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房地方虽不大,比起萱娘在陈家的那个小院子又大了许多,更要紧的是,这份产业,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上无公婆,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人,想到这,萱娘再是端庄,也高兴不已,拉着刘姨娘在这三进的院子里转了个遍。所到之处,都吩咐王大做了安排。
这庄房却有个花园,还种的几株花木,此时恰是开放之时,不一时就已绕到,萱娘见了,对刘姨娘点点头:“没想到严家连庄房都有花园。”王大听了,上前半步,垂手道:“奶奶,从这花园转出去,有个小角门,却是三间书房,哥儿们要请先生,就可在那里。”
萱娘不由咦了一声:“这庄房,怎的还有书房?”王大一时回答不上来,吴三是严家的老家人了,上前一步道:“奶奶,这庄房却是老太爷在时,收拾起来供子弟们读书时的所在,故此才恁般齐整。”
萱娘点头,对刘姨娘道:“子弟们不肖,反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心。”刘姨娘恭敬应是,萱娘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往吴三身上望去,轻轻吐出一句:“做下人的,也全不会劝主,难怪败的如此之速。”
这话敲打的,却不止吴三,王婆子虽愚笨,却也听出来了,不由撇了撇嘴,吴三嫂子是个聪明人,听了这话,暗自心想,想来这位奶奶,并不似面上那般温和,话虽不多,却没有一句废话,等夜里,要对吴三好好说道说道。
四处看过了,各人的房也铺陈好了,萱娘住在二进的上房,刘姨娘带着英姐,住到了东厢,玖哥兄弟,由奶妈领着,住到三进的厢房,萱娘拨了一个丫鬟,两个小厮给他们使,玖哥的奶妈是早就辞了,就由留哥的奶妈朱妈妈照管。
分派定了,忙乱乱又收拾了两三日,萱娘这才在庄子里走走,又命吴三带路,去田里看看,忙的吴三急忙阻拦,称自古以来,也没见哪家的奶奶去田里看看,萱娘淡淡一笑:“这家里哥儿还小,爷没了,这个家,总要有人出头露面,大爷二爷又在城里,只得我出面了。”
吴三见萱娘说出一篇道理,也没话再阻拦,只得任由萱娘去了,这一千亩田,总就在这左右,靠太湖极近,吴三指点道:“奶奶,这块地,虽不是万亩良田一锹水的地段,每年却也缺不了水。”
萱娘看了,想起庄房后面,从后院一个小门出去,就有个小小码头,河道却是直通了太湖,却哪里都方便的,自己运气也是实在好,才得了这份产业,严家当初置产,想也算着传给子孙,谁知严家老爷过世不过四五年,就开始动起田产来,还卖的如此之贱,真是把祖辈的苦心都付之东流,思及此,定要把玖哥留哥都教导好了,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都没处看去。
回到家时,却见庄子门口有两个破衣烂衫的人,一大一小,大的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小的是个五六岁的女孩,两眼泪汪汪的,只是看着汉子的说:“爹,我饿。”大的蹲下身子,安慰她说:“昭儿,等这家的主人回来,爹找到工做,就给你买吃的。”
昭儿点头,吴三此时已经走上去,对汉子说:“李成,都和你说过了,我家奶奶是孤孀,不会要这种来路不明的外乡人来做工的。何况你还是单身男子。”
李成对吴三行个礼道:“吴管家,在下却也知道,只是这附近,却也少有雇的上工的,打的短工的话,却带着小小孩子,实在不便,这才又来的。”
萱娘在车里早就看见,见这汉子虽身在困境,对人说话,仍不卑不亢,再看向他女儿,虽穿着不好,一张脸却全无污垢,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掀开车帘,招呼小喜,说了两句,小喜点头,就下了车对吴三说了两句。