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宗师本来就没打算一击必杀,但是看着涂说的身体变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作为巫教的俗世弟子,他体内的邪恶不知不觉间沸腾起来,这让他的脸上有些难看,所以他决定不再耽误时间,面前这名年轻人一看就是体魄异于常人,或许杀了他,窃取其灵魂能够帮助自己的巫刀冤灵更上一层楼。
而反观涂说气息越来越紊乱,也越来越脆弱,虽然他认为杀死一个废柴般的存在不需要寻找最佳时机,但是显然此时可以不需浪费吹灰之力。
黑色长袍猛地甩到身后,他将命海之内的灵气聚集到右手之上,灰色的气息瞬间蒙上长刀,随即便散开成为一缕缕。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且是无名之辈,如此死法应该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
豁!
他转了一圈,长刀在空气刹那间撕裂出一个圆形裂缝,带着夺命的刀影斩向似乎是陷入痛苦的涂说。
千钧压在一发之间,刀与涂说只有三指的距离时,涂说突然睁眼,脸上的青筋顷刻消失,换来的是之前的白皙,随即眉间一颗像极了佛语中的金刚舍利若隐若现。
身后淡淡的一道虚影向涂说扑来,如猛虎下山般极速。
这才是一奉请紫贤金刚,这才是金刚体魄雏形初现,只是平时挺机灵的涂说此时此刻有些懵懵懂懂的,只是觉得自己体内命海有些发热,身体也不是很虚弱了。
当敌方的强烈一击马上亲吻他的头部时,他下意识的弯下头,同时左手作刀状,一记偷师学来的左手刀猛地刺向前。
但是敌人毕竟比涂说多了很多战斗,多了很多经验,再加上他的实力要远远领先于涂说,所以涂说的反击并未给他造成太大伤害,只是划伤了腹部一层皮。
而自己的巫刀虽然没有劈开涂说的头,却也是斩进了他的肩膀,瞬间狰狞的白骨清晰可见。长刀拔出,鲜血汩汩低落。
实力还是太过于悬殊了,涂说猛地后退几步,虽然最后危急时刻,他算是勉强奉请金刚法身,但自己境界太低,做不到完美金法身护体的地步,所以对方还是破开了他的防御。
趁着自法身还未消失,他完全不管完全被血湿透了的右臂,捡起短剑,又一次横握于胸前,后退十几步,随风向前冲,拼死也只有一搏之力了。
噗!
对方兴许是未料到涂说竟然主动攻击,也或许是他真的不把涂说放在眼里,第一时间竟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硬抗,同时长刀直直的刺入涂说的胸膛,以他的实力,涂说的这一剑伤不了他。
两道血花绽放,长刀入胸,短剑入腹,一个濒死,一个轻伤。
“你……”敌人反应过来,飞退几步,捂着腹部的伤口,眉头拧成一团,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吼,“鼠辈焉敢伤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只是此时的涂说是真的没听到他说什么话了,强行奉请紫贤金刚,还是失败之后的失败奉请,这已经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此时一把长刀又几乎擦着心脏穿透身体,扛不住的他昏死过去,说不定马上就会死过去。
以命伤敌,而且是之间存在实力鸿沟的伤敌,他做到了。
扑通倒地的涂说没了一点意识,再次举刀的敌军首领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迅速抬头,远处的空中一道黑点逐渐放大,渐渐的撑大了他的瞳孔。
“易人杰。”小宗师大怒,“堂堂宗师竟然替大魏朝廷当走狗。”
“小辈聒噪。”易人杰凌空当立,大手一挥,嚣张的敌军首领蒸发一样的消失了,只有地上未干的血迹证明他曾在这里活过。
这就是实力的象征。
随手解决掉这个一眼就让他感到厌烦的阴险小人,刚刚赶到这里的易人杰撇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皱了皱眉,随后冷漠的消失在空中。
受人所托,裴家女娃与男娃的命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
咳咳咳!
虽是春季,野外也已经蒙蒙地有了一层绿意,天气可还是一样的冷,月亮早已经下沉,天空也蒙着一层厚重的雾,贝茜打着灯,春天的的清晨依旧阴湿寒冷。
涂说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又困又累,梦醒时分,他虚弱的抬起沉重的脑袋,轻咳两声,周围一片宁静,胸口的伤口带来剧烈的刺痛,他猛吸一口气,随即刺痛传遍全身,鲜血浸泡的长袍上血迹干涸,冰冷发硬。
这臭娘们!
涂说努力的翻了翻眼皮,使劲的咒骂了两句托飒飒,竟然让自己在荒郊野外度过了整整一个晚上,幸亏没有被血腥味引来野狼或者其他野兽,否则自己此时早已尸骨无存。
此时他才庆幸,幼年时初到大雪山上,师傅为了锻炼他的身体,曾让他在不止一次的在冰天雪地里练功,在洪泉瀑布下凝神,当初感觉没什么,现在发现自己除了天生体魄异于常人,经过后天的锻炼,身体总归很强健,也亏的昨日那人没有正中自己的心脏。
他大口的喘气良久,一阵不算寒冷的晨风拂过他的身体,对于他而言,冰冷刺骨。
稍稍恢复些气力,他忍着痛从自己视若珍宝的包袱里掏出一片药丸,幸亏当初走的时候,从大雪山上的藏宝阁偷偷顺走了不少好东西,否则如今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
药丸入口,干涩苦口,好久才咽下。
东方的一轮淡淡的灰色太阳,疲乏地挂在天空,无法动弹的他只能祈求自己早点些被人发现。
早就说了,曲鸿城去不得,自己这是糟的什么罪啊。
凝视天空,无聊的夜晚,有人数星星,无聊的早晨,有人数晨露,而涂说平躺在地上只能数着太阳,当太阳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了它那金色的翅膀时,光芒刺眼,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的涂说身边。
托飒飒慢慢坐下,探过来一张精致绝伦脸孔,肌肤胜雪的小手缓缓浮在涂说的鼻子上面左右试探。
“还没死!”
清风拂过,带着涂说的一句突如其来的声音传到托飒飒耳边,把正在试探涂说死活的她着实下了一跳,呀的一声赶紧收回小手。
随后她看到涂说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怨恨,再加上本就虚弱苍白的脸庞,像极了饱受欺凌的怨妇。
托飒飒赶紧把涂说扶起来,给他又服了一颗疗伤圣药,稍稍为其续了续命。
“没死还好!”拓飒飒拂了拂额头的一缕细发,吐了口气。
“行了,别装了。”涂说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要是早点来,我就不会这样了。”
“怎么?”拓飒飒本来还挺担心他的,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一拉,盯着涂说苍白的脸看了很久,见其确实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深吐一口气,艰难的摆出一张难看的笑脸,“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难道还怪我?”
“那行吧!”拓飒飒直接站起身作势离开,刚走两步,回头发现涂说并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走了回来,“也算你小子命大。”
她很不舒服涂说竟然说自己关心他的死活是装出来的,自己本来就挺关心他的好不好。
大人不计小人过,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虽然自己更像是一个孩子。
她重新弯腰,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在涂说受伤最重的胸口,还没开口,就听见涂说嘶的猛吸一口气。
“嗯,确实挺疼。”拓飒飒点点头。
“你说呢?”涂说大怒。
“别动,你的伤口已经凝疤,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不用了,我的伤口我自己回去可以弄,不需要劳烦您的大驾。”
“不行,作为师叔,我的经常关心关心你。”拓飒飒突然摆脸,眼波一转,细眉微跳,又重新加重了力道扯了扯涂说胸口被血液粘住了的衣襟。
这下本就虚弱的涂说直接疼得昏死过去,最后狠狠的瞪了拓飒飒一眼。
玩过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拓飒飒有些不知所措,当揭开涂说胸口满是干涸了的血迹的衣襟时,才发现其伤口比自己想象中严重的多。
阿弥陀佛,她低下头,默念了一声,本就就需要重新处理伤口嘛,一惊一乍,还装死吓唬老娘。
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希望借此减轻自己的罪过。
命硬的小子,老娘从你七岁那年见你的第一次就知道你小子命硬的很,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金刚体魄,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嘛,就碰一下就昏死过去了?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