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啸龙的病情丝毫没有转好的迹象,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自言自语,尽是说些罗羽裳教她的人名。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听到焉宝成亲的消息,他依然一如病态,面无表情。只不过自言自语的名单里又多了一个焉宝的名字。
小镇的心患除了,此时在老家的治疗也宣布失败,罗羽裳决定带他回镇上。
……
新婚的第二天,是个太阳公公偷懒的早晨。
阳光穿过浓密的云层,隐隐约约照进屋里,喜庆的日子像蒙了层黑纱。
对于向来看天色起床的焉宝来说,阴暗就代表黑夜没散去,所以起来晚了。
等她吃饭的人饿得发了慌,碍于焉老爷坐阵,没有人敢说不等二字。
“仁辉,昨夜一定折腾累了吧,瞧咱们宝宝睡到中午了还没起床。”四太太仗着母以子贵说话越来越没遮没拦。
“我这就去叫她。”卫仁辉扫了一眼焉金,匆匆的跑回房。
焉金一如既往抿嘴一笑。
“焉宝,你就不能有点教养,大家都饿坏了。”卫仁辉敲门。
焉宝伸个懒腰,边打哈欠边说:“是焉金饿坏了呢?还是谁呀。”
“懒得理你。”卫仁辉狠狠踢一脚房门:“快点出来。”
早饭过后,焉宝就没再注意卫仁辉的活动去向,自个儿在屋里听着廖啸龙留下的老唱片,望着天棚发呆:我这就是结婚了吗?怎么感觉不到。
晚饭时间到了,焉宝沉闷了一下午,终于捱到比发呆更有点意义的事,第一个坐在饭厅等大家。
也不知道消失一下午的卫仁辉突然又从哪冒出来的,陈源锦也赶了过来,不过他实在没什么胃口跟卫仁辉一同共进晚餐。
他借口带走焉金,实则是确认一下罗羽裳是否言出必行,没有对焉宝不利。见焉宝活得挺好,吃喝正常,他也就放心了。
“宝宝说,婚后不适应,想让我去陪她个把月。”焉金掩嘴笑着:“倒是女儿家,也会害羞。”
陈源锦本来心情很差,被她这么一说就更加觉得难受:“想回去就回,别在这说些风凉话。”说完把她丢在街头,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金儿,怎么又回来了?”大太太看焉金表情不悦,像是受了委屈。
“源锦突然有个应酬,我就回来了,我先回房了。”她表情僵硬的笑了笑。
半夜,各房都睡了,百无聊赖中只有蛐蛐在叫。
焉宝头朝里侧着身子,黑暗中摸索着黏贴玉蝴蝶,心想:太无聊了,活着成了没意义的事。快点过了这新婚三天,一旦回号上开工,忙起来时间就不是敌人了。
摸黑黏贴玉蝴蝶这个习惯是自打失眠,数绵羊也不管用之后,想到最有效消磨长夜的好办法。
突然,她听到声音,忙扭过头,抱起枕头自卫:“卫仁辉,你起来干什么。”
本以为焉宝睡着了,卫仁辉一愣,想了想:“我去茅房。”
卫仁辉哪里是去茅房,出了门直奔焉宝的小厨房去了。见四下无人偷偷的拿了点心和小菜。慌慌张张的像个没头苍蝇,出门口时把粗使丫鬟给撞翻了。
“二女婿,您这是……”
“宝宝饿了,叫我拿些吃的东西。”
焉宝半夜吃东西已经成了习惯,粗使丫鬟也就没有在意。
卫仁辉急忙拿给焉金。
“你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卫仁辉摸着焉金的肚子,有点生气的说:“更饿坏了我们的小宝宝。”
“讨厌。”
……
焉宝在房里等宵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就气汹汹的来到小厨房。
得知卫仁辉刚刚已拿走了,焉宝还感激来着:“他在疼我?人也赖嘛。”开开心心的回房,屋里连个点心渣都不见。
他唯有一个地方可去,焉宝立在焉金门外刚要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了嬉笑声,其中掺杂着卫仁辉的声音。
“由他们吧,反正结婚的本意也是为了他们能近水楼台。”面对丈夫的出轨,焉宝劝慰自己。
她在门外咳嗽一声传个信号,卫仁辉灰溜溜的开了门。
这一碰面,卫仁辉紧张得无所适从。
焉宝摆摆手:“算了,你们就照常见面吧,只要别弄得府上都知道你一夫二妻就行了。记得,丢了我的脸,就叫你好看!”
得到她的允许,卫仁辉感激涕零,当即表示愿意为她做牛做马。
终于过了新婚三天守门的规矩,焉宝可以天天去忙“焉字号”的事情了。卫仁辉就在府上玩“失踪”,焉金房间一天到晚大门紧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间长了,私会之事不胫而走。
焉老爷还是相信焉金的为人,他把传言只当做一种预告,必须得让焉宝回到家庭里来,不然夫妻生活就会真的出现问题。
焉宝正在“焉字号”忙得热火朝天,突然接到明管家的一封告书,焉老爷要亲自回来掌管号上的事物。焉宝后来才得知是她们的事暴露了,顺带着把自己从老板位置上拉了下来。
面对风言风语,大太太要送焉金回陈府,焉金以死相要挟,这事才缓了下来。但大太太决定卫仁辉每天行动必须有下人跟随。
从忙到闲,焉宝又成了百无聊赖的人。
焉金再次来求她:“宝妹妹,我求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掩护卫仁辉来见我。”
挡箭牌的任务,焉宝以前的脾气是打死也不会做的,但此时的她,心中没有任何挂牵,如果干呆着就如同行尸走肉。她害怕闲着,一闲着就会悲伤,一悲伤就不爱吃饭,她越发的喜欢用饥饿折磨自己。要知道,美食是她生命的延续,没有美食跟失去爱人是同样的份量。
她负责起把卫仁辉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去焉金房里的任务,进了屋还要再当个二百五十瓦的大灯泡,把人家的隐私照得通亮。
“我就怀疑了,天天腻在一起怎么还有那么多话说。”焉宝哈欠连天,实在忍不住了,把卫仁辉丢在这,自己回房睡觉了。
见她终于肯走了,卫仁辉长吐一口气说:“你的妹妹太没眼界,早就该回去了。”
就在焉宝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敲房门,卫仁辉极不情愿的打门打开:“你有什么事?”
夜道走多了迟早碰到鬼,这不,乍现在眼前的是浑身酒气的陈源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