什么收入。高源每月的工资支付两人的生活费后,几乎所剩无几。此时的卢萍,已经学会了打扮自己,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恰到好处,小鸟依人般,她和牛高马大的高源走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不协调。而高源也比以前稳重了许多,说话不再没轻没重。两人休息的时候,高源骑上自行车带着卢萍走遍了兰州的大街小巷,他们吃遍了兰州城里的各样小吃,看遍了兰州的所有风景。
那段时间,卢萍觉得是她一生中最幸福也最快乐的时光。
不知不觉,两年很快过去。卢萍顺利学完了所有课程,拿到了大专毕业证。这时候,卢萍发现自己怀孕了。两个毫无准备的青年顿时吓得不轻,双方父母知道情况后,催他们尽快回来结婚。
很快,高源辞掉工作,和卢萍一起回到了酒泉,仓促举行了婚礼。
婚后,卢萍待在家里准备生孩子。高源也很快在酒泉找到了工作。在兰州的时候,高源就学会了做饭。结婚后,卢萍怀孕闻不得油烟味,高源每天下班后早早回家,给卢萍做可口的饭菜,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越走越远
孩子出生后,高源接连换了几份工作,但每次都干不长。渐渐地,卢萍发现高源变了,对工作没有热情,对家人没有耐心,时常和他的酒友们聚会,三天两头醉醺醺回家,脾气也越来越暴躁,顿不顿就在家里摔东西。
卢萍觉得可能是自己待在家里,让高源的压力太大。为了给高源减轻压力,卢萍把孩子托付给公婆,在城区开了一家店。由于行业特殊,生意一直都不错,收入也可观。
卢萍以为自己有了收入,高源会有所改变,但她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高源完全变成了一个浪荡公子,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个月挣不了多少钱,但却每天和朋友聚会,一周有五天都是带着酒气回家。卢萍劝他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高源口头上答应一定少喝酒,但只要朋友一打电话,他肯定会去赴约,而且不醉不归。由于交往频繁,高源每个月的工资早早就花完了,还经常伸手向卢萍要。卢萍觉得一个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所以他经常给高源钱。久而久之,高源也似乎觉得从卢萍手里拿钱成了理所当然。
卢萍曾设法断掉他的经济来源,但没有用。高源从卢萍手里拿不到钱,他会向父母要。因为父母都有退休工资,加之他又是独子,所以每次向父母伸手都能有所收获。他仍然三天两头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倒头就睡。卫生间里的电灯坏了,卢萍催了他好几次,但一直没有换;孩子没有换季的衣服,卢萍没时间去买,让他抽空带孩子买件衣服,但高源总说自己忙,没时间。好多次,卢萍半夜等他回家,希望和他谈谈,但他说自己很累。卢萍觉得高源好像把这个家当成了旅店。在好多人眼里,高源是一流朋友。但在卢萍眼里,他是末流丈夫,对家人没能尽到应有的责任。卢萍曾想过离婚,但她已经迁就惯了高源,而且高源除了爱喝酒,并无其他不良嗜好,也没有感情出轨,而且从内心来讲,她还深爱着他。
孩子上小学后,每天需要辅导学习,而卢萍一直很忙,她和高源彻底谈了一次,希望他能减少外出,下班后尽量早点回家,给孩子辅导作业。高源似乎有所醒悟,下班后外出次数少了,只在周末的时候和朋友聚会。他们的生活似乎渐渐向正轨靠拢。
今年春节前,高源的一个家在武威的朋友要结婚。玩性不改的他接到邀请后打算提前一个星期就过去,给朋友布置新房,帮忙置办新婚用品,最主要的是可以和朋友痛痛快快聚几天。而此时,卢萍店里的生意也很忙,况且高源要去外地就得请假。卢萍对高源的这种极不理智的做法表示反对,建议他提前一天过去,办完事就回来。但高源一意孤行,坚持要请假提前过去。
无奈,卢萍负气抛出了离婚的炸弹。原以为高源会有所触动,但高源却丝毫不为所动,而且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离就离,你可要想好了!”刹那间,卢萍觉得高源好像等她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当天,两人就办了离婚手续。
离开高源,卢萍好像解除了多年束缚自己的枷锁,有了一种解脱感。但她又时常想着他,希望他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真诚地说一句道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