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真是滋润,醒来之后天色已晚,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去摸旁边,却抓了个空,青荁睁开眼四下瞅了瞅,不禁自嘲,又是大梦一场,似乎很久都没有梦到慕辰了,可能真的是自己喝醉了罢,揉了揉脑袋,白启已经不在房中,估计又是他把自己扛回来的,但愿自己没有酒后失言,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她又饿了起来,身上还沾有中午吃的油包烧鸡的香味,正想出去找点吃的,一开房门就看见赫然站在门口的白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只见白启递给她一个油纸袋,打开一看,烧鸡的香味扑鼻而来,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引了出来,青荁吞了吞口水,白启说:“酒楼很早就打烊了,这是中午给你打包的,我刚去让店小二给你热了一下。”
青荁呆呆的看着他,真没想到他会有这份心,白启抖了抖眉说:“别傻愣着了,吃饱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青荁一个劲点头,眼里还闪烁着感激的泪花,刚要动手开吃,白启突然又开口了,他微微动了动鼻子皱皱眉说:“吃完之后去洗个澡吧。”
青荁也闻了闻自己,浓浓的酒和烧鸡味,确实有点不雅。
在客栈打烊之前让店小二烧了大锅的热水,白启去隔壁宜苏原先住的那个房间看书,青荁调好水温,褪去衣衫,钻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泡在温热的水中,身上的疲惫立马被赶走,精神也变得清爽起来,青荁忽然想到醉酒之后做的那个梦,梦里的慕辰从未这么真实过,不由得伸出手来打量,仿佛当时摸他脸颊的触感还在,而且这整个过程白启都是在旁边的,白启也爱穿紫色的衣服,身上也有跟慕辰一样的玉兰香,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青荁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当时自己肯定是把白启的脸当成慕辰来摸了,又想到梦里慕辰似乎说过些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若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之前的事就糟了,可她到底说没说自己也拿不准,当时真的是喝高了,只记得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还一个劲往旁边人身上蹭,但据她了解白启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的,断然不会让人在他心爱的衣袍上撒野,如此说来这应该就是个梦罢了,嗯,这就是个梦而已,青荁暗暗的安慰自己。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客栈也早已关门打烊,整个镇子又恢复了昨晚那般的死寂,青荁向窗外望去,天上黑的半点星光都没有,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这让她突然害怕起来,又想起当年被虚空吞噬的一刹那,也是这般整个世界都堕入黑暗之中,然后是狂风暴雨怒雷,想到这里青荁忍不住往洗澡水里缩了缩,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七百年前那段肝肠寸断的经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到自己刚出世便夭折的孩儿,若他还活着,如今也似其他孩童一般,健健康康的成长着,贪玩爱闯祸,会一本正经的背书,也会钻到自己的怀里撒娇,不知道他会长的像慕辰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眼泪落到水中激起层层涟漪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现在已经不能再自怨自艾了,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对自己迷恋世俗****的惩罚,以前的那个青荁早已死在虚空里了,现在的她连自己都觉得好陌生,已经不再执着于白启,亦不在乎生死。
正当她沉溺于思绪当中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只见白启提着剑直直的冲了进来,青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洗澡,赶忙抱紧双臂整个人沉入水中,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大叫道:
“白启你个色狼!”
白启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冲过来把她从水中揪了出来,青荁顿时慌了神,刚要挣扎却见白启一手撩开自己的衣袍把自己死死拥在里面,另一只手提着他那把漂亮的啸月剑直直的向前刺去,青荁顺着剑的方向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只青面獠牙的僵尸不知何时竟躲在她的浴桶后面,若不是白启及时冲了进来,此时自己应该早就成了僵尸的盘中餐,啸月剑一闪,那只僵尸顿时化为齑粉,白启收了佩剑,念了个诀在周围布下结界,完事后才想起来怀里还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
“它才是色狼。”
青荁缩在他的衣袍里动也不敢动,只露出两只眼睛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眨啊眨,对视了半晌白启突然别过脸说:“快把衣服穿好。”
然后将自己外面的袍子脱下来给她裹着,自己背过身去。青荁三下五除二以最快速度将衣服穿好,又想了想,十分后怕的说:“那东西一直躲在我身后我怎么就完全没察觉到…”
白启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顺手倒了杯茶嘬了一口说:“所有神仙来到凡间之后可用的仙术只剩下一成,灵力感知自然也会大不如前。”
青荁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我一千七百年的修为现在只等同于一百七十年,而帝君您一万六千年的修为现在也只剩下一千六百年了?”
白启微微点头:“所以这次碰到的事情有点棘手。”青荁扶着脑袋哀嚎道:“连帝君您都觉得棘手了,那岂不是到了绝路了?”
白启站起身来拉上她便穿墙而出,青荁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到了街上,白启四下打量一番,正色道:“所以我们要先探一探对手的虚实。”
青荁讶异道:“对手?就是这些僵尸吗?”
白启半眯着眼睛,轻声回道:“这些僵尸不过是些喽啰,背后定有人指使。”
青荁警惕的四下张望道:“现如今我连个僵尸都察觉不到,更别说背后有更厉害的人指使了。”
白启低头看了看正在打哆嗦的青荁问:“你怕不怕?”
青荁深吸一口气道:“当然怕啊!”
白启闻言轻笑了两声,青荁接着说:“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
白启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讶异的看着她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青荁哈了口气搓搓手说:“我死了谁给您煮茶啊!”
白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唔,很有道理。”
街上的阵阵阴风吹得她不住的打哆嗦,白启边走边解释:“僵尸总共有五种,第一级叫做白僵,这是最低级的僵尸,行动迟缓,害怕阳光,很容易对付,第二级叫做黑僵,这类僵尸也很少与人正面交锋,通常喜欢在人入睡后吸**血,第三级叫做跳尸,行动以跳为主,速度较快,第四级叫做飞尸,行动敏捷,纵跳如飞,吸**魄而不留外伤,第五种僵尸已近乎成魔,名为‘魃’,可以变换身形相貌迷惑众人。”
这样说来,昨晚她和宜苏很不幸碰到的就是这最后一种僵尸——魃。
一路走到镇口,白天门楼上的“庆丰镇”又变回了昨晚的行尸镇,白启顿了顿说:“这个镇子是被人下了咒。”
青荁忍不住一哆嗦,虽说自己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经历过生死,却还是怕蛇,僵尸什么的虽然不怕,只不过那东西长得太恶心,见多了会影响食欲。
刚想开口问白启是什么人下的如此恶毒的咒,他却一把把青荁拉到一旁的茅草堆后,念了个诀隐去了俩人的气息,青荁正想问怎么回事,白启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青荁果断闭上嘴巴跟他一起往外看去,二十多只的跳尸大部队正好经过两人身旁,青荁紧张的屏住呼吸,身体和白启紧紧挨在一起,却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只有那股熟悉的玉兰香让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此时青荁突然想到一件事,还是确认下为好,于是悄声问道:
“今天我喝醉后…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白启低头看了看她又抬起头继续望向那群僵尸,半晌回道:“你什么都没说,只是口水蹭了我一身。”
青荁随即尴尬的笑笑,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紧锁着自己,被他盯得浑身像长了芒刺一样,忍不住问:“你看我干嘛?”
白启挑了挑眉,移开目光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青荁讶然道:“怎么不跟过去看看它们要去哪里?”
白启拎上她,边走边说:“明天再看。”
回到客栈后,白启理所当然的跟着青荁进了同一个房间,青荁抽了抽嘴角问:“帝君您…难道又要跟我这山野草民共处一室?”
白启还在原先那张床上坐下继续变了本经书出来看,整个房间都是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玉兰香,让青荁闻着很是别扭,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了,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刚要开门,后面传来白启不冷不淡的声音:“你要去别的房间?”
青荁转过身点点头说:“小的总觉得自己跟帝君您共处一室着实不妥,小的山野草民一个,怕贬低了帝君您的身份…”
话还没说完,白启便打断道:“那你走吧,只要你不怕夜里僵尸去找你。”
青荁又悻悻的回到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