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伦也嘴角微微噙着笑坐回世应惜旁边,搂过世应惜说:“其实当时我也很怕,虽然拿枪很帅,但毕竟开枪也很残忍。”
世应惜自然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只要抬起眼就能看到他俊逸的侧脸。
顾天伦想起那次他第一次扣下扳机的时候,也同世应惜一样紧闭双眼,他才十岁还是有些恐惧的,毕竟他就是被枪所伤的。
顾仁柏理解他的心情,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叫他放松些。
“不要害怕,只是仿真子弹不会有太大威力的。”
顾天伦点点头,揉着自己被后坐力震到的手臂说:“只是后坐力太强了,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顾仁柏把小小的他抱起来亲了亲,允许他坐在自己腿上休息一会儿。
因为他看出了他眼里的紧张和不安。
让他去学一个伤到过自己的武器,还真是有些残忍。就像是在被狗咬过的人的家里样一条狗一样,天天充满恐惧。但顾仁柏认为他的儿子非常人,他肯定会拿起伤害过自己的武器去伤害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的顾仁柏继续让顾天伦训练,顾天伦虽然恐惧却还义无反顾的冲上去,直到他把一袋的子弹打完,并且很好的一个子弹都没有脱靶。
练完一袋子弹的顾天伦明显是不再恐惧开枪了,他更害怕的是枪的后坐力,让他的手臂酸痛无比。
可是顾仁柏不会因此心软,他开始每天给顾天伦增加一袋子弹,慢慢地训练顾天伦的精准度。
直到他可以在十颗子弹里八颗打中靶心之后,顾仁柏给他人生中第一颗实弹。
“那一天你肯定记忆尤深吧。”世应惜靠在他的肩上,把脑袋转向窗外。
“当然。”
他想起那天他还高兴的对那颗子弹亲了亲。
“但是你要知道真弹比仿真子弹的威力可要大不知道多少。”
“手臂会更痛吗?”
“不止是痛,整只手臂都是麻的失去知觉,那天晚上我连吃饭都是问题,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世应惜皱着眉头把头转回来看他。
“不过还好,我的左手还会拿叉吃饭。”
世应惜不喜欢顾天伦这样假装风轻云淡的感觉,他当时肯定辛酸极了,委屈极了,现在又怎么可以像讲故事一样的讲出来。
她抱怨道:“叔叔太狠了。”
“他只是想让我变得更好。”
“可那时候你才十岁?!”世应惜替他愤愤不平。
顾天伦低着头看着世应惜因为生气而气鼓鼓的脸蛋,他捧着搓揉了几下,后觉得不过瘾索性去吻住她微微嘟起的嘴唇,柔软又安然。
世应惜忽闪了两下眼睛后也闭上眼回应他的亲吻。
顾天伦感受到她动了情,双手更肆无忌惮地从她的肩上滑倒了她的腰上,一只手停留住,一只手继续往下探去,世应惜的眼睛一动,旋即推开了顾天伦。
顾天伦因为她的动作才找回了理智,他对她说:“对不起。”
世应惜有些不敢面对顾天伦的眼睛,低着头说:“我……我先回房了。”说完之后她也没敢去看顾天伦,而直接就跑开了,回到房间把门关出了很响的声音。
她靠在门后大口大口的喘气,有些懊恼,她这样直愣愣地推开他,肯定让他大受伤。
她没敢看他的眼睛,怕看到他眼里的受伤和失望。
世应惜想着要不要去跟顾天伦解释一下,她不是不愿意与他发生关系,只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过不了的只是自己心里那一道坎。
思来想去之后,她索性还是放弃了,没必要再去解释一遍,这样只会让顾天伦更尴尬。
她假装淡定的洗了澡坐在床上的时候,凯瑟琳开了门进来了。
她微微探头进来问:“还没睡呢?”
世应惜愣了一下,随后回答说:“还没呢。”
“我可以进来坐会儿吗?”
“当然。”世应惜在床上坐好,凯瑟琳也过来坐在她的身边,从背后拿出一小罐透着一些粉色的透明药膏。
凯瑟琳为她介绍说:“这个药膏是淡化伤痕的。”
“淡化疤痕?”世应惜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带着些疑惑。
“是啊,Allen在很早之前就让我为你准备的,但是他一直都没问我拿,我就只好把它直接交给你了。”凯瑟琳解释说。
世应惜迅速抓住她话里重要的字眼问:“很早就为我准备的?”
凯瑟琳点头:“对啊,在你手指受伤之后,他就让我帮忙找找这个药膏,我后来找到了他也没再说要它了。”她说着晃晃手里的药膏,有些无奈。
世应惜这才明白了她话里的为她准备是什么意思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上面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之前她会觉得变扭奇怪,但习惯之后她竟然看它也觉得顺眼了。
她仔细回想,在她手指好了之后,她似乎跟顾天伦闹僵了吧,所以他才不再去拿药膏的……
而且那时候她对他说了那么多的狠话……她还对着这么温柔的他说他是恶魔,这么美好的他却被她诋毁说是恶魔。世应惜这才意识到自己总在不经意间伤害了他无处次,包括就在刚才……
凯瑟琳见世应惜垂着头不说话,就只好自己打开药膏的盖子,沾取了一些,另一只手把药膏放下后,拉起她的手,把药膏仔细的擦在上面。
她一面涂着,一面温柔道:“小时候Allen眼角那里的伤疤也是用这个淡化的,很管用。”凯瑟琳说,“你这个伤也不太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放心好了。”
世应惜想着她的话,随后问她:“那么说来,顾天伦眼角的伤比我这个伤还要深?”
她有些震惊,疤痕不就才一颗痣那么大小吗?
凯瑟琳用纸巾一边手一边问:“Allen没告诉你吗?”
“我也是今晚才知道他这里有个伤疤的。”
凯瑟琳舒了一口气,“那还好,我没在他没告诉你之前告诉你,要不然他该怪我了。”
“但是他跟我说才受了一点点伤。”世应惜抿着唇似乎在生气顾天伦没有老实相告。
凯瑟琳这才知道,顾天伦可能是希望她不要担心才故意而说的,但是她看世应惜的样子似乎很想知道他这件事情。
“你很想知道?”
“很想很想。”世应惜点头。
“那你得答应我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我才能告诉你。”
“好。”世应惜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了。
她看着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并没有说话。
凯瑟琳有些泄气,“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杯红酒。”
随后世应惜就跟着凯瑟琳来到一楼,她坐在吧台前,凯瑟琳为她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一杯红酒。世应惜看着红酒挂着杯壁慢慢往下滑,随后听到凯瑟琳的缓缓道来。
那一年她们一家还都生活在中国,在那个大院里。
在凯瑟琳的一儿一女相继受害死去之后,她再一次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顾天伦。
她本想生下他就带他离开中国的,但由于顾仁柏的温柔劝说和老爷子的极力保证之后,她还是在中国留下了。
顾天伦从小就只被允许在大院里玩耍,每天上放学都会有人来接他,生活的那叫一个憋屈。
可恶的是季夏凉和魏纪梵还有何冬暖还要天天跟他炫耀说外面哪里哪里多好玩,哪里哪里的东西多好吃,勾引的顾天伦心里痒痒的。
顾天伦跑回家跟自己父母商量,希望每个星期的星期五能让他自己回家,不要黑衣人接送。
凯瑟琳起先是不同意的,但是无奈败在了顾天伦又哭又闹又撒娇又献殷勤之下,她跟顾仁柏商量了之后允许了他一天的野放之请。
顾天伦欢呼雀跃,“我太爱你们了。”
“但是天黑之前必须回家。”顾仁柏说。
“没问题。”小顾天伦说完之后一溜烟儿的就跑开了。
他立马把自己的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的小伙伴们,并且商量好了这个星期五去哪儿玩。
这样美好的星期五持续了大半个月之后,不好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一次星期五,季夏凉和何冬暖闹别扭了两个人都不愿意出去玩。
顾天伦就对魏纪梵说:“那就我们两个吧。”
魏纪梵也有些为难的说:“我妈妈今天给我新找了一个钢琴老师,我得早点回去。”
“哼!你们这群不讲义气的人,我不需要你们一起玩,我自己也能玩!”
“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魏纪梵去拉顾天伦的手,却被顾天伦躲开,他说:“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我才不会有危险!”
毕竟那是他一个星期才有一次释放的机会,他才不要浪费了。
魏纪梵看着固执的他,自知劝说也说无效,就索性抛下他一个人回家了。
其实没有人陪着他玩一个人在外面逛着也是无聊至极,只是顾天伦不想早早的回家,他好不容易才有的解放时间。
他随性的在街上晃悠,穿过他们之前一起玩的公园,又走在公园外面的河畔上,脚下踢着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石子。
“警惕性还不高的他还没有发现,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凯瑟琳喝了一口红酒无奈的说。
“被人盯上是什么意思?”世应惜紧张的问,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候陷入危险的顾天伦。
凯瑟琳长叹一声,“他的爷爷是混黑道的,有仇人也不奇怪,Allen的大哥和二姐都是因为那些所谓的仇人而死去的。”
听到凯瑟琳的这句话,世应惜的心倏然收紧,握着酒杯的手指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失去血色。她看到凯瑟琳眼里无限的悲伤,她曾近失去过一儿一女而最小的儿子也差点失去了生命。怪不得她们见面的第一次凯瑟琳在说起女儿的时候,眼里会有那种超于平常的悲伤,原来是想起那个逝去的女儿了啊。
世应惜伸出手去拍了拍凯瑟琳无力的放在吧台上的手,柔声说:“别难过。”
凯瑟琳偏头一笑,“早就过去了,只是感怀罢了。现在不是还有那么优秀的儿子和那么优秀的你嘛。”
世应惜看着凯瑟琳嘴角的弧度不太像刻意而为之的,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凯瑟琳的治愈能力,要换做是她绝对做不到她这样释怀,就算时隔多年她也不一定能像她这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