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爱德华综合医院女医生玛丽·达蒙丝匆匆赶来,表情很着急,劈头就问:“她除了高烧昏迷,在卫生间摔倒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伤痕?”快步直奔楼上。
玛丽既是苏咏仪的私人医生,也是她的至交好友。据顾轶城了解,她们似乎相识很久了,而且经常往来,所以第一时间就把求救电话打给了她。
玛丽医生是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高材生,毕业后又在卡佛医学院深造,后来开办了自己的诊所,有独立行医的许可。她在爱德华综合医院只是挂名医生,这倒不是因为她的医术不好,相反是太好了,医院请不动她,就委以一个“高级医疗顾问”的头衔,经常展开些医疗合作。
顾轶城跟在后面回答:“我没看到老板受伤,就是高烧不退,还说了几句胡话。”
玛丽的脚步停下了,回头问:“她说什么胡话了?”
顾轶城一怔:“这很重要吗?”
玛丽若有所思,随即摇头:“算了。”加快脚步走进了苏咏仪的卧房。
十几分钟后,她走下楼来说明了情况,顾轶城等人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苏咏仪确实患了风寒,高烧40度,伴有轻微的脱水和炎症。由于病情来的突然,她没有任何准备却还想咬牙坚持,所以直接晕倒在卫生间。不过现在神智已经清醒了,玛丽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并换好了衣服,用了些常规的退烧药和镇定剂,暂时卧床休息。
老罗拍了拍胸脯说:“那就好,只要苏老板没事,就让她安心休息吧,餐馆我们几个应付得来。”
玛丽叮嘱他们每小时去观察一下情况,如果中午时苏咏仪还不退烧,就用冰块做物理降温,多喝些白开水,不会有太大问题。
顾轶城出于礼节,一直把玛丽送出餐馆。她上车的时候突然回头问:“最近咏仪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一些特殊的人或事?”
顾轶城马上就想起了昨晚那位“张先生”和“孟先生”,犹豫了一下,低头道:“有人来找过她,就是……就是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些人,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情况。”
玛丽缓缓点头,脸上深有忧色,很快钻进车里:“如果再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联系。”随即离去。
顾轶城轻轻叹了口气,感到胸口有一丝郁滞。点燃一支烟走向后院,恰好这时汤姆老头打来了电话,语气很兴奋:“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告诉我……昨晚有30吨货物消失了,都是你运走的吗?”说到后来,又小心的压低了声音。
顾轶城嗯了一声:“汤姆大叔,我能为你做的,每天最多就是这个数字……”
“不不不!”汤姆一叠声分辨:“孩子,这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我只是很担心,这样下去如果给你惹来麻烦,我的心里会非常难过……”
“不会有麻烦!”顾轶城斩钉截铁:“你只要做好一件事,就是保守住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在为你处理这些货物!”
“当然,那不会有任何问题。”汤姆马上回答:“这是大家无奈又难过的伤心事,谁也不愿提起。另外……我给你打这通电话,还有一件事想确认下。”
顾轶城诧异道:“还有什么事?”
“你的报酬啊,傻孩子。”汤姆压低了嗓门:“这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你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帮了我,难道我还会糊涂到忘记了这件事吗?”
顾轶城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说,老板向你们承诺的那30美元吗?”
“没错!”汤姆道:“昨晚没来得及和你细说。几天前老板做了让步,同意处理这批货物的人可以每天即时结算……也就是说,我今早已经在财务那里领到了900美元。你说吧,想要我用什么方式交给你?”
顾轶城吃了一惊,疑惑道:“这不太可能吧?”在他的逻辑看来,即便是黑心老板们言而有信,也不会马上支付给员工这笔“补偿金”,摇头道:“他们肯乖乖的付钱?那后院里的废品……每一批出货量都没有经过准确的称重和登记,别的且不说,这首先就会严重的影响到财务报表和账目。”
“这时候他们还敢按程序走,就等着去坐牢吧!”汤姆嘿嘿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支付这笔款项的费用根本就不会走账?而且流程上也绝不会正出正入!每吨30美元确实少的可怜,但这已经是减少损失的最低限度,他们拖不起了!依我看,这笔钱公司最后会打入损耗中,因为现在财务支付的方式只给现金!”
“对!”顾轶城马上醒悟:“换成支票会产生很多电子账单,还涉及到报税,直接给现金就没那么麻烦了。”心头一阵激动,暗自庆幸自己的如意算盘果然没有白打,还这么快就见到了“回头钱”。
不过他可不能表露出占了便宜的样子,很快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语气:“汤姆……你知道的,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来,我必须说服炼钢厂的那位兄弟……”
“我知道,我知道!”汤姆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们的难处,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你们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我不但得把补偿款项全部转交给你,还大大的欠了你们一份人情……”
顾轶城肚子里暗暗好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钱我也不会拿,如果能帮到你就可以了。我想如数都转交给那位兄弟,毕竟是他为我们付出了劳动和信任。”
“没错没错!”汤姆一叠声的表示同意:“虽然我不方便同他见面,也请你代我向他表达最诚挚的谢意,愿上帝保佑这个善良的孩子……今晚10点,我们在世纪西路那家迪卡斯酒吧见面,怎么样?”
顾轶城见好就收,爽快的回答:“好,见面再说!”挂断了电话。猛的听到厨房里老罗一嗓子大喊:“轶城,两份番茄青豆拌饭,一份打包拿走……快点,人手不够用了!”
“来了来了!”他大声回了一句,风风火火钻进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