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杨家村里黑漆漆一片,唯有杨琼那间破房子里有一丝黯淡的光亮闪烁着。
古语有云:美人含怒夺灯去,问郎知是几更天。不管是蜡烛还是油灯,在贫穷的杨家村村民眼里都算上是不菲的奢侈物,更何况村里这几天里还有传言,晚上会闹鬼!村民更是早早地便熄灯睡觉了。
这个消息自然是路开放出的,此时他已换上杨琼的一身破旧衣服,坐在灯前似乎等待着什么。
窗外忽然掠过两道黑影,紧接着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路开心中一凛,当下提起精神上前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两条皮肤黝黑的精壮大汉,穿着敞胸的短打黑窄衫,其中一人腰际满是鲜血,被另一人搀扶着,两人手里各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咋看之下就像是两个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
“他俩这便是鲲鹏会的欧阳兄弟了。”路开心暗想道。
“小兄弟,叨扰了,我们兄弟二人在林中遭遇猛兽袭击,想借贵宅落个脚。”未受伤的那大汉向路开说道,语气里竟十分客气。
“两位大哥请进。”路开推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在下欧阳蓝,这位是舍弟欧阳青,屋里就小兄弟一人?”
路开点点头,招呼两人坐下。
“这位大哥伤的不轻啊,我家里有金创药,这就给大哥取来。”路开盯着欧阳青的伤口说道。
“金创药?”一个普通农户家里怎会有金创药?欧阳兄弟大吃一惊。
“我爹是村里的猎户,平时难免会像欧阳青大哥那样受点伤,故而家里常备有不少跌打损伤的药。”路开一边解释道,一边从柜中取来了金创药递给欧阳兄弟,这药是他在来杨家村的途中事先就买好的,因为根据故事情节,追兵半个时辰后就会赶到,到时候会有一场恶战,路开特意找来金创药给欧阳兄弟提升战斗力。
欧阳蓝给欧阳青敷过了金创药,看到木桌上的水壶,拎起水壶便要给弟弟喂水。
“欧阳大哥且慢,这水不干净!”
“不干净?”
“是啊,这是未烧开的生水,而且已经放了好几天。欧阳青大哥身上有伤,喝这水不好。小弟这就去井里打桶清水烧开了给你们喝。”
欧阳蓝细想之下觉得有理,“有劳小兄弟了。”放下手里水壶,抱拳谢道。
路开提着水桶便出门去村头的水井打水。
刚走到半道,突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一个白衣人骑着一匹毫无杂色的白色健马挡在路开的前道一动不动,皎白的月光之下,这一人一马宛若一尊晶莹滑润的玉雕。
“小兄弟,可否见着两个黑衣大汉。”白衣人开口问道路开。
“这么快便来了!?不是半个时辰么!?”路开心里惊道。他知道马上坐的正是在追杀欧阳兄弟的“四无公子”。
“四无公子”莫思吾,号称剑法无双、杀人无算、翻脸无情、不翻脸也无情,在血衣楼杀手榜上索价排名第三,实在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路开吞吞吐吐正不知如何回答之际。
“莫要为难这位小兄弟,一切与他无关!”欧阳兄弟不知何时已从屋里走了出来。
“哦,说曹操曹操到。”莫思吾冷笑道。他尖尖的下巴被月色勾勒得锐利如刀,那张原本算得上英俊的脸庞在他充满戾气的阴冷表情衬托下却让人感觉发毛。
“赶紧跑,别回头!”欧阳蓝上前轻轻用将路开一推,已将他推出跌倒在几丈开外的地方,而且欧阳蓝在这个推人的动作间已用极快的手法将一个小布囊悄悄塞入了路开怀中。
路开扭头刚跑出几步,背后已经传来兵刃相击之声,铮铮然响成一片。
但路开并没有跑出村子,而是回到了屋里,因为根据小说剧情,欧阳兄弟和四无公子最后会两败俱伤,他完全能从容跑路。
路开掏出怀中的小布囊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囊中露出一块黑黝黝的鱼形令牌,摸起来冰凉凉的,正是小说里长江第一帮会鲲鹏会用来号令沿岸大小帮派的信物——玄鱼令。
不一会儿,屋外已经没了声响,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看来他们打完了,我也该闪了。”路开将小布囊又收入怀中,起身想去收拾包裹。
屋里的门忽然被推开,而从门进来那人,赫然是莫思吾,他身上的白衣已被鲜血沾湿大片,不过看着莫思吾脸上那神情自若的表情,看来这些血迹可能全都是欧阳兄弟的。
“这剧情不对啊!欧阳兄弟好歹也是鲲鹏会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别说两败俱伤,居然未伤莫思吾分毫就被他杀了!?”
“小兄弟,东西呢?”莫思吾摊掌向路开冷冷问道,欧阳蓝的藏东西手法显然已经被他看穿。
“可是这个?不知何时到了我怀里。”路开装出困惑的表情,忙不迭从怀里掏出小布囊,恭恭敬敬地送到莫思吾手中。
“不错,果然识时务。”莫思吾拆开布囊确认了是玄鱼令无误后笑道。
追了欧阳兄弟大半夜。又经一番打斗,莫思吾早已口干舌燥,忍不住瞧了瞧摆放在桌上的水壶与水杯。
路开立刻会意,马上在将水杯倒满,递到莫思吾眼前。
“你先喝!”莫思吾命道。他的武功在血衣楼里可能只排第三,但谨慎程度却名列第一。
路开不带犹豫地举杯一饮而尽。
莫思吾这才拿起路开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一杯水,一口喝下。
“一。。。二。。。”路开倏地跳离桌边一大步,口中拉长声调居然数起了数字,一脸地坏笑。
“水里有毒!?”莫思吾突然意识到,手已摸索到腰畔想要去拔剑。
“三!”莫思吾剑还未拔出,却已听到路开数到了三,脑子顿时变得晕乎乎起来,身子也变得沉甸甸了,他摇晃着身子走了几步,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上,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但莫思吾直到倒地那刻都实在没想通路开是怎样在水里下药的。
其实很简单,水壶里的水一开始就被路开下了药,而路开也事先将解药抹在了水杯壁面上,所以喝了第一杯水的人,绝不会中毒,但是莫思吾怎么能料想得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农家少年心思居然如此狡猾缜密,事先就做好了布置,而且初次见面就摸透了自己喜欢猜忌的性格,能猜到自己绝对不会先喝第一杯水。
”好险啊!幸亏小爷我事先留了一手。药铺掌柜果然没有骗我,这三声倒真灵!“路开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