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越听越不像话,柴灵儿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厉声喝止道:“够了!你瞧瞧,你瞧瞧,他说的这都叫什么话?”对于安欣的话,柴敬水似乎好像全然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他的双眼闪烁着赞赏的目光,柴灵儿说得这番话很符合柴敬水的思想。
柴敬水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冲着门外喊道:“连锁,给我准备一辆车,我准备带灵儿去钓鱼。”不再理会安欣的聒噪,安慰了妻子几句,就拉着灵儿的手离开了屋子。安欣无奈地目送着这一对父子离开。
院外,连锁正在大门前忙前忙后,收拾着车子。黑漆的大门上是一副不能称之为对联的对联:左首为人忍得住乃成得器,右首为心存高远不谋一时。这是柴敬水亲手所写。柴灵儿每次出门都能看到,却从来没有特别留意过。
柴敬水掀开了门帘,抱着柴灵儿进了车厢,之后也随后登上了车子。而连锁则驾驶着车子,前往柴敬水常去的垂钓地点。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条大河出现在视野中,当时人们称这条河为浑河,柴敬水在有烦恼,或者有兴致的时候就前往这里来垂钓轻松一番,这里风景宜人,气候凉爽,确实是一个放松的好地方。
车子停在了河边,连锁撩开帘子,冲着里面说道:“老爷,到了,可以下车了。”柴敬水拉着儿子,跳下了车,连锁从车厢内把垂钓用具拿了下来。柴敬水和柴灵运就在河边席地而坐,准备就绪后进行垂钓。
“老爷,您的枪……”连锁双手捧着柴敬水的银花枪,因为有些重,连锁一只手拿不了,所以只能双手捧着。
柴敬水轻松地从连锁手中拿过他的银花枪,放在身旁,说道:“多谢,连锁,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到车上坐着吧。”连锁听从老爷的吩咐回到了车上。
河流奔腾不息,时而有几只鱼儿跳出水面。一条绑着鱼钩的鱼线垂入了水中,泛起了点点涟漪。
柴敬水看着流淌的水面,说道:“灵儿,你真得想和爹学如何做生意吗?”
柴灵儿忙不迭地点头,高兴地说道:“唔唔,想和爹爹一样做生意,将来做个有钱人,我的偶像是沈万三,立志像他一般,可以富可敌国。”
对于儿子的回答,柴敬水非常满意,他说道:“如果你选择了这条道路,我想让你牢记一句话,那就是咱们家大门口所挂着的那两句话,人忍得住乃成得器,心存高远不谋一时,小子,你一定要记住。就像是钓鱼一般,只有经过漫长的等待,这鱼儿才能上钩。”
儿子表情严肃地听着父亲的教诲,柴灵儿说道:“明白了,我一定会记住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说完,柴灵儿的目光专注在那条沉在水中的鱼线,口中默默念着这十六个字,人忍得住乃成得器,心存高远不谋一时,若有所思。
父亲则继续说道:“以后不要再干镖局这一行,根本毫无出路,等你十六岁的时候,告诉你,我就养你到十六岁,过完生日你就从这个家门滚蛋,出去闯出一番事业,之后你才能回来,明白吗?”
“啊?”听到父亲如此说,柴灵儿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也知道父亲做出的决定就不会轻易做出更改,他只是哦了一声,之后则继续看着水面,思考着父亲所说的这一番话。他们父子俩就这样在河边钓鱼闲谈,全然没有留意到危险的逼近。
“嗖!”坚硬的物体不知从何方飞来,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声音,这东西来得飞快,打断了鱼线,柴敬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迅速地抛下鱼竿,拾起身旁的银花枪,把儿子拉到身后。
柴敬水对连锁说道:“连锁,把车开过来,此地有埋伏!”
连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他不敢怠慢,想把车子急忙开过去,可是,正当他要行动时,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肩膀,鲜红的血液湿透了他的衣衫,立时从车上摔了下去。
从对面的密林中跳出来十几个蒙着黑色纱布的汉子,人手一把朴刀,这些人高矮胖瘦都有,光从体型上看不出是哪一路的。柴敬水毫不胆怯,朗声说道:“诸位,我柴某人和你们有何怨仇,竟放暗箭伤我兄弟?留个名吧,咱们也算认识认识!”
为首的一位身体肥胖的汉子站出来,厉声说道:“前阵子你们万安镖局在和松岭伤我三十二名兄弟的事,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今天我让你有去无回!废话不多说了,兄弟们,给我上!”十几人一齐向柴敬水扑来,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往柴敬水招呼。
“照顾好自己,灵儿!”说完,柴敬水就挺枪应战。柴灵儿毕竟是一个孩童,乍一看到这种乱斗,免不了心生恐惧,可是看到父亲沉着应战,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种恐惧心理渐渐退却,却生出一股自豪感,那是儿子单纯对父亲的崇拜,敬仰之情。
柴敬水把凌空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护住周身,密不透风。虽然守多攻少,但是每打出一招,几乎必定是伤及一人,不多时,地上就倒下六七名黑衣人。为首的那胖子,见一时间难以取胜,注意到河边站着的小孩,他狞笑一声,冲着柴灵儿飞去。
“灵儿,危险!”柴敬水快出几枪,想把缠住自己的黑衣人给逼退,从而去救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些人颇为难缠,招招都是拼命的架势,回身乏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胖子提剑向灵儿刺去,柴灵儿本能一般地往后退去,可是身后却是一条湍急的大河,一不留神,失足掉入了浑河之内。
落入水中的柴灵儿,呼喊道:“爹……爹……救我……”柴灵儿被水流冲走,不见了踪影。
当看到自己的儿子掉入了河中,柴敬水悲痛地吼道:“灵儿!”柴灵儿就这样被河流冲走了,生死未卜,一时间柴敬水血灌瞳仁,杀红了眼,不知哪来的力气,银花枪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柴敬水也不再遵守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规矩,招招都刺向敌人的要害部位。
这样一来,形势立即逆转,剩下的敌人非死即伤,现场站着的人就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柴敬水,一个是这伙歹人为首的胖子。
胖子见自己的兄弟全都倒地不起,他仰头大笑道:“哈哈哈……柴敬水,就算我杀不了你,你儿子也死在了我的手中,我死而无憾了!”说完,那胖子把刀横在自己的颈部一抹,顿时倒地毙命。
柴敬水对着那胖子啐了一口道:“自杀也好,免得污了我这把银花枪!”他看着奔腾不息的河流,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灵儿是生是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车下,连锁还倒在地上,也不知生死。柴敬水跑过去,扶起连锁,一探鼻息,还有生气,关切地问道:“连锁,连锁,你怎么样?”
连锁缓缓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老爷,你放心,我死不了,硬朗着呢!少爷呢?”柴敬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浑河,之后又摇了摇头。
“莫非……”
“回去再说,先把你的伤治好。”连锁行动不便,柴敬水把连锁抱进了车厢,翻身上车,驾驶着车子急忙返回。
一到家,安欣发现灵儿不见了,当了解详情后,立时晕倒在地。柴敬水的内心可想而知是何其痛苦,可是过两天后就有一趟非常重要的镖,官府下派的任务无法推辞,需要他亲自押送,寻找灵儿的重任只能交给连锁了。
临走前,柴敬水特意来到连锁的病床前,特别嘱咐道:“连锁,等你养好病后,灵儿的下落靠你了……”
连锁拍着胸脯道:“放心吧,老爷,少爷我一定会给您找回来的!”交代完这件事后,柴敬水这才能安心的上路。
连锁问道:“老爷,这事儿会不会与范家和南宫家有关?”
柴敬水道:“或许……有关吧,但是现在我没有精力去调查了,等这次任务完成,要是查出来和他们有关,定然绝不轻饶!”
为何连锁会提起范家和南宫家,那是有原因的。
当地有三大豪强,一是依靠押镖起家,经营万安镖局的柴家,大当家人称镖无失的柴敬水;二是凭借医药发达的南宫家,以一家南盛堂闻名于世,掌柜的名为南宫无,三则是以一手凌云刀法,只身开创凌云派,掌门人叫做范星云。连锁口中的南宫家和范家就是当地三个豪强中的两个。
柴敬水、南宫无和范星云三人,除了现在都是富豪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都师承一代武学大家董海川,同门师兄弟。这三人中,若论武功,自是以开创凌云派的范星云最高;若论智谋,南宫无最强;而柴敬水武功、计略虽略逊于他的两个师兄弟,但是为人豪爽,所以身边有一批肝胆想照的兄弟,其势最盛。
因为当年他们曾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经历,而现在又有生意上的摩擦,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这三强鼎立!十几年间,明争暗斗不断,然而,他们的力量都不足以致对方于死地,师兄弟间的武功家数自是熟悉无比,打来打去,终究是平手而已。
所以当柴家现在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对其余两家产生疑心。然而柴敬水没有想到的是,还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