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真相大白了吧。吉祥从晨王府回来以后就跟了云谨若,只说是要找步云烟报仇,那个样子,到让云谨若想起了最初的景儿来。加上一边景儿的挑唆,云谨若觉着,也是时候应该给步云烟一个教训。还有,北冥司越,她的男人,想了,迫不急待地想见了呢!
收拾好东西还不等云谨若一行动身,李玄便上门了。瞪着笑语嫣然的云谨若,一脸杀气腾腾。
“大哥,怎么了?”云谨若心下疑惑。
李玄只是冷笑,“公主,你这一声大哥,臣当不起。王爷对你怎样你应该心里清楚,没想到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算我看错,没想到你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可曾想过,你的此番作为会为王爷引来何等烦扰?”
“嗯?此话怎讲?”云谨若被骂的一头雾水。
“怎讲?你倒是会装无辜。怪不得王爷会被你哄的青眼相加,吾亦差点上了你当。”李玄的嘲讽之意更甚。
云谨若也带了点不悦,沉脸说道:“若是大哥执意要责备与我,云谨若无言以对。但是可否请大哥将话说的明白,叫我死也死的清楚?”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便叫你死个明白。”李玄的语气已经是薄凉之极,“你来北冥时日已经不短,北冥的局势想来你也看的清楚。明知道那小皇帝忌惮王爷之势力,却还是将靳墨诏留给你的先帝遗诏给了沐流光。你是想王爷的日子过得太平静,还是对沐流光情根深种,为了他不惜背叛王爷,将王爷对你的一片深情视若无物?如今小皇帝与沐流光拿着那份遗诏,开始逐渐削减王爷的权力不说,还将各地藩王召回帝都,意欲何为众人心知肚明。你可是满意了?”
云谨若开始有点难过起来,只为李玄眼里陌生的谴责。那日里对酒当歌的豪迈尚且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李玄所表现出来陌生又为那般?但是相比之下,却是心底的惊骇更胜于斯。踉跄后退两步,倒在见势不对急忙上前去的残雪怀里,失神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只是将那东西送回了云国。”云国女帝……呵呵,不是说,自己是她最为得意的孩子么?是,她的希望么?
“什么?”李玄倒吸一口凉气,“云国?我明白了。原来,你来和亲的目的本就不单纯。”
“我……”
云谨若抬头刚欲争辩,李玄却根本就不听,冷冷打断喝道:“来人……”
大批的侍卫从各个角落涌出,黑压压的一片围住了他们。
“将这个云国的尖细关起来。”李玄吩咐一声,转过身去。
最后一刹那间的厌恶,清楚地落进云谨若的眼里,闭眼抬头,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再睁眼时,已经是满目的悲凉。
原来,真的权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些所谓的亲情,那些所谓的不舍,不过与此。罢了,就当是为了看清吧。冷眼看着侍卫上来,也不做无谓的挣扎。李玄也算是客气的了,若是换了他人,当场杀了自己的可能都有吧?状似无意地瞟了眼神色莫测的残雪,云谨若释然一笑,并不多加在意。
“住手,你们谁敢?”却是景儿展开双臂拦在云谨若面前,神色凛然,眼神更是有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侍卫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景儿也给扭过手臂绑了。在景儿大声呼喊无极之时,嘴巴也给塞住。
无时无刻不在,如影随形的无极,第一次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没有出现。连残雪都没有出手,乖的像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李玄留情,不代表侍卫们也一样。脸上带着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云谨若的眼光就像是看着霍乱主上的红颜祸水一般。绳结绑的结结实实,云谨若都明显地感觉到勒进了自己的皮肉里。
景儿,残雪,连在房里睡觉的吉祥,都被五花大绑地跟在自己身后,被押解着不知要去到哪里。以前云谨若总是开玩笑地对景儿说,自己的人太少,走起来没有前呼后拥的感觉,今日,却觉的太多。
昏暗狭小的监牢,浑浊的空气,脏乱的环境。与靳墨诏曾呆过的天牢有着天差地别。靳墨诏,至今想起这个名字,依旧觉得还是心痛不已。
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刚踏进这里,云谨若差一点就呕吐出来,不过在监守狱卒鄙夷的目光下,还是给忍住了。绑住的双手不曾送开,被推搡的跪倒在茅草间,云谨若自嘲地笑出声来。这,便算是阶下囚了吧?
夕阳西沉,牢里始终昏暗,点着暗黄的烛火,随着空气的涌动摇曳着影影绰绰,幻化出张牙舞爪的影像来。云谨若呆在牢里不知外面几许岁月,从腹中饥饿再到没有感觉,直至最后的浑身乏力,不想动弹。靠在墙上摇头苦笑,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等别人动手,她都给饿死了。嘴唇干涸的厉害,反翦着不曾解开的胳膊已经麻木,手腕处即使看不见也猜测的出来肯定是血迹斑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不知道景儿他们如何。云谨若抿抿嘴唇,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有没有人?来人……”声音不算大,不过可以保证外面的人绝对可以听的到。
没有人进来,倒是从出口方向传来了一声隐约的闷哼。云谨若闭上眼睛舒出一口气,嘴唇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哗啦”一声,门上的铁链被人砍断,云谨若睁眼看向来人。身姿挺拔,即使看不见他被黑布蒙住的容颜,也可以猜测的出来肯定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生平第一次见他,他便将剑架上自己的脖间。这一次,却是为救自己而来。世事无常,以后的事情,谁谁的准?云谨若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力不从心地滑落在地。
沐流光看着即使狼狈也坦然面对的云谨若,望着对方嘴角淡然的笑意,强压下心底荡起的涟漪上前,脸色却便了,举起刀剑的手垂下弃去,不由分说地抱起云谨若就走。
云谨若也不反对任由他抱着离开,但是却不敢睡,始终都清醒地睁着眼睛。实在太困,就暗暗用用手臂上的力道。火辣辣的痛意,是驱赶睡意最好的药。
粗糙的麻绳勒进了皮肉,手腕处血肉模糊成一片,回到沐流光的住处之后,才小心地解开了云谨若的绳索。伤口处血流不止。
云谨若一向是最怕疼的,此刻却强忍着,就算冷汗打湿了后背,咬碎了一口银牙也没吭出一声来。反而乘着沐流光去拿药的功夫,打量起房间来。
不同于北冥司越寝殿的大气奢华,沐流光这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神秘感。到处都挂满了轻纱幔帐,屋内的景物也看不真切。鼻间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萦绕。香而不烈,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相比下来,倒更像是女子的闺房,布置的好似在守着一个易碎的梦般。
就在云谨若想着要不要下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香味时,沐流光的声音适时响起。“可是在想这屋里为何会如此布置?”
“还好。”云谨若重新躺下,敛去眼里所有的好奇,淡声应道。
说话间,沐流光已经上前,看着云谨若,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云谨若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刚在一起一躺间,手腕的血已经弄脏了被子,雪白的床单上更是触目惊心地红了一大片。
沐流光执起云谨若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上次带你走过以后就一直都盼着你来,没想到竟拖到了现在。”
“嗯?”云谨若疑惑,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伴随了锥心般的疼痛,很快就明白了。
沐流光的手中,拿着一只穿着线的银针,替她缝合伤口。不理她,继续兀自开口,“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终是爱权的。可实际上,我最大的盼望便是闲云野鹤。”
“是么?”云谨若语调古怪地应了一声。注意力被转移开,在没有麻醉剂缝合伤口时的疼痛也少了一点。
“呵呵,便知道你不会信。”沐流光淡淡一笑,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我留在这里,除了受先帝之命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抬眼,看进云谨若的眼睛里,无比认真地说道,“那就是找寻我命定的爱人。”
云谨若呼吸一滞,手抖了一下,装作轻松地接过话题,“那你接下来不是不要说,我就是?”
“你不是。”沐流光继续低下了头,声线变幻莫测,“正因为你不是,所以我即使喜欢,也不得不放弃。我已然欠了她许多,不想再辜负。”
“那她,现在在哪里?”垂下眼,云谨若沉声问道。像沐流光此人,也是伤心人么?
沐流光在云谨若看不到的角度懊恼自责,黯然失神地摇头出声:“我不知道。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忘记她的容颜,所以才总是寻不到。”
被莫名悲伤的气氛压抑的难受,云谨若蹙起眉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也便试着开导,“没事的,你忘了她她不会也忘了你吧?知道你若等着,她定会寻来的。”
“不会。我曾做过许多伤害过她的事情,所以,她未必都会给我补偿的机会,又何来的寻来只说?”
“你也不要太灰心了,肯让你伤,说明也是极爱你的。情字一字最难割舍,说不定哪日,她就会出现了。”好像在为他打气一般,云谨若语气很是笃定。
“那,承你吉言了。”沐流光苦笑,起针,收线。
这便完了?云谨若低头看去,被缝合的伤口狰狞的像条蜈蚣卧在那里,即使将来好了,也必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