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应惜从包厢跑开后,就在走廊上狂奔着,她想快快逃离这里。可楼下一束束射上来的光闪的她双眼生疼,这可恶的灯光刺的她都快要落泪,泪水遮住她的双眸,让她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在世应惜快要撞上一个人的时候,顾天伦才追上了她,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下一秒他就把手按住世应惜的肩膀,迫使她面对着自己,连忙地解释:“应惜!我是被何冬暖陷害的,你相信我!”
世应惜抬起双眸,冰冷的双眸蓄满泪水,像一面镜子被水浸湿后的样子,而那面镜子就像被摔坏似的破裂开来。她冷哼一声:“是啊,翻云覆雨的顾先生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的给陷害了。”
“是真的,你听我给你解释。”顾天伦握住她的双臂,摇晃着她。
他的苦苦哀求,他握着她的手的颤抖,看上去倒也真像个受害者。
世应惜哭笑不得,她差一点又要被他的演技给骗了过去。
她挣脱开顾天伦的手,深吸一口气说:“好啊,我听你解释,既然这样顺便解释一下你生日那天到底跟谁打架了,为谁打架的,又是为谁买醉的。还有那天晚上何冬暖给你发的短信,那么暧昧,你又怎么解释?在巴黎的那晚,你大半夜的又是跟谁打电话?”
世应惜看着他惊愕不已的表情,嘲讽的笑了笑,是戳穿了他的秘密让他不知所可了吗?
她接着问:“想不起来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那就说说我家进贼的那天,你又去了哪里?你真的在工作吗?身上为什么有烟酒味,为什么还会有何冬暖身上的香水味?!”
世应惜几近咆哮地说:“你倒是说啊!你不是喜欢解释吗?你解释啊,全部解释给我听啊!”
很多人注目过来,世应惜也不管,她知道她现在很丑,像个泼妇,更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弃妇。
“应惜,我……”顾天伦突然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脑子也像是当机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明这些都是很好解释的事情,他却突然吱吱唔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只想着去抓住世应惜,抓着她了,以后才会有机会解释清楚。他伸手去拉世应惜的手,却被世应惜迅速地闪躲开来,她闭上眼睛,嘴角嘲讽的上扬,眼泪随之落下,在灯光下,如此让人心疼……
“解释不出来就不用解释了吧,顾天伦。”世应惜看着他,“你和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有共同的话题,你们懂彼此的世界。而我只是一个外人,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不管我怎么迫使自己融入你们的圈子,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不适合。虽然我也曾努力过进入你的世界,可是太难了顾天伦,我们的世界就是两个极端。所以你不必为了我接受平淡无味的生活,我也不用再为了你进出这种嘈杂不堪的地方。”
“我们……分开吧。”世应惜说。很平静的说出来,声音没有丝毫的颤抖,却有着浓浓的不舍也犹豫,但最终她还是说出来了,分开吧,对谁都好,这是她考虑了很多的答案,虽然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要放弃,虽然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相信他,可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她曾经勉强的踏入这样的世界,不好受,现在又要从中剥离,更是撕心裂肺的痛,像是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痛苦不堪。
而对于顾天伦来说,世应惜的这五个字才是致命,他最怕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在宣判他们的结局,她说‘我们分开吧’。
“我不要!我不同意!世应惜,你怎么可以狠心……”顾天伦怒吼着,却又颓然着去抓着世应惜。
“到底是谁狠心啊顾天伦!”世应惜努力挣脱他,却挣脱不开,便给了他最后的致命一击,“我跟你在一起一点都不快乐,我受够你的圈子了,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我想过回我原来的生活可以吗?!我厌倦了受够了可以了吗!”
世应惜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是说谎说的一流,连她自己都快信了自己的谎话。
而顾天伦怎能不信,他信了,深深的信了。他本来就觉得与自己在一起让世应惜受了许多的委屈,而她现在的这番话,刚好也是顾天伦自己觉得的。
顾天伦抓着世应惜手臂的手慢慢松开,滑落下来,他看着世应惜的双眼,失望和自责。
世应惜咬了咬牙,连退好几步,才转身跑开,不曾再看顾天伦一眼。
顾天伦就这样看着她消失在这光怪陆离之中,他伏在栏杆上,看着冲进人群离开的她,丝毫没有一丝留恋,就像那天大雨的晚上。
顾天伦忽地心痛难忍,原来真有心痛如割这么一回事啊,如今他总算是体会到了,痛的他直要流泪。
“没事吧你?”何冬暖不知何时站到顾天伦身边问他。
顾天伦转头看她,忍不住嗤笑,“何冬暖你还真会作啊!”
“顾天伦你别不识好歹了,那个女人本来就不爱你,你死守着她做什么。”何冬暖告诉她,“我的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线罢了,她对你本来就积怨已久,就算今晚你们不掰,以后也会有掰的时候。”
顾天伦承认,何冬暖的话一点都不假,但他不相信世应惜不爱他,若不爱他怎么会与他在一起,若不爱他又怎么会因为他与其它女人的纠葛而生气,若不爱他又怎么会那么为了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瞒着她的事情,她一律都知道,她是真的聪明至此,还是……另有观察。
顾天伦警告何冬暖,“不管我与她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再插手我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弄了二十几年也捋不清楚,何必再来管我的事情!”
“顾天伦!你真的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何冬暖大笑,“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作多情为你好了,是我该。”
“你滚吧,你滚去找你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去吧。我这样的红尘女子自然入不了你的眼。”何冬暖心灰意冷,“我们,也就这样吧。”
说完,何冬暖便也嘲讽地扯着嘴角离开。
顾天伦看着一个个离开的人,一晚上他爱的人因为他的朋友离开了,而他的朋友又因为他而离开了自己。
他知道他的话是过分了些,却不至于没理,他知道何冬暖生气也不会太久,而世应惜他有必要再去把她追回来,许多事情,他们要摊开了说清楚了,如果说开了后她还是执意要离开,那……他也不能放弃!
顾天伦有时候真的佩服自己的恢复能力,他总是被世应惜打击到,却从不曾被她打倒过,因为她是他一辈子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被打倒,以后还要一起过一辈子,路,还长着呢。
顾天伦自己开了车出来,他只是急切想去看看世应惜有没有平安到家,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喝了酒。(剧情需要,切勿模仿。)
他就这样在午夜的城市里穿梭,窗外灯光闪烁,他却觉得自己像置身于如墨的深夜里,他只知道往前面开,一直开,他坚信黎明会到来,现在他和世应惜也只是暂时处于黑夜,夜晚如何都压不住白昼的。
顾天伦来到自己家门口,却发现房子一片漆黑,他的心一沉,世应惜不会没有回来吧!
他就把车停在门口,迫不及待地跑进屋子里,想去确认一下世应惜到底回来没有。
事实是,世应惜根本没有回来,屋子阴冷如冰窟,她的鞋子没有脱在这里。顾天伦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道光,他立马打开旁边的鞋柜,看到世应惜的鞋子还整齐的摆放在那里,他的心才稍稍的放回原处。
是了,她都说受够了跟他生活了,又怎么可能回来这里呢,她一定回去她自己家了。
顾天伦转身上了车,踩下油门打了一个大弯,驱车前往了世应惜所在的小区,他坚信她一定回家了。
没错,世应惜是回家了,从酒吧里离开后,她便没了目标,也没有自己的车可以让她立马逃离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
天冷后夜深后,出租车便少了很多,她拦车,却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的。
她把伸出去的冰冷的手缩回衣袖里,担忧地转头看向酒吧的门口,她怕顾天伦会追上来,又跟她纠缠不清,如她所愿的顾天伦没有追上来,至少在她上车之前,顾天伦还没有追上来。
坐上车立马回温的她,心却在急速地失温,他没有追上来,是少去了她的麻烦,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如此失落。
她还是在期待他追上来的,期待他的挽回,希望他可以不依不饶的“纠缠”她,这样她似乎还能找到些他爱她的证据。
“师傅,可以把温度调高些吗?”
开车师傅从中央后视镜看过去,只看到世应惜掩着面耷拉着脑袋,她的语气有气无力,空灵的声音像从远处飘来似的,看着单薄的她师傅无条件的为她调高了车内温度。
“到了。”司机对世应惜说。
世应惜抬起她的眼,说了声“谢谢”后就开门下车了,却被司机喊了一声:“等等小姐。”
“嗯?怎么了?”世应惜迷迷糊糊地转头。
“您忘了付钱了。”
“哦,哦不好意思,抱歉了。”世应惜完全忘了,她的魂像是飘去了远方,这才被司机唤了回来。
“总的68元。”
“68元?”世应惜一惊,从那里到她家不需要这么贵吧?
“是的,乾御宛本就远。”
“乾御宛?”这不是顾天伦的地方吗,她转头环顾四周,这么高档的地方不是顾天伦住的的小区又是谁的。世应惜疑问,“我不是说去泰盛小区的吗?”
“不是的,您就和我说的是乾御宛,这我还不至于搞错。”司机有些无奈,他早知道就不接这单了,竟遇到这样的女人。
“那麻烦您再给我送到泰盛小区了。”世应惜开了车门又坐回去,“我给您双倍的钱,麻烦您了。”
世应惜觉得可笑,她明明想着是回去自己家的,却没想到嘴里却说出了顾天伦的住处,她看向窗外,这个地方,她来了又去,下一次还会有再回来的机会吗?
回到自己久违的小窝后,却到处充满着顾天伦的记忆,这个门就全是顾天伦的意见,她烦恼,以后他不会每天都要在她脑子里出入两次吧……
开门后,房间里又是一阵灰尘味,世应惜顾不得其它了,她只觉得累得很,双腿又痛又冷。
她坐在沙发上一看,腿上有不少淤青,应该是刚刚在酒吧里磕到的。世应惜轻轻触碰一处淤青,生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世应惜抱住自己的双腿放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她受伤的时候,总喜欢这样抱着自己,把泪水默默的流进两膝之间,任谁也看不见。
顾天伦到达她家的时候,世应惜都快睡着了。
他在楼上看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就立马哒哒哒地跑上楼。
可站到她门前的时候,他突然就退缩了……晚上她的怒火,她的烦厌,她的质问,他又不是没有看到,他现在冲进去,只会更招来了她的厌恶,他立马就改了自己的策略,转身蹲在她的门口,就在这里等着吧,等着她明早气消下去一些,他再在第一时间解释,这样或许妥当些,他留在这里也好帮她看家了……
顾天伦嘲讽的一笑,他堂堂大总裁,竟沦落为人家看门。他索性坐到地上,却因重心不稳后背重重地砸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顾天伦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担忧地看向身后,好像这样就能看到房子里的情况一下。
那时候世应惜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这一声响,吓得她连忙抱紧了自己,心想不会又有小偷吧!
世应惜皱着眉头,自己不会那么惨吧……可这次她再也不能打电话给顾天伦了,她只好蹑手蹑脚的回到卧室里,仔细的锁上卧室的门,一个人缩在床上。
小小的她,在床上缩成一团,脑子里全是门外的那个男人。她发现只有想着他,她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外面长手长脚的顾天伦,也在门口缩成一大团,脑子全是门内的那个女人,不知道她睡了没有,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生气,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哭,他最害怕她哭,她的眼泪就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利器。
秋日的深夜,凄冷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