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涂说的一句“小丫鬟”,拓飒飒一愣,微张小嘴,想出口反驳,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久,她才蹑手蹑脚的从涂说身后走出来,斜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几辆马车,一个羞答答的小女孩学的有模有样,轻声道您就是裴伯伯吧,我其实是我哥哥的妹妹,我哥哥不是嫌弃您才偷偷离开的,是我不懂事非要拉着我家哥哥离开的,您别怪他啊。师傅说您是一个大好人,想必不会和我们计较的吧。
说着拗口的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紧紧拉着涂说的衣角,竟是有些要哭出来似的,大眼睛泪光莹莹。
裴富一愣,道子成也是你师傅?
子成是涂说师傅的名。
拓飒飒弱弱的嗯了一声,随后又躲在涂说身后,只露出一颗可怜巴巴的脸望向裴富。把涂说吓得一愣一愣的,惊得手脚全是汗。
裴富也没在继续深究,视线在涂说和拓飒飒之间晃动,片刻之后道上车吧,虽然我和你们师傅承诺过,会护你们周全,直到两个月后他来接你们,但是我也不会真的把你们绑起来,你们若是不愿与我同行,我也不为难,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涂说一脸尴尬,一脸羞愧,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乖乖上车,从来不曾违抗师傅意愿的他心里默念,师傅啊我昨日就是出去透透气,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嘛,你让我跟着这家人两个月,我跟着就是了,您老人家可要明鉴我对您的孝心啊。
这是一个车队,大概有五辆马车,由于人很多,涂说只能和裴秋男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挤在一辆马车。或许是之前拓飒飒作出来的模样确实让人产生我见犹怜的心态,莫名其妙看涂说十分不爽的裴秋人就拉着拓飒飒走了,上车的时候给涂说的依旧是非常具有标志性的俏脸一甩,不过相对于丫鬟小娥的悄悄冲着涂说淬了一口的行为,这已经很好了。
马车上,由于之前的不愉快,裴秋男和涂说相对而座,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唯有腹诽。旁边的年轻男子左看右看,颇为不解的他打断了沉闷的气氛,看着涂说相当普通陈旧的服侍,皱着眉头,首先开口,“表弟,这人是?”
裴秋男猛的把脸转向车窗外,恶狠狠的道,“路上捡的。”年轻男子了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涂说很是不解,为什么这对姐弟如此讨厌自己,他偷偷瞪了眼裴秋男,嘀咕道不就是碰坏了你的那个什么鸟嘛,小爷我有钱的时候赔就是了。
虽然没听太清楚涂说的话,裴秋男还是能明白大体意思,皱着小脸,说就你也能赔起?我爹爹不和你计较,昨日也说不让姐和你计较,你就大笑吧,你拿什么赔。
“为什么要我赔,既然是你姐姐的东西,肯定是你贪玩偷出来才坏了的。”涂说嘴角噙着冷笑说道。裴秋男小脸一红,大声嚷道,你管我,是你撞坏的。
明明是你撞得我,你讲点礼行不行,小屁孩。
我不管,姐姐要是还会打我,我就找人打你。
“你姐姐还会打人?”涂说大惊。
…………
听说涂说弄坏了裴秋人的玉鹦鹉,年轻男子大惊,挪挪了位置,离涂说微远,盯着他心中不断打量。他是知道那对玉鹦鹉可是裴秋人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得来的。
要想获得秋人表妹的好感,此人一定得远离,这趟西北没白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有理由和秋人表妹站在同一战线,若是能把这小子狠狠的踩上两脚,说不定能让秋人表妹芳心大动,从而对自己产生好感,定能让洛安城的那些人眼红。
想着想着,年轻男子竟然咧着嘴笑了起来。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这等先天优势一定得利用起来。
剩下车内的两个人投来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其实要我说呢,崔贤表哥你是没希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心中早走倾心之人了,你没必要这么死皮赖脸的。”
小孩子说话就是这么直接,裴秋男一句死皮赖脸直接把崔贤憋的面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有倾心之人怎么了,又不是不能变心。”崔贤气了很久,裴秋男一句话着实让他很难堪,心里也有点堵得慌,然后他猛的把头转向车里另外一个看起来挺闲的人,指着涂说大声说道,“你说,一个女子时间久了会不会变心。”
“我怎么知道。她倾心之人又不是我。”
“我知道不可能是你,就是让你来评评理。”
“你找错人了。”
第四日凌晨,马车队已经从西北荒漠边缘的驿站出发,横穿闵西山路,差不多再过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曲鸿城,稍作休息,便可以继续赶路。
曲鸿城虽然不大,但往北直接连接北方四省,往西与闵西山脉、格格沙漠相连,往南便是直通从凉、洛安等地,向来是兵事重镇,再加上如今北部宏毅叛乱,虽然前些日朝廷大军援增三十万大军到达曲鸿城,将叛军赶到了黑哥以北,但如今曲鸿城里并不安宁。
“为什么要在曲鸿城驻留三天时辰!”在距离曲鸿城三百里的一处小的驿站,马车停留半日,补充粮草,此时的涂说紧紧皱着眉头,收起了之前的玩味心态,显得忧心忡忡。
他把拓飒飒从裴秋人身边叫走,希望能从近几日一直和裴秋人待在一起的她口中得到些风声。
摇了摇头,拓飒飒本来不想理涂说,就凭她叫自己妹妹,她就可以狠狠教训这个晚辈,只是看到涂说严肃的表情,还是没有计较这件事情。
“谁都知道,如今曲鸿城内戒严,现在车马进城先不说困难重重,最起码在城内呆上三天以上,肯定会有不可避免的麻烦。”涂说盯着拓飒飒,希望她能给自己解答疑问,只是拓飒飒并没有直接回答,说你不需要担心这些,无论遇到什么变故,都是他们的事情,再说了你师父强行把你塞给裴富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你无需多虑,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去那个什么乞正院吗,跟着裴富肯定可以进入。
拓飒飒故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西北断刀吴,岭南老尼、西川刘岁……这些都是不世出的老家伙,你师父宁愿耗尽最后一点香火情也要把你送过去,你就是再愚笨也应该知道他的用意。”没等涂说回应,拓飒飒继续说,“你以为这些老家伙笨?猜不出你师父的用意?他们最乐于看到这种情况,表面上拿你当下人使唤,暗地里不露声色的露出两手入门级别的武功路数,故意让你看到,这样一来,一段可有可无的武功路数换你师傅的香火情,大赚,以后抬头不见都是人之常情。”
涂说一愣,他确实是真的没想那么多,以为自己偷偷学点武功套路是赚了,没想到却实实在在的赔了。他有些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能用心呢。
“那裴家?”涂说试探性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裴富和你师傅认识很多年了,想来裴家是欠你师傅的人情的吧。再说了,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我跟着你,你还怕什么。”
“没你才更好。”涂说微微低头小声嘀咕。
“哎,走了!”门外有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涂说腹诽,又是这女人,这些天她看自己的眼神俨然就是在看癞蛤蟆,这让他头疼,小爷就是癞蛤蟆也不惦记她这个鸟,至于她每次看自己都是一股子作呕的表情吗。
许是外表确实足够骗人,唯唯诺诺的,这几天裴秋人格外照顾拓飒飒,由于车队只有她们三个女眷,所以几乎是吃住一起,车队起行,裴秋人便带着丫鬟先来叫拓飒飒。
“走了。”拓飒飒突然一改之前在涂说面前清冷刻薄的态度,朝涂说挤挤眼睛,看到涂说的囧态,才微微一乐,俨然小女人神态的她掩嘴呵呵道门外的女娃如此水灵,好像还是里墉城里有名的才女,我看你们年龄相仿,要不我给你在中间撮合撮合?
涂说手放额头,别,大姐,您别瞎搅和,就这种恨不得把下巴抬到天上的女人根本看不上我。涂说边说边头疼,别看拓飒飒实际年龄有可能超过外表很多,但是玩心不改的她向来说到做到。当年,作为大雪山上唯一的男孩,经常被样貌不改的拓飒飒当做玩偶随意欺负,事后她还能冷着脸事不关己的欣赏七八岁小男孩生闷气,涂说就这一点好,执拗的他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哭,哪怕拓飒飒经常威胁要弹他的小**,他最多躲起来画个圈圈诅咒她。
拓飒飒莞尔一笑,道这一路上那丫头可没少打听你的事情,一口一个乞丐的,你就不想证明你自己?然后她便给了涂说一个你懂的眼神转身离去。
涂说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