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近昆仑冰川之时,地质勘探队中已经有多名队员出现了一些恶心呕吐、头疼、头晕和心慌气短之类的高原反应。可是,陈文博并没有因此停止,而是不断的要求地质勘探队加快行进的步伐。身为副队长的林言虽多次以队员的身体状况不佳向陈文博提议减缓或者停止向昆仑冰川行进的速度,让队员们的身体有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但陈文博都以时间紧迫为由拒绝了林言的提议。
在到达昆仑冰川时,地质勘探队的所有队员有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就连平时训练有素,体力异于常人的士兵都出现了头晕的反应。不过,他们终于等到了陈文博原地驻扎休息的命令。让林言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但队员们的身体吃不消,还有可能引来士兵的哗变。不过,这些都不是林言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西安行营主任安插进他们地质勘探队的华国文,华国文虽然平时话非常的少,也不与人交往,但他的眼神非常的阴冷,就像进攻之前紧紧盯着猎物的眼镜蛇一般,随时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时机,给人致命的一击。为了防止他弄出什么幺蛾子,自打他进入地质勘探队以来,林言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他。这样高度紧张的神经再加上高原反应,让林言感到了非常的疲惫。在驻扎的当晚,就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言走出自己的帐篷的时候,他看到了华国文从发报员小张的帐篷中走了出来。这让林言感到非常的奇怪,一大早华国文去发报员小张的帐篷中干什么?更何况在地质勘探队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无线电台只有他和队长陈文博才可以使用。带着疑问和对华国文的不放心,林言走进了小张的帐篷,却发现小张并不在自己的帐篷中。他看到无线电台旁的小张的杯子中的水还冒着热气,说明小张是刚出去不久。林言又检查了一下无线电台,没有发现刚刚有人使用过的痕迹。他舒了一口气,让紧张的心又松弛了下来。他想也许华国文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的人物,是自己对华国文过于担心和猜疑了。
林言走出了小张的帐篷,点燃了嘴角上的烟,发现东方雪海和天际交接的地方变成了红色,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他还从来没有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看过日出,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为了更好的看日出,林言走上了东边的高地。
在太阳露出天际,将金光洒向银色的大地的那一刻简直是太美了,林言的双眼完全被吸引住了。随着阳光变得越来越强烈,林言的双眼只能被迫离开了东方。他低头闭上了双眼,让双眼稍微恢复一下。当他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了高地下面有一串通往东方悬崖边的脚印。谁会一大清早去到悬崖边?就在他疑惑之时,一个他看起来非常熟悉的身影从东边的悬崖处向他走了过来,是……是发报员小张。小张一大清早去悬崖边做什么?林言想问清楚小张。突然,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林言的身体一颤,回头看到是陈文博,才松了一口气。他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小张不见了。他往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小张的踪迹,就连刚才那一串通往东边悬崖的脚印也不见了。怎么可能?难道刚才自己因为太阳光的照射和高原反应,眼前出现了幻觉?想到高原反应,他的头却忽然的疼了起来,可以说是深入脑髓的疼。
就这样,林言在自己的帐篷中头疼欲裂的待了很久。当他的头疼有些好转之后,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他感觉自己身体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了脑袋上,他扶着自己头重脚轻的身体走出了自己的帐篷,却发现整个地质勘探队都在开拔。他不明白地质勘探队根本没有在昆仑冰川做任何的工作,为什么又要突然开拔了?林言本想去找陈文博质问一番,他这样简直极不负责任,浪费国家有限的资源。但他却看到了陈文博正在和华国文在一起,所以他只能将自己心中的怒火暂时压了下来。因为华国文的背景十分复杂,又是上面派下来监视他们的人,如果稍有不慎在他的面前说错了话,极有可能为他们日后的安危埋下隐患,所以现在还是少开口为妙。
没过多久,林言发现,地质勘探队的物资仅剩下了够他们十几天的口粮。不可能,五千多人的物资,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几十人怎么可能消耗如此之巨?此事必有问题和蹊跷。林言再也忍不住了,他走到陈文博面前,大声的质问陈文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文博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在林言头疼欲裂昏迷的时候,大部分物资掉进了突然裂开的冰川裂缝中了。陈文博在撒谎,在开拔当天,林言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营地周围有任何的冰川裂缝。就在他想反驳之时,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华国文却为陈文博解释了一番,让林言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但是,林言却没有放弃调查此事,经过多番询问,事情的真相竟然真的是地质勘探队的大部分物资掉进了突然裂开的冰川裂缝当中。这样的结果让林言实在难以置信。当时由于后续物资的及时送到和寻找成吉思汗陵墓的时间紧迫,林言只能将此事放到了一边。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要因为此事引起地质勘探队的内部矛盾,贻误了寻找成吉思汗陵墓的大计,毕竟在林言心中的信念是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当年民国地质勘探队的所有人都失踪了,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姜子行问林教授道。
“我在美国留学期间,除了收到了这本笔记本,还收到了一封信,信中不但详细记录了当年民国地质勘探队失踪之前详细的行踪,还告诉了我……”说到这里,林教授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
“告诉了你什么?”张胜男问道。
“我的父亲还活着。”
民国地质勘探队的失踪让国民政府极为震惊,在当年也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此前国民政府的情报部门截获了一份日本东京发往中国新疆某地的电文,电文中称日本的一支训练有素的特战秘密小队也被派往了新疆寻找成吉思汗陵墓,所以有人怀疑民国地质勘探队极有可能被日本的特战秘密小队给挟持了或者全部杀害了。也有人猜测陈文博早就投敌叛国了,此次他主动请缨去寻找成吉思汗陵墓,只不过和日本人里应外合唱了一出双簧戏。此事引起了国民政府的高度紧张,如果被日本政府提前找到了成吉思汗陵墓,那么对于中国将是雪上加霜,所以南京的国民政府立刻派遣了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前往了地质勘探队最后驻扎的地方前去寻找,并将陈文博认识的人和接触过的人全部逮捕,进行了大审查,最终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该查的人也都查了,但是还是一无所获,陈文博和他带领的地质勘探队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
“既然你的父亲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去找你们?他可以向国民政府解释清楚当年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洗脱他们投敌叛国的嫌疑。”姜子行道。
“小姜,你还是太年轻了,就算当年我父亲活着回到南京,向国民政府说明了他们为何失踪,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但没有人会相信我父亲,反而会认为他在狡辩。更有人会猜忌整个地质勘探队为何只有我父亲一人归来,而怀疑他就是那个和日本里应外合,投敌叛国的人。”林教授道。
“难道这几十年你的父亲没有向你和你的母亲暗示过他还活着的消息吗?”张胜男问道。
“没有!”林教授遗憾的摇了摇头。
“既然你的父亲还活着,那么民国地质勘探队的其他成员有可能也活着。”姜子行拖着下巴思考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当年他们为何甘愿忍受投敌叛国的罪名,也不愿出来解释,洗脱他们身上的嫌疑?在他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林教授道,“在收到那封信和笔记本时,我曾想过寄信人就算不是民国地质勘探队的人,也至少是知道地质勘探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试图找到寄信人的地址,找到寄信人当面问清楚。可是,寄信人用的是假地址。寻找父亲的线索又断了,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时,却在美国的某学术性报纸上发现了一篇署名为‘BRUCE·L·LIN’的人所写的文章,文章主要对成吉思汗陵墓大概所在的几个位置进行了一个系统的分析,并列举了一些说明。”
“BRUCE·L·LIN?”张胜男将那个署名重复了一遍。
“没错,这个英文名就是我父亲当年在美国留学时的曾用名。”林教授道。
姜子行和张胜男惊讶的相互看了一眼。
“我和我的父亲曾经有过一个约定暗号,假如某一天我们在人海中失散了,我们会在报纸中登一篇我们共同关注的文章,并取文章第一行字的最后一个字,第二行的第一个字,第三行的第四个字,第四行的第二个字,然后以此类推,组成一句话,告诉对方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林教授道。
“林教授,你和你父亲的联系方式还是真是特别。”姜子行半个调侃道。
张胜男掐了一下姜子行的胳膊,让他闭嘴,疼的姜子行倒吸了一口冷气。张胜男问道:“林教授,你父亲告诉你他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他在昆仑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