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宜祭祀、作灶、纳财、捕捉、畋猎、嫁娶,忌动土、破土、开市、安葬。
这日便是侯府二小姐出嫁之日。
因为只是做个妾室,冯绮波没让人大张旗鼓,甚至都没怎么请宾客观礼,早上将地契和配房几人的卖身契交到了冯绮若手里,随便请了个梳头的妈妈给冯绮若化妆梳头,又雇了一个四抬的小轿,等在了侯府的偏门。
何氏见女儿出嫁如此寒酸,两个人在南苑抱头痛哭。而太夫人本来就不喜冯绮若坏了汝阳侯府名声,更是不闻不问。
何氏抱着女儿哭了一阵,恨恨道:“女儿放心,母亲已经有办法,定让那该死的贱种嫁得比你还要低贱!”
冯绮若眼圈红肿,说道:“女儿已经做妾了,那冯绮波得了王爷的青眼,攀附上了皇室的人,能怎么个低贱法?”
何氏摸了摸她的鬓发,冷冷说道:“哼,女儿你好歹还是嫁给及国公的公子,他还没有正室,心里又是喜欢你的,熬个两年,很快就能把你给扶正了,那穆公子以后袭爵,你就是及国公夫人。”
冯绮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是啊,宏声哥哥原本就说要娶我做正妻,不多日就能把我扶正了。到时候看她冯绮波怎么得意。”
何氏冷笑:“你且等着,娘不把那小贱蹄子浸了猪笼,也要把她嫁给一个乡野村夫!”
冯绮若瞪大了眼睛:“娘,你的意思是……”
何氏冷冷笑道:“你等着吧,说不定晚上就能听见娘的好消息了。”
冯绮若遂笑逐颜开:“真的么娘?女儿真的能看见那小贱人被浸猪笼?”
何氏安慰道:“你且等着,娘等这一日等了好久了!”
冯绮若擦了擦眼泪,又补了补妆,幻想着冯绮波的凄惨结局,破涕为笑:“好的,女儿且等着,娘一定要为女儿报仇!”说罢,披了盖头,便走出了房门。
照理说,女儿送出去做妾室,家里的姐妹姨娘等都不必在垂花门前等着,因为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可是冯绮波还是领了几个庶妹等在了垂花门上,见到喜娘扶着冯绮若出来,走上前来道:“二妹妹去了及国公府,可要孝顺公婆,体贴夫君,尊敬主母,莫要再做出丢脸的事情来。”
这话听得喜帕之下的冯绮若脸色一阵发白,但是一想到方才何氏的承诺,冷笑道:“妹妹谨遵长姐的教诲,长姐也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才是。”
冯绮波自然自她的话中听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眼角余光正好看见一旁垂首站着的张姨娘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心中冷哼,这个张姨娘和何氏又在打什么鬼点子。
反正有的是方法对付她们,又何必在冯绮若出阁这日给自己招晦气,便掏出了一串东珠,塞到了喜娘的怀里的添妆盒子中,说:“那么这便是长姐给二妹妹的添妆了,希望二妹妹在及国公府过的圆圆满满。”
若不是你,我如今便是及国公府的长媳,将来的主母了。冯绮若心中恨恨地想。但是压住了心里的恨意,那丝笑意漫上了嘴角:“那妹妹借姐姐吉言了,他日妹妹仔及国公府中站稳了脚跟,自然不会忘了长姐的好。”
她这话说的极为桀骜,旁边听着的冯启兰都听出了不对劲,上前一步捉住了冯绮波的袖子。
“二妹妹记得就好。”冯绮波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冯启兰的手表示安慰,一边冷冷回答了冯绮若。
冯绮若想到母亲的计策,笑了一声,便迈步走出了垂花门。
“妹妹记得从偏门走。”冯绮波笑着补刀。
冯绮若脚步一停滞,一双手在艳粉色袖子下紧紧攥成了拳头,她最是厌恶自己竟然是以妾的身份嫁入及国公府,出自家的门得走偏门,进及国公府的门得走后门,正门连个门槛都见不到!
她缓缓转过身来,一字一顿说:“多谢长姐提醒了。”
那何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这般羞辱,气得差点要站不稳了,直拿眼睛去瞟张姨娘,张姨娘急着撇清自己的关系,她只不过拿了何氏当枪使,一会儿发生的事情她才不想直接掺和呢,便急急忙忙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何氏稍安勿躁。
何氏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放心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冯绮波的后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你一会儿怎么嚣张!
这表情全被站在后面的苏姨娘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大小姐未卜先知,知道了何氏和张姨娘的阴谋,且看这两人怎么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