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钦闻听此言,身上一激灵,想起唐岩惨状,悔恨方才之言,忙摇手道:“微……微末武功,不……不敢卖弄。”
唐芍抬手道:“唐钦前辈客气了,请出来指教。”
唐翘看到唐钦如此狼狈的模样,恨他毁掉自己女尸,心中倒存有三分的欣喜、七分的期待,满脸幸灾乐祸的瞧向唐钦。
只见十二人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手提一面护手盾牌,对唐钦道:“请了!”声若奔雷,大有威势。
唐钦正要推辞,那汉子高道:“唐猛前来请教!”说话之间,他手中盾牌已经打了过来。
唐钦紧咬牙关,离座而起,从腰后取出自己铁算盘,按动机扣,回敬他一粒钢珠,心中盘算:“这唐芍明摆着是和唐尧争权来着,我胜也不是,败也不是,该当如何?”
正想间,唐猛一声狂叫,盾牌已经压了下来,唐钦提起算盘,左右横削,立时还了两招,一把铁算盘舞得“哗啦啦”直响。
只见那唐猛手中盾牌混体精钢,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重,招数却使得如此迅捷,不由得暗自留心。
两人一搭上手,顷刻间拆了三十来招,唐猛招沉力猛,唐钦被他压得不住倒退,心中却想:“此人招招取我性命,我这钢珠究竟发还是不发。”
转眼之间,唐猛盾牌又已砸到,唐钦飞旋算盘,向上奋力一擎,当的一声响,兵刃相交。
唐猛力大,将盾牌压在唐钦肩膀上,此时算盘机关口正对着唐猛咽喉,只要一按机关,就能让他血溅当场。
唐凌霄见唐钦迟迟不发钢珠,知他心有顾忌,开口道:“唐钦,只管拿出你的本事来。”
唐钦一听此言,明白他话外之音,既然有唐尧撑腰,那便无所畏惧了,心中大喜,正要扣动机窍发射钢珠。
只见唐猛狞笑一声,盾牌四周陡然间弹出一圈尖刺,盾牌跟着直划而下,在唐钦自咽喉而至右胸,划了一道两尺来长的口子,鲜血溅起两尺来高。
唐钦双目不甘的望着唐猛,手在半空无力的抓了抓,扑倒在地。唐猛甩了甩盾牌上血,向唐芍行礼,走回本队。
唐凌霄怒道:“唐芍!你要杀要剐就直说,何必来假惺惺的搞什么‘品茶大会’!”
唐芍眼皮动了动,神色平静地道:“凌霄贤弟误会了,这比武失手乃是在所难免,你又何必气恼?”
唐凌霄气得身子微微发抖,忿然道:“比武,失手?”
唐灵心道:“这唐芍是想逐个击破,慢慢剪除唐尧羽翼。”
唐芍不理唐凌霄,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
众人身躯一凛,这唐芍的话好似一张张催命符,贴到谁的身上,谁就难免遭受屠厄。
唐芍用手帕擦了擦嘴,接着道:“唐彩云前辈实乃武林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一直佩服得紧,今日不知能否有幸,能一睹风采?”
唐彩云此时已吓得花容失色,脸色煞白,口中慌忙道:“不……不……”
唐凌霄见座中除了中立的,己方人所剩无几,怒目指道:“唐芍!你别太过分了!”
唐芍身后十二人中,一中年男子喝道:“小子,你直呼本门门主名号,是想造反吗?”
唐凌霄拂袖起身,朗声说道:“唐芍!你在这里埋伏了多少人马,叫他们一齐现身罢!”
他一言甫毕,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百余人手中端着暗器火箭,对准了园内。
唐坚失色道:“这……这是甚么意思?门主你……”
唐凌霄环顾四周道:“好,很好!”指着那十二人中的中年男子道:“刚刚你不是要领教吗?我陪你!”
那男子道了声:“好,唐排山前来领教!”身影甫动,来到唐凌霄身前,卷腕刁手,左手疾探,两根手指往他眼中插去,使得是一路擒拿手。
唐凌霄见他身法迅捷,身子后仰,直身时举臂肘撞他左脑。唐排山身影伏低,侧身时右手两根手指携带劲风,又插向唐凌霄双眼,确是名家手法。
唐凌霄见他手法刁钻,大怒之余,左手飞速探出,一把抓住他手指,向上一掰,出手又快又狠,右腿到处,咔的一声,唐排山手臂已被踢折,他惨叫声还未发出,唐凌霄补上一脚,将他远远踢了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众人见他下手凶残,动作又快得出奇,不愧是唐尧调教出来的,大非寻常。
唐啸天见唐凌霄胜了一场,顿时来了底气,想到一会总会轮到自己,将茶碗地上一掷,起身站在唐凌霄身边,高声道:“品茶也好,阴谋也罢,今日若想轻易的杀了我们,那是痴心妄想!”
唐彩云想了想,起身站了过去,唐杰一想到唐芍虽在此设下圈套,但根基未稳,唐尧老谋深算,定有补救之法,也站了过去,唐翘不甘示弱,一样站了过去。
唐芍摇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众位远道而来,如何不坐下喝一杯新茶?哪位愿意再饮一杯,在下既往不咎,大家以后还是好兄弟。”
唐啸天眼见窗户纸被捅破,他还在装模作样,呸了一声,喝道:“你不必挑拨离间!今日你别想留住我门!”
唐芍微微一笑,说道:“适才凌霄兄的一手‘翻天掌’着实利落,在下想要领教。”
此言一出,厅上群雄尽皆愕然,均想:“唐凌霄武功是唐尧亲手教出来的,唐芍怎会是他的对手?
唐凌霄转念一想:“也好,他既然送上门来,就擒住了他,不怕走不出去。”
于是伸手道:“请!”唐芍离座而起,站到空地上,示意让唐凌霄先出手。
唐凌霄也不谦让,呼的一掌,望他面门拂去,唐芍还手接过。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与唐凌霄斗了个旗鼓相当。唐灵瞧见唐芍手上武功,心道:后天四重手?
只见唐芍手上招数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唐凌霄想不到唐芍武功会如此之高,情急之下,大手一挥,要拿他脖颈。
这一招十分凌厉狠辣,眼看递到他身周一丈之内。只见唐芍不慌不忙,左手并指对唐凌霄一戳,指尖上嗤嗤有声,隐隐然有一股内力发出。
唐凌霄长眉一挑,躲避开来,“嗤”的一声,腋下衣衫被戳出一个小洞。
唐凌霄猛吃一惊,心道:“这是什么武功?”招法却不慌乱,右掌急挥,一记浑厚掌力向唐芍拍去。
唐芍陡然间脸上紫气大盛,跟着一掌推出,双掌相交,各退两步。
众人均想:“这唐芍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斗了这些时候,胜负还未可知。”
唐杰不禁暗暗后悔,后退一步,站在唐啸天和唐翘身后,一旦唐凌霄不敌,就先擒住这两人将功补过。
唐凌霄见久攻不下,眼前唐芍又是指头一动,点了过来,不得不逼得自己纵高伏低,东闪西避。百余招拆将下来,心神渐敛,记起师傅唐尧讲起一门功夫就是由指尖发出内力,遇到此种功夫,和他硬拼即可破解。
于是静下心来,不住催动掌力。唐芍也是双掌相迎,二人对了数掌,每一次双掌相接,都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冷战,感到寒气袭体,说不出的难受,当即呼呼呼猛击数掌,二人各出奇招,又斗了五十回合。
眼看唐芍掌力变弱,唐凌霄大喜之余,更是加大掌力,恍然之间,身子一晃,脚下站立不稳,险些跌倒。眼见唐芍一掌按来,忙闪身躲开。
唐彩云看着二人相斗,忽然双眼一花,向旁倒去,唐杰笑眯眯的将她扶住,问道:“唐师姐,你怎么了?”
唐彩云平日里最厌恶的就是这个好色的矮子,推开他直起身道:“没……没什么,就是有些儿头晕。”她一说起“头晕”两字,各人都觉微微有些头晕。
唐灵见众人萎靡模样,心道:“不对,茶里有毒。”
那边唐凌霄勉强出了几掌后,已然额头见汗,不住倒退,退到一株大槐树旁,倚树防御,心中一惊:“这毒,是镜花水月?”
唐芍收手而立,昂首问道:“你服不服输?”
唐凌霄大吼道:“你用卑鄙手段赢我,我怎能服输?”话虽如此,却双腿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唐芍发出“呵呵”两声轻笑,转身坐回椅上,对众人说道:“各位堂主,今日之事,是我与唐尧的私仇,你们不须牵扯到自己身上。”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登时耸然动容。
“好,好,好。”只见一肥胖男子拍着手从后园中大步走出,那人身着官服,满脸笑容,对唐芍赞道:“果然是后生可畏,下官佩服。”
唐凌霄认得此人是朱棣派下的武官——赵青云,他曾与师傅唐尧商讨将过“火器房”编入官军之事,见他在这里出现,脸上登时变色,惊道:“赵大人,我们不是说好了……”
赵青云向他挥手道:“唐尧老了,以后还得靠这些年轻人。”
唐凌霄听他如此说,显然是被唐芍收买了,口唇紧闭,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青云见园中躺了横七竖八的人,问唐芍道:“这些人你要如何处置?”
唐芍随口道:“将堂主关押起来,其他的随从,就杀了吧。”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吐出口来,从人耳中不禁嗡嗡作响。
话一说完,唐芍身后十一人均是离地而起,向各堂随从杀将而去。
赵青云双手互握道:“恭喜唐芍老弟重掌大权,今后你我可要多多来往才是。”
唐芍躬身道:“这事事还要依仗大人。”
赵青云笑得脸上肥肉抖了两抖,挥手道:“哪里。”
唐芍低头道:“此事已了,恭请大人到‘雕花楼’内休息罢。”
赵青云又是哈哈一笑,随着两名弟子阔步离去。
唐芍对眼前杀戮视若无睹,此番就是让各位堂主看看手下人是如何惨死的,用以震慑众人,于是目不斜视的起身向后园走去。
霎时之间,园中中嘈杂一片,十一人各施手段,仿若一尊尊杀神,出手间招招夺命,少有人能与这几人交上两招便即倒下。
唐凌霄眼见亲自带来的随从一个个死于他们人之手,双目好似要喷出火来。
唐灵不住后退,看着身前人一排排倒下,心想:“此番跟错了人,竟要遭到围杀。”向周围一看,只有前方唐芍走过的那条小路。
唐猛望见唐灵左顾右盼,似乎要逃,大吼道:“哪里跑!”
唐灵想也不想,一脚踢出,迅捷无伦,正踢在他大腿上。
唐猛“啊呦”一声,俯下身去,正要抬起手中盾牌,忽然“天突穴”一麻,“唔”的一声,痛得弯腰说不出话来。
唐灵这几招兔起鹘落,迅捷无比,众位堂主见此人蒙着脸面,两招就将唐猛打倒,无不惊异。
唐凌霄离得最近,也大是愕然,心道:“此人是哪堂弟子,身手怎会如此厉害!”
唐灵望了眼唐凌霄,身影一晃,脚下施展“疾雷迅电功”,身子如一枝箭般射了出去。其余十人杀红了眼,眼睛一花,似见有个影子闪过,竟没看清何人闯出。
唐灵出了“百花园”,便见对面立着一座金灿灿的楼阁,雕瓦飞甍,有十三层高,一望匾额,见上边写着“雕花楼”,想起那唐芍方才提过这里,也矮身跟了过去。
站在楼边墙角,只见此楼建的极为精巧,墙外壁打磨光滑,极难攀岩,提气一跃,只跃到第三层,手搭在房檐上勾角,向上借力,跃到第六层,如此之法,转而翻到第十层。
唐灵见其上滑如冰面,更是难以逾越,便推窗而入,进入这第十层当中,立时一阵脂粉香扑鼻,原来此处是一个女子的卧房。
唐灵纵身入内,一瞥眼间,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见屋中洁净异常,帷帐华侈,物品陈设的方位却熟悉之极。
他也不加思量,自然而然的向右侧看去,果然摆有一桌子,上边花瓶中插着时鲜花草,缓步上前,**桌角,心头热血上涌,摘下脸上面罩。
深闺中女子听到声响,便道:“大人往里边走。”
唐灵听她声音娇媚婉转,手中抓起桌上砚台,若是有人出来就敲晕她。
“大人怎么还不进来?”女子声音带着嗔怪,跟着脚步声响,一宫装女子分开珠帘走了出来,抬头一见唐灵,登时愣住了。
唐灵望见她,顿时心中“咚咚”两声狂跳,手中砚台掉落在地,原来此女竟是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